很快,苏厌卿就忙了起来。
阮竹也没有待太长的时间,本就是随着阿柳走这一趟。
出门前,阿柳重新给了阮竹一张手帕,颜色比起之前的绢布颜色暗了许多。
他也没有多问,拿着捂住口鼻朝着门外走,当从里面嗅到凤仙花的香味后,他才惊觉这手帕应该不是阿柳的,也许是苏厌卿的。
凤仙花的味道带着淡淡的甜味,带着阮竹走出了这染坊。
回了苏府,刚一进院子苏笙就发现了他,匆忙跑到他面前。
眼里满是热切,“怎么样?染坊是不是味道很不好闻?”
阮竹一听这话恍然大悟,“好啊,原来你就是想让我去闻一闻那些刺鼻的味道!”
苏笙被拆穿了呲牙笑着,弯弯的小月牙满是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然而阮竹下一刻抬起手挥了挥手帕,“一开始是嗅到了,不过后来有了手帕也就没闻到了。”
“你这手帕……”苏笙觉得眼熟,拿了过去轻嗅了一下,肯定道:“这是哥哥的手帕!他最近一直都在接触凤仙花。”
他越想越觉得不公平,轻哼出声,“哥哥对你也太好了,手帕都愿意借给你用!”
阮竹见状,还以为苏笙是真的生气了,刚想开口安慰,却被苏笙将手帕塞进手里,然后拉着他就往外走,口中还嚷嚷道:“不公平,我也要对阿竹好。”
“阿竹,我们一起去放风筝!”
少年的心思着实有些难猜,跟在身后的阮竹只好快速将手帕收起,寻思着找机会问问苏厌卿还要不要,然后快步跟上阿笙的脚步。
后面跟着阿四阿五两人手里拿着的正是风筝和线。
他们到了放风筝的大院,里面空出的位置比阮竹想象中的大,足够他和苏笙两人来回跑动,将手里的风筝送上天空。
苏笙一看就是放风筝的老手,三两下就将风筝放飞了出去,再看阮竹则是十足的新手,弄了半天风筝非但没有飞回去,还被线缠绕住了手指,显得有些狼狈。
见着别人的风筝飞上了天,阮竹难免有几分羡慕,不过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将手里的线给捋好,不然这一天都放不出去。
他刚将自己手指解救出来,苏笙的线团就伸到了他面前,一抬眸就对上苏笙白的有些晃眼的牙,“嘿嘿,阿竹你先玩我的风筝,我帮你放上去。”
看着苏笙那得意的样子,阮竹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有拒绝这好心,小心翼翼接过苏笙的线团,然后扯着牵住风筝的线,比他想象中的要费力一点。
感受这手里的力道,再看了看飞起来的风筝,阮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兴奋又紧张。
就好像飞上天的是自己一样。
他情不自禁的被风筝吸引着目光,但根本就没有什么技巧,当一阵风吹来的时候竟然就挂在了树枝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里的线居然就断了,风筝朝着西边逃走了。
“阿笙!”阮竹下意识寻求帮助,却看见苏笙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还啧啧摇头,不由尴尬的嘿嘿一笑,“风筝飞走了耶。”
苏笙人小鬼大的叹气,将手里的风筝塞进阿四手中,“阿四在这里放风筝,阿五和我们去找一找逃跑的风筝。”
阿四阿五没有异议,分开行动。
阮竹抬头看了看位置,跟着苏笙朝着西边的位置跑,等走进了一处别院后,他开始觉得眼熟,这里他肯定是来过的。
“阿竹,你看那边,我看这边,找不到的话就回到这里。”苏笙开始排兵布阵,将三人的范围都说了个清楚,最后表示不就是个风筝,寻不到也就算了。
阮竹点着头顺着苏笙指的方位过去,顺着假山开始环绕,这里倒是清净,清脆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听起来有些瘆人,本就害怕鬼神一说的阮竹,下意识就踮起脚走路,没了声音后放松了不少。
风筝的颜色倒也醒目,也不必只身闯入什么密集的花丛里,只是眼睛瞧着也是费劲。
突然,一抹洁白的颜色闯入阮竹眼里,他下意识以为就是苏笙的风筝,垫着脚飞快跑了过去,谁知缓慢靠近后惊的连连后退。
那哪里是风筝,分明是姑娘家的衣裙。
“有人?”男人的声音清晰无比,而且听起来有些耳熟。
很快,姑娘也开了口,“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应该是别的动静。”
“不行,还是小心为妙。”男人压低了声音,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
孤男寡女在假山后面,阮竹知道自己是撞见了别人的好事,要是被他撞破的话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万一狗急跳墙他可不是两个人的对手。
于是他踮起脚朝着另一边的假山走过去,躲在了里面捂住了口鼻。
那两人走了出来,就在附近来回走动了一下,并未发现有人。
女人埋怨道:“你看,这哪里有什么人。”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你也回去吧!”男人显然没了继续留下的意思,脚步匆忙的离开。
阮竹松了口气,对他最大的威胁就是这个没看清面容的男人,只是他越想越觉得声音很耳熟,定然是最近几日才听过的,而且还是他特意注意过。
这样一来能够筛选的人就少了,拢共就那么几个人。
他想的认真,等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从假山走出去,只是才刚迈出几步就听见声音一声质问。
“谁?”
阮竹下意识回头,正好与那人双目对视,是凌春。
“阮少爷!”凌春发出一声惊呼,惊醒了阮竹,他知道下意识转过身就朝另外一边跑,属于不打自招。
可就算是不离开,那也没发解释,属于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也没有去对付女人的经验。
匆忙下,阮竹不管不顾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里回到苏笙那里去。
“阿竹!”低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阮竹下意识停下脚步,却因为惯性冲了过去,但被对方一把揽入,稳住了身形,一股凤仙花的味道涌入鼻腔。
是苏厌卿,他怎么来了?
“怎么了?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了?”苏厌卿轻声询问,安抚道:“没事了,有我在。”
阮竹心虚的低垂着头,不敢去看苏厌卿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是最难撒谎的,所以选择了逃避,敷衍的点着头,试图转移话题。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染坊那边还有事吗?”
苏厌卿看着圆乎乎的后脑勺,看出对方是不想提起之前的事,眼神带着几分思绪的落在阮竹跑来的位置,那边到底有什么,把人吓成了这样。
虽然他很想知道答案,但也顺着阮竹的话回复着,“那边还在试验,我回来拿点东西。”
见阮竹只是点着头,依旧不敢抬头,心软了。
“我陪你回去吧,天气炎热时草丛茂密间的确会有些蛇鼠虫蚁,下次不要一个人到这边来,让阿笙他们陪着你,不要担心会耽误了谁的事,懂吗?”
蛇鼠虫蚁……
阮竹抓住了关键词,“嗯,我很怕蛇。”
苏厌卿暗自叹气,带着人走出了这片区域。
“阿竹!”苏笙手里拿着风筝跑了过来,见阮竹跟在苏厌卿身边,低垂着头像是被训了,迟疑道:“哥哥,你说阿竹了吗?”
“没有!”阮竹急忙否定,解释道:“是我刚才看见了一条蛇,我很害怕,幸好有苏大哥在,不然我可能又要在匆忙下受点伤了。”
苏笙倒吸一口冷气,“蛇!是什么样子的啊?会不会有毒!阿竹你没事吧!”
他担心的接二连三的发出疑问,但阮竹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他哪里是真的见到了蛇,脑海里一片空白,哪里知道是什么样的蛇。
“阿竹?”苏笙也看出点什么,轻声喊着阮竹。
阮竹内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看见的说出来,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水。
就在他为难之际,苏厌卿开了口,“阿竹受到了惊吓,你别多问,以后别带阿竹来这边,捡风筝就让阿五阿四来就行。”
苏笙恍然大悟,自己刚才的话的确不太妥当,这不是逼着阮竹回忆方才吓人的场景吗?
想到这里,苏笙眼里满是愧疚,上前牵住阮竹的手,保证道:“哥哥放心,我这就当阿竹回去好好休息,绝对会把阿竹照顾的妥妥当当,你就放心吧!”
他知道苏厌卿不会停留太久,所以主动提出带阮竹回去。
“嗯,让阿柳去准备安神汤。”苏厌卿松开手,安抚的摸了摸阮竹的头顶,“快回去吧,等到黄昏我就会回来的。”
阮竹点着头,被阿笙拉着走的时候没忍住回头去看苏厌卿,他的视线晃动,却能精准的望见苏厌卿站在原地,双眸含笑的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直到快要看不见后阮竹才收回目光,快步迎合苏笙的步伐。
回到房间,苏笙松开了阮竹的手,却突然发现阮竹掌心一片红色,虽然已经淡了,但也能一眼看见,惊吓道:“阿竹,你的手怎么了?哪里流血了吗?”
见他如此紧张,阮竹连忙解释,“不是,是凤仙花的汁液而已。”
“凤仙花的汁液?”苏笙狐疑的目光让阮竹有些不安,果然下一刻苏笙就抓住他的手仔细看着,伸出手指顺着淡淡的痕迹快速游走了一遍,恍然大悟道:“这是个竹字!”
阮竹心头一紧,眼睛下意识睁大。
“而且还是我哥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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