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周多,  程樘忙得昏天黑地,陈茶也没闲着。

    她刚学会骑自行车,权当练习,  骑着自行车到附近供销商店买了两桶涂料回来。

    一桶浅绿色,一桶纯白色。

    旧学校泥好的墙面,  里里外外都已经干了。

    五间房由西向东按作用依次分为小卖部,  卧室,  客厅,  工作间,库房。

    把小卖部放在最外面是因为,  这一间屋子西边只隔着一条一米多宽的泥土路就是新学校,方便小孩子们下课或者放学过来买东西。

    卧室放在小卖部和客厅中间是为了方便两边跑。

    工作间给程樘干活,  库房存放做好的床垫。

    因为以前用作是教室,每一间房间都比正常的家住房间要大一倍不止,特别宽敞。

    陈茶让程樘在小卖部东西墙上和客厅的西墙上各开了一道门,  然后把卧室和小卖部的南门重新堵上。

    土墙上开门这事有点麻烦。

    因为土墙跟砖墙不一样,特别容易碎。

    程樘连着几天弄到半夜才弄好。

    因为是晚上施工,还特意找了电工给扯上了电线。

    门和门框也是程樘赶夜工做的。

    陈茶怕他累着一再说不急,  等这批床垫做完在按上门也不迟,反正是屋内也不怕别人进来。

    程樘不听劝,他觉得每一天都会有新的事要做,  不能拖着。

    床垫做完这一批会有下一批,再下个月小麦熟透也要收割,事情不赶永远做不完。

    陈茶心疼他,  只能在做好他后勤保障的同时,  自己多干一点活。

    她买了油漆自己学着重新漆了一遍木门。

    又到集上扯了块布做好窗帘准备坐在卧室。

    她还去废品站买了几斤旧报纸。

    把小卖部、库房的墙壁都一一粘上报纸。

    贴报纸的时候,  需要一张张铺开往墙上贴,  一来而去也扫过一部分报纸上面的内容。

    程樘进来找东西时,就看见陈茶蹲在地上盯着一张报纸目不转睛。

    “看什么呢?”他也跟着低下头。

    她看得是经济板块。

    陈茶抬头看了看程樘,伸手用袖子擦了擦他额上的汗,“别那么累!我们不赶时间,又不急着搬过来。”

    程樘很受用,闭上眼任她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

    陈茶这衣服不知道什么布料,擦到脸上有点剌得慌,其实并不舒服。

    陈茶自己也知道,只是轻轻给他拭了拭,就重新低下头,指着报纸上一片小黑字道:“这上面说,个体户想要生意得到工商局注册□□。咱们要想开小卖部、卖家具是不是得先去工商局办手续啊?说得要营业执照。”

    程樘也不懂,蹲下跟着陈茶仔细看了看报纸上的小字,点点头,“该办就办。”他们又不做违法的事。

    陈茶也是这意思,“那我们得好好想想该叫什么名字。”

    程樘起身在她头顶揉了一把,“你还是先想想中午吃什么吧!”起身走出去继续干活了。

    进来只是来看看她。

    说不上为什么,看看陈茶就不觉得累了,干活又有劲了。

    陈茶看了看日头,确实不早了,就把报纸放到一边去做饭了。

    贴好墙纸,陈茶用程樘新做的独轮小推车把货架运过来,正冲门口一一摆好。

    这货架,陈茶不是一般的满意。

    无论是钱榆村还是附近村里的小卖部用的柜台都是砖砌的,柜台面是水泥抹光的,显得房间乌漆墨黑。

    这三村五庄,她家这木头框架玻璃面的货架柜子是独一份。

    玻璃擦干净了,摆在房间里特别亮堂。

    这还得归功于程樘。

    陈茶还打算自己给睡觉那屋刷下涂料。墙裙刷浅绿色,其他部分刷成白色。

    她找了张旧报纸,折成伞帽扣在头顶,身上披了两条烂麻袋,就开工了。

    没想到明明看着很简单的事,做起来也不容易。

    尤其是刷屋顶的时候那叫一个费劲。

    涂料厚了往下滴,薄了就盖不住草茬。好不容易掌握住平衡,墙顶也刷完了。

    收工后陈茶自己打量了下,满意地拍拍手,喊程樘过来看。

    虽说陈茶技术不好,但是土胚墙本身就不算特别平整,总有些草茬支棱着。

    总体来说漂亮了很多,刷了白色涂料房间也显得更宽敞更亮堂了。

    程樘进屋的时候,吓了一跳,陈茶仰着脸刷涂料,细腻光滑的脸上大约是掉上了几滴涂料,被她胡乱一抹,黑白交错脏兮兮的只露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

    程樘想笑又不敢笑,右手握拳抵住唇,别过头轻咳一声,肩膀一耸一耸的。

    陈茶:“……”

    她转身四处找反光的东西想看看脸,但是这屋子为了刷漆方便,什么都没有。

    东瞧瞧细看看,只有一个程樘,命令他:“程樘,你把脸转过来!”

    程樘努力止了笑,肃正了表情转过脸看她。

    陈茶抬起手捧着程樘的脸,踮起脚,四目相对。

    陈茶在他眼里看见自己倒映的小花脸,尖叫一声,飞快跑了出去。

    程樘:“……”

    他追出门,陈茶刚从瓦缸里舀出一盆水,正打算洗脸。

    “等等。”程樘喊住她,走到跟前,牵起她手,“水凉!走,回家再洗。”

    女人都爱美,陈茶也不例外,回家的路上非走在程樘后面,整个脸埋在程樘背上,跟个膏药似的贴着着他走回家。

    “天也暖和了!要不我们搬到这边来住吧?”程樘提议。

    “啊?土坯砖干了吗?你不是说得干透了才能垒炕垒灶台?”

    “等这批床垫交货,我先做一张床放屋里,你不是说喜欢这种弹簧床?等秋天再垒炕,咱们这里冬天冷睡床扛不住。”

    陈茶一听开心了,把头从他背后探出来,“那做饭怎么办?”

    “门前那么大块空地,我们先围个院子,先用砖块垒个小灶台将就几天。”

    “好呀!好呀!那等这批床垫交完货咱们就搬家!”

    十五张弹簧床做了十天。

    这十天,程樘每天最多睡三四个小时。

    组装弹簧床垫,砸墙补墙,做门按门,小麦地里有事还要去地里忙活一下,除草捉虫。

    他觉得怎么时间都不够用。

    十五张弹簧床垫,摞起来三米多高,家用的架子板车根本拉不开。

    程樘雇了个小四轮还满满当当装了一车。

    他目测了下,这车最多能装二十张弹簧床床垫。

    路上陈茶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感慨:“果然四轮的比两轮的快!四脚的比两脚快!”

    赶骡车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小四轮一个小时都没用了就到了地方。

    程樘把床垫一一给付定金的人送去。

    之前每次都只送一床床垫,爬个一二楼感觉也还好。

    这回一下子八张床垫,还有一户人家住在五楼。

    这楼道又窄,程樘连背带扛好不容易挪上三楼,站在拐角处休息了一下,抹了把汗,然后弯腰揉了揉腿,伤过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那女买家跟在他后面还嫌他慢,“哎呀!我一会儿还得出门呢!你能不能快一点?自己搬不动不会让你老婆跟你抬吗?就一个穷卖床垫的那么娇贵干什么?!”

    这女的从小区大门口开始各种挑事,一样的床垫她得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挑好了程樘背起来给她送货,她又开始念念叨叨,一会儿让程樘小心别磕了碰了,一会儿又嫌床垫贵,一会儿又鸡蛋里挑骨头,说这里有线头那里不平整。

    全程程樘都跟听不见一样,一声不吭,唯独听见这一句,抬头看了那女买家一眼。

    女买家被他透着凉意的眼神吓得缩了下脖子,声音小了下来,咕哝道:“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

    “你买的是床垫不是人!我媳妇儿娇贵不娇贵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是穷,就不想让我媳妇累着你管着吗?”

    程樘幽凉的声音回响在狭窄的楼道里。女买家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差点一脚踩空。再不叽叽歪歪。

    心想,没想到这样一个不好惹的男人这么疼老婆!

    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顺着楼道用于通风的窗户往外开,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小区门口。

    这个男人那个漂亮的媳妇儿正站在四轮车上,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

    一群人围着四轮车,听着她说话时不时还点点头,伸手摸摸车上的弹簧床垫。

    这一刻她突然就有点羡慕那个正在大门外忙活的年轻女人。

    送完这八张床垫,程樘和陈茶换了个小区。

    两批床主体结构不太一样,价格也不一样,卖进一个小区容易惹麻烦。

    只是陌生小区没有熟人做保,很难卖出第一张床垫。

    一堆人问东问西,比如哪厂生产的,质保几年,什么什么的。

    总之就是兴趣很大,却迟迟没人敢当第一个卖家。

    僵持了一会儿,陈茶笑着道:“这样吧!我们讨个彩头。第一个交钱的,我再给他便宜十块钱!”

    十块钱,比一天的工资还多了。

    有人心动,举手:“我要!”

    陈茶立马让程樘跟着去送货上门。

    其他人见状,问陈茶,“我也想要一张席梦思床垫,还能按照刚才的价格不?”

    陈茶笑眯眯地摇头,“不好意思,仅限第一张床垫有优惠!剩下这六张床一口价二百一十九块。而且,我们今天第一次来贵小区,本来卖的价格就不高,就为了来打打知名度拉下客户。”

    她再出举了下手中的原材料样本,“大家可以看看,我们弹簧用的钢丝是近两个的。棉花是家里邻居们自己地里种的绝对不会是黑心棉。床垫包面的布料我就不说了大家都看得见摸得着,相信漂亮阿姨年轻姐姐们都懂行。”

    两个算是这个地方的人惯用的口头语,一般指两毫米。

    如果说三个就是三毫米。

    还是有人提出质疑:“席梦思床垫里面又看不见,谁知道你里面用的弹簧和棉花跟你手里拿的是不是一样?”

    很多人都有这想法,纷纷附和。

    陈茶鼓掌,对第一个质疑的人道:“这位叔叔一看就是个谨慎的人!我就喜欢叔叔这样的买家,因为越谨慎的人越重视质量。而我们最大的底气就是质量。如果有人质疑可以自行验证,倘若谁拆出来的棉花、海绵、弹簧等跟我给你们看的不一样,我承诺假一赔十!”

    “那床垫拆了你们给负责恢复原样吗?”

    “阿姨您这就是强人所难了!自行拆开损毁不在保修范围。”陈茶微笑拒绝。

    开玩笑,所有买家都拆开了她再来缝合,那她跟程樘还用不用干别的了?!

    “你这丫头不实在啊!一边喊着放心验证一边又不给拆,话都给你说了!”一个老太太撅着嘴抱怨。

    “奶奶,话不能这么说!我敢承诺假一赔十是为了让你们安心。谁不放心可以自行验证,但是验证结果如果我没撒谎,那我肯定不管。如果验出假货,那我全额退款。所以就看大家信不信我了。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等床垫睡坏了你们再验证,到时候发现是假的依旧可以按照收据上的地址找我们。我们就做床垫买卖的,不会跑!还指望你们睡得舒服给我多推荐几个客户呢!”

    陈茶这一番话彻底让他们心动了。

    六张床垫,卖了三张床垫,剩下三张陈茶借口说是其他小区业主提前预定的不能卖。

    程樘依旧干苦力,负责把三张床垫一一送货上门。

    这期间陈茶对闻讯赶来想买床垫的买家努力说服他们交定金预定床垫。

    她承诺一个月内送货上门,而且预定比买现货每张弹簧床垫可以便宜九块钱,只要二百一十块钱一张床垫。

    事实证明,再有钱的人也会图便宜,陈茶在这个小区开出了七张弹簧床垫的预订单。

    从这个叫一分厂第三区家属楼的小区离开后,程樘和陈茶又到了不远处另外一个叫一分厂第五区的小区。

    如法炮制,卖现货收预订。

    这次比刚才在三区还容易些,因为陈茶亮出了手里之前小区买家预订床垫的单据。

    都是一分厂的职工,或多或少都熟悉,有熟人都买了顾虑就小很多,掏钱也痛快些。

    在这个小区,陈茶一共收获了九张预订床垫的订单。

    总共十六张床垫,收到定金一千六百块。

    回家的路上,程樘和陈茶先去还了原材料的欠款,买了一些玻璃,还顺带买了一斤卤猪头肉并几个火烧。

    到家以后陈茶把猪头肉切成片加了葱丝凉拌了一下,就是现成的晚饭了。

    这是陈茶和程樘这一天第一顿饭,俩人都又累又饿,别说猪头肉连干巴巴的火烧都香甜到不行。

    陈茶习惯米饭这种软主食,吃不太惯火烧。

    其实火烧不难吃,很有嚼劲,越嚼越香。

    好吃是好吃,就是累牙。她端起碗喝了口凉开水,抬眼看着程樘,唇角上扬。

    程樘没吃火烧,就着猪头肉喝酒。

    耐脏的深色外套这会儿也灰扑扑的,衬衣和外套的衣袖在他洗手时挽到胳膊肘上方一直没放下,露出一截劲实的小臂,他右手拿着筷子,左胳膊肘抵在膝盖上,时不时会抬起来端个酒杯。

    劣质白酒比较辛辣,程樘每喝一口都会皱下眉头,再夹一片猪头肉,细嚼慢咽。

    在有钱人家细嚼慢咽是教养,于程樘是珍惜。

    他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对所有的吃食都特别珍惜。

    明明只是很烟火气的行为举止,陈茶却看得津津有味。

    以前老师教过一个词,叫什么来着?陈茶怎么也想不起来。

    察觉她视线,程樘掀起眼皮瞄了她一眼,筷子轻敲了敲盘子边缘,“吃饭!看我又不顶饿!”

    “你好看呀!”

    哦!对,秀色可餐。

    陈茶恰好想起了那个词,笑眯眯道。

    不过再秀色可餐她也吃不下了。干脆放下火烧,把盘子往程樘面前推了推,“我饱了你都吃完吧?!明天就不好吃了。”

    说完两手托着腮,就那么看着他。

    自己挑的男人,果真怎么都看不厌。

    程樘皱眉看她。

    陈茶知道他想什么,摇头解释:“不是怕不够吃让着你!是真的吃饱了。”

    其实是她想起过年那会儿去李敏姑姑家拜年,那么丰盛的午饭程樘几乎没动筷子,这猪头肉他却吃得香。所以多少存了都留给他吃的心思,但猪头肉这东西她还没吃时馋,吃几口也就腻了。

    程樘以为不合她胃口,停下筷子思索了下,道:“现在正青黄不接的时候,蔬菜少。等明天我去找找,弄点香椿芽回来给你吃。”

    这个季节,新鲜的蔬菜没有下来,冬天储存的白菜早就不能吃了,即使保存完好,味道也变了。

    钱榆村的人多数都是冬天冬瓜白菜土豆,夏天茄子黄瓜,这是应季的便宜菜。

    青黄不接时,就挖点野菜,摘点香椿芽什么的凑合一下。

    “香椿?”陈茶来了兴趣,“好吃吗?”

    程樘点点头,“嗯。”

    他觉得挺好吃,陈茶比较娇气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惯。

    “好呀!”

    吃过饭,程樘烧水给陈茶这个娇气包洗澡泡脚用。

    陈茶则扒拉出来记账本开始算这阵子的帐。

    她把所有买全材料的钱;李芳芳的工钱以及雇四轮车的开支都加起来算在成本里。平均以后,便宜床垫的成本是一百六十九块六毛,单张床垫盈利二十八块四毛;贵床垫的成本是一百八十七块二毛,单张床盈利三十一块八毛。

    松木床没赚钱,但是木料剩不少,再打一张床戳戳有余。

    床垫的原材料也多少剩下一些,都被陈茶算进了这批卖掉的床垫成本里,所以下一次的床垫成本应该会多少降低一点。

    便宜点的床垫净赚二百二十七块两毛钱;贵点的床垫减去优惠的十块净赚二百一二块六毛钱。

    总共赚了四百三十九块八毛钱!

    陈茶兴奋得眉飞色舞,再加上前面两张床垫赚的五十块,总共是四百八十九块八毛。

    寻常百姓家一年都赚不到这个数!

    程樘也有些意外,他那工友虽一直说弹簧床垫利润可观,但是他那会儿生意并不是太好做,最起码不能像现在生意这么好做,只是跑到小区叫卖一下就能卖光这么多张弹簧床垫。

    陈茶想了想猜测道:“这大约因为改革开放的关系吧?!我离家这大半年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可能比你了解的多一点。”

    从南往北,从沿海到内陆,改革的春风一点点刮过,人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

    尤其是这两年,人们以前大约是被通货膨胀吓怕了。有钱了不怎么爱存钱就喜欢买东西。

    从电视、洗衣机、冰箱这三大件开始,不管什么商品能不能用得上,买了再说。

    只要洋气时髦性价比也高的商品,就好像皇帝的女儿一样,不愁嫁!

    陈茶这些经历和感悟都是程樘陌生的,他人生这二十几年不是困在钱榆村这个穷破小村就是困在西北边疆那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听着陈茶给他讲这些他没见过的世界,没经历过的事情,饭菜下了肚的同时话也都进了心过了脑。

    等陈茶说完,程樘思索了一会儿道:“那现在应该是做买卖的好时候!等再攒攒钱,我想去买点设备咱们自己开个厂。到时候除了弹簧床垫咱也可以做点别的家具!”

    陈茶举双手同意:“我觉得那个四用沙发也不错!”她超级喜欢。

    那天跟程樘去省城参观家具厂,印象最深的大约就是那个四用沙发了。

    除了作为一张多人沙发使用,还可以当单人床,拉开之后还能当双人床,还有储物功能。

    挺适合像李敏姑姑那种住楼房的人用。

    “嗯,我也这么想的。”程樘掀开锅盖,把热水舀进盆里跟凉水混合后,拿手试了下温度,端到陈茶身旁蹲在她脚边,给她脱鞋。

    陈茶顿时忘了要说什么,慌忙扔下笔去推他的手,“我自己来!”

    “累一天了,休息下吧!”他只是送货上门,最多也就那十五次,但是陈茶到最后是挨家挨户去敲门推销,她爬的楼比他多。

    她这么娇气,估计脚又该磨破了。

    程樘劲大,握着她的脚腕给她脱了鞋袜,看了看她脚底,果然磨起了泡,皱了皱眉把她脚放进盆里,“烫吗?”

    陈茶红着脸摇摇头,“不烫!热热的很舒服。”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乌黑的头发,程樘头顶的旋长的特别正,陈茶脱口来了句:“都说偏儿正女,程樘你以后会生个女孩。”

    程樘闻言抬起头,看着陈茶勾了勾唇角,“生女孩这事得靠你。”说完又补了句,“我也努力!”

    作者有话说:

    大肥章,等会儿还有一章,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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