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第二日, 四人一起下楼去吃酒店提供的早餐自助时，亚露嘉盯着奇犽看了好一会儿。
越是心地纯粹的孩子，对他人的情绪变化就越为敏感, 更不要说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喜欢的兄长。
他很快意识到，一夜过后，让那对蓝眼睛蒙上阴霾、被伪装成温柔的重重心事已经散去。
因兄长的快乐而快乐，亚露嘉突然挂上了软乎乎的幸福笑容。
“——哥哥！”
他一路小跑着扑进奇犽怀里，像撒欢的小动物一样, 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描述此刻的心情, 于是只能让脑袋努力在对方胸前来回蹭。
奇犽轻轻摸了摸亚露嘉的头。
“抱歉，哥哥让你们担心了。明明约定过, 要让亚露嘉和拿尼加都开开心心地旅行的。以后不会了。”
亚露嘉却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他抱紧奇犽的腰, 仰头, 笑着望进那对轮廓相似的眼睛里。
“因为哥哥现在也还是小孩子啊。没关系，亚露嘉和拿尼加，以后会跟哥哥一起长大，变成很好很好的大人。所以, 没关系的！”
奇犽眼睛微微睁大, 愣了一下, 随后愈发用力地将亚露嘉揽进怀里。
“啊……真是的……明明我才是哥哥。”他抱怨似的小小声嘟囔。
二人身后, 小杰歪着脑袋，澄澈的圆眼睛直接看向季黎。
季黎笑眯眯地冲他比划了个“ok”的手势，然后在奇犽注意到之前，放下手，把所有人赶去餐厅。
用过早餐后, 四人直奔天空竞技场。
天空竞技场位于奥鲁市最繁华的闹市中心, 或者说, 整个奥鲁市的商业区都是围绕它来建设的。
这个格斗迷的天堂，共有251层，楼高991米，是世界上第四高的建筑物，也是奥鲁市最有名的地标性建筑。
从第1层到200层为止，以十层为单位，只有获得胜利的赢家才能往上晋级，并获得价值不菲的奖金。
第1层是152戒尼（大概一杯果汁的价格），第50层是5万戒尼，第100层是100万戒尼，打到200层可累积获得2亿戒尼左右。
而200层以上，天空竞技场不再向参赛者支付奖金，但选手若是累计十胜，便有机会成为201层到250层的楼主，享受超然的格斗家荣誉和地位，以及随之而来的潜在巨额财富。
季黎让小杰和奇犽去报名。
“你（小杰）如果想把那一拳还给西索的话，光凭现在这样子可远远不够。天空竞技场是个训练的好地方，奇犽小时候也被席巴先生丢到这里过。”
奇犽听完，立刻扭头，拖长着调子抗议。
“那我呢？我8岁的时候就已经打到200层了，这里的杂鱼可算不上训练道具。”
虽然陪小杰一起慢慢打上去也不错，但是亚露嘉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也好不容易才和季黎重逢，他更想履行承诺，带她们好好在奥鲁市玩一玩。
季黎伸出食指，去戳奇犽鼓起来的脸颊。
“准确来说，是在190层赢了之后就回家了吧？西索他可是常驻200层的人气选手。席巴先生当年之所以叫你不用去200层报道，肯定也不是再往上就没有奖金的缘故。”
她往上仰视高耸入云的天空竞技场，轻轻在二人背上推了一把，将他们推向大厅入口处的报名窗口。
“试试攀登更高的地方吧，说不定会有惊喜的。”
“——而且把小杰一个人丢去比赛，他不是会显得很孤单、很可怜吗？朋友就是要一起作伴才对嘛。”
闻言，奇犽看了眼已经冲去排队，正蹦起来冲自己招手
示意的小杰，觉得这家伙一点都不孤单、不可怜。
他明明超兴奋的好不好！不存在的尾巴简直摇得飞快！
不管是季黎还是小杰，奇犽都拿这两个从不讲道理，超出寻常框架的“例外”没办法。
“那你和亚露嘉怎么办？”他变相退了一步。
季黎神秘一笑，骄傲地打了个响指。
一声令下，亚露嘉从裙子下面变出一台最新款多功能摄像机，而她从背包里掏出了拉拉队用的彩球，还有便携式小喇叭等应援道具。
“横幅和锦旗我也找到合适的打印店了！等你们打上100层，应该就能到货……等打到200层的时候，我和亚露嘉再给你们准备单独的奖品！”
谈到整活，季黎立刻支棱了起来。
她还很民主地亲切询问当事人，有没有想印在横幅上的标语，十米长的够不够气派，一定让他们从气势上压倒对面。
奇犽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落荒而逃。
看着少年略显狼狈的背影，季黎与亚露嘉对视一眼，同时破功，笑得前俯后仰。
与参赛者的通道不同，她们去买了第1层的门票，直接在观众席等着。
奇犽自然毫无疑问，通过一招干净利落的手刀，轻松放倒对手，拿到50层的入场券。
由于他赢的速度太快，季黎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应援道具从背包里拿出来。
注意到季黎空空的两只手，奇犽坏笑着，有些得意地挑起眉，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配合地冲亚露嘉的镜头举起右拳。
他亮眼的表现掠起一阵惊呼。
相比之下，还没来得及推开试炼之门的小杰，就赢得稍微繁琐一点——他是以野生动物般灵动的身法，靠迅速累计有效攻击的十分获取胜利，同样获得50层的入场券。
而这一批最后一个直通50层的选手，是个叫智喜的少年，用的拳法，看起来是和小杰、奇犽差不多的年纪。
亚露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摄像机，随季黎一同去选手休息室。
她们赶到时，恰巧三人也凑在一起聊天。
难得能在天空竞技场遇到同龄人，按照武术流派的规矩，智喜很严谨地和新朋友自报家门，自称是心源流拳法的门徒，并询问对方师承何处。
不打算和陌生人深交，奇犽耸耸肩，随口说了句没有。
他从不学习什么武术流派，他从小到大钻研精通的，只有揍敌客代代相传、不断优化推新的暗杀技巧。
“我也没有吧。”小杰挠了挠脸颊，自己也不太确定地补充，“非要说的话，我是‘璐璐流派’？”
上场前，他有点苦恼，说自己不知道要怎么跟人打架。
奇犽得知小杰在鲸鱼岛跟璐璐斗智斗勇了三年后，就让他把对手当做璐璐，而他们在玩“抓鬼”游戏，抓到十次就能获胜的那种。
智喜肃然起敬：“虽然我孤陋寡闻，暂时还没听说过这个流派，但既然能培育出小杰这么厉害的人，那位开宗立派的前辈一定也超级厉害吧！”
刚好进来听到这句话的璐璐，顿时从季黎肩上爬起来，竖起了耳朵。
奇犽忍笑忍得面目扭曲。
他拍了拍智喜的肩，示意对方回头：“璐璐流派的创始人来了。”
智喜惊喜地转身，却只看见了同龄的两个女孩子（季黎和亚露嘉），以及一只挺起胸膛等夸的毛茸茸。
“介绍一下，”奇犽一只手撑在智喜肩上，笑容满面地伸手指向璐璐，“璐璐，一只除了吃就是睡，心眼小得要死，爱记仇更爱下黑手的猞猁。”
智喜震惊到凝固。
璐璐气得炸毛，闪电般飞扑向可恶的、连储备粮都算不
上的区区两只脚（奇犽）。
两个白毛蓝眼的靓仔大战成一团。
最后是季黎抱住璐璐，亚露嘉拉开奇犽，小杰拖走智喜，六人才艰难上了50层。
由于是无伤状态，天空竞技场马不停蹄地就为他们安排了第二场对战。
但这一次，奇犽的对手是智喜。
奇犽根本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意思，直言智喜的抽签运太差，就让季黎和亚露嘉等下去60层等他。
然而，明明他用了足以打晕普通成年格斗家的力道，智喜却一次又一次地爬了起来。
而且奇犽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微妙的、和大哥伊尔迷相似的压迫感。
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虑，力道也渐渐失去控制。
亚露嘉的镜头一直停留在奇犽身上，但视线却落到智喜那边，失神地、沉默地，独自思考起来。
周遭观众的起哄声太嘈杂，季黎看着智喜身上薄弱却稳定的“缠”，目光开始在观众席搜索那位黑发、白衬衫、戴眼镜的青年。
她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云谷，师承比司吉、尼特罗的徒孙、心源流的传承者，也是猎人协会给新人预备的导师之一。
敏锐察觉到了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云谷抬起头，与季黎的目光撞上。
季黎本欲跟对方打个招呼，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个不停。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数字，并不在通讯录备注里。
她现在用的是糜稽特别定制的通讯器，除了有保密、防水、防追踪等一系列功能之外，也从来接不到推销或者诈骗之类的垃圾信息。
所以，不可能是没有意义的通讯。
季黎看了眼目不转睛盯着赛场的亚露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在座位上接通了来电。
此处应该感谢糜稽的贴心设计。
听筒内置的声音放大器起了作用，即便在嘈杂如天空竞技场的观众席内，电话另一端的讲话依然清晰可闻，仿佛就贴面站在耳畔。
“好久不见～看你们现在这么轻松愉快的样子，计划应该是大成功吧～恭喜～”
磁性中略带沙哑的声线，像有砂砾似的小颗粒从耳道摩挲着滚落，酥酥麻麻的，有种被什么异物向更深处侵入的错觉。
季黎忍不住把通讯器往外拉了一下。
她闭上眼睛，调用奇美拉女王蚁的觅食本能，在瞬间锁定了被标记过的、“美味的猎物”的所在。
季黎毫不迟疑地侧过脸，抬头，看向高处的vip观众席。
由于50层并没有超强实力的选手，不够激动人心，几乎很少有冤大头会买这个档位的vip观众席。
但今天，不被人注意的那个角落里，站着一位红发的魔术师。
“……好久不见，西索。”季黎说。
西索笑眯眯地冲季黎招了招手，看起来相当友善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发言也的确相当友善。
“我是天空竞技场的常客哦～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也算是命运的红线将我们相连吧～让我稍微尽一下地主之谊好了～”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吗？季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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