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焉紧闭着眼,一脸恐惧之色。

    “阿元,你怎么样?”山己问。

    轻焉缓缓睁开眼,确认已无危险,才松一口气。万幸,他们跌落在一处铺满杂草的坑里,蓬松的杂草垫着冻土,轻焉跌得并不疼,她却皱着眉头,惊恐地瞪着山己。

    “阿元,你哪里疼?头疼?胳膊疼?胸口疼?还是腿疼?”山己将她从上一遍查看一遍。

    轻焉缓缓抬起手,指着山己的脸,声音颤着:“先生,你……你……”

    山己皱眉,问:“怎么了?”

    轻焉闭上眼,偏过头,不忍直视地道:“你的脸摔烂了!”

    山己一愣,连忙背过身去,摸自己的脸。他脸上的□□,果然掀起一角,抚平脸上的破绽,深吸一口气,他才转过头来,他已打算向轻焉说明真相,或许她会生气,但早说总比晚说好!

    轻焉已睁开眼睛,正好奇地看着手中的一株花,“这花好美。”

    山己道:“血颜花。”

    轻焉错愕地抬起眼,“这真是血颜花?”

    山己点头。

    轻焉欣喜万分,抱住他,“先生!咱们找着血颜花了!咱们找着了!”

    山己举着两只手,任她抱着,也笑了。

    等到轻焉稍微平静,他想继续把话说完,轻焉却起身,拽住他的手,“快!咱们快去董家村找药方!”

    “等一等,阿元,等一等!”山己定在原地,酝酿着坦白的话。轻焉若是冷静些,一定能够发现不对,山己从来不曾叫过她“阿元”,可她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找药方!

    “先生,别耽搁,咱们快走!”她说着,已攀着冻土中伸出的一截粗壮断枝往上爬。山己无奈一笑,托她一把,助她狼狈爬回正路,轻焉回过头,向山己伸出手,“先生,我拉你!”

    山己没抓她,借力粗枝,一跃而出。

    轻焉狼狈爬起身,呵呵地笑,她手里还攥着血颜花。

    山己在她身前蹲下身,拍拍肩膀,“上来。”

    轻焉将血颜花小心收进袖中,活动胳膊、活动腿,“先生,我还能走。”

    山己二话没说,拉过她的手,搭在自个儿肩上,一下将她背起往山下走,脚步稳且迅捷。

    一阵风吹来,夹着树上落下的雪,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疼。轻焉将脸埋在山己肩上,喘着气道:“先生辛苦。”

    她一面说,一面将手捂住山己的脸,“我帮先生挡风。”

    她的手很是冰凉,山己的脸却是热的。

    山己道:“缩回去,别冻着。”

    轻焉乖乖将手踹进大氅里,牵着银鼠大氅,罩住山己的耳朵。山己笑一笑,脚步更快些,不多时便已出山林。天色已晚,直接去董家村来不及,轻焉将山己送回宿凡苑,道:“先生,您老人家今日受累,好生歇息,明日我自个儿去寻药方!”

    老人家?

    山己捏着拳头,抵着唇轻咳一声。

    轻焉脸色大变,连忙扶住他,仿佛扶着个老人,她似乎已经忘记,这个“老人”先前背着她,健步如飞地下山,“先生,你没事吧?我让元田请大夫!”

    山己别过脸去,摆一摆手,“你快些回府,莫让家里人为你担忧。”

    轻焉望一眼天色,她确实该回去了。

    “先生保重。”

    “嗯,走吧。”

    欢喜楼。

    轻焉坐在妆台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看着看着,她便上手搓动脸皮,越搓,她的眉头皱得越紧。温岂之从外走进来,见她搓得认真,不禁失笑,凑上前,从后拥住她,“看什么?”

    轻焉看着镜中,伸手摸他的脸,摸着摸着,又扯了扯,温岂之佯装吃疼,笑着闭一只眼,嘴角大咧着,任她揉搓圆扁,他乐在其中,并未阻止。轻焉嘟着嘴,忽问:“你见过……人的脸皮会掉么?”

    温岂之脸上笑意一僵,“咳咳……为何这样问?”

    轻焉转过身,一脸惊恐,“我今日见着先生的脸——掉下来!”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在山上,她只顾着找到血颜花开心,回到府中,一想那耷拉着一角的脸皮,她便觉得瘆得慌。

    难道……她一直见着的先生都是假面!

    温岂之咽了咽喉咙,表情不自然地说:“你许是看花了眼,快些上榻睡下。”

    轻焉乖巧点头,“嗯,一定是我眼花!摔得眼花!”

    温岂之又问:“你摔着没有?”

    轻焉笑道:“没,不但没摔着,还找着了血颜花!”

    温岂之佯装不知,“嗯,血颜花?”

    轻焉咚咚跑去,将血颜花捧来,“你看,这就是!”

    温岂之搂住她,在她脸颊亲吻一下,“阿元真厉害。”

    轻焉被夸很是高兴,将血颜花收好,投入他的怀抱,两手圈着他的腰身,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仰着头望他,左右摇晃着撒娇。温岂之乃习武之人,腰腿强悍,他若要稳稳当当站着,两个精猛大汉一并上手也难撼动他,但他此刻,却由着轻焉晃悠,跟着左右摇晃。

    晃着晃着两人一并倒在床上,忽望着对方。

    “明日,我还得出去一趟。”轻焉道。

    “我陪你。”温岂之道。

    “好。”轻焉点头,滚进他怀里。

    温岂之笑着,吻她的头发,吻她的额头,吻她的嘴唇,吻着吻着情难自已,他的手也渐渐不安分,轻焉喘着气,将他按住,迷离的眼眸盯着他,“别,明日走得远,省些力气。”

    温岂之笑着,问:“你怕我累着?”

    不等轻焉回答,他又道:“你知道的,我体力很好。”

    轻焉顿时红了脸,抡着拳头砸他,娇嗔道:“你不累,我累!”

    温岂之笑出声来,紧紧搂着她。轻焉戳他胸口,“不许再笑,震耳朵。”

    温岂之闻言,抿唇忍笑。

    轻焉满意一笑,贴在他胸口,安心闭上眼。

    她上山耗费许多体力,眼睛一闭,睡意便席卷而来,她已迷迷糊糊时,感觉温岂之的手在动,一会儿在上捏一捏,一会儿在下揉一揉。以为温岂之还有心思做那事,轻焉嘤咛一声,抓住他手,“别……困……”

    温岂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乖,你睡,我给你揉一揉,免得你明日起来,一身酸疼。”

    轻焉这才安心,趴在他胸口睡过去。

    冬日暖阳之下,乡野田间白茫茫的雪亮得刺眼。几道人影在田间忙活着,见到徐徐驶来的马车,他们都停下动作,好奇张望着。轻焉撩起车帘,往外望,雪中的田野,别样的风景,在城中,她从未见过这般景象,看着觉得很是有趣。

    一个穿着大棉袄,挎着竹篮的农妇在不远处走过,径直往田间而去,轻焉的视线追着那农妇,落在远处一块农田中。那儿有一个农夫,正在清理田中的积雪。农妇远远的便在招呼,喊着她的男人吃饭。她竹篮里装的应当正是饭菜。

    看来,他们与一般农家夫妇并无二致,轻焉却一直看着二人,马车走过,她还在望。

    温岂之握着她的手,问:“怎么?”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见着那对农家夫妇。

    轻焉迟疑道:“那两人……我好像见过,但又记不得,在何处见过……”

    温岂之眼眸微眯,眼中射出两道寒光,他转眼看向轻焉时,却又立即收敛杀气,道:“许是认错了人。”

    轻焉点一点头,“嗯。”

    马车停在村子口,轻焉与温岂之下车,顺着渐渐逼仄的村道往前走,一面走着,一面打听董大鱼的住处。山间小童已说,当初,清风道人留宿在董家村,住的正是董大鱼的家,那有奇药方子的医术,便是给了董大鱼。

    董大鱼,董家村,这一村子里,七八成的人都姓董,说来都是沾亲带故。一位热心老翁替轻焉、温岂之引路,说起城里的东家人,也是与有荣焉,“咱们村,最有出息的人,你们猜,是谁?”

    轻焉好奇追问,“谁?”

    老翁呵呵笑着,“逍遥坊的当家人!”

    温岂之眯眼,问道:“董麻子?”

    老翁走在前面,叹一口气,“城里人都叫他董麻子,他原本没有麻子,小时候出过病,险些丢掉小命,多亏那村口的小大夫给他治病,他才转危为安,只留一脸麻子,若不然他早已见阎王。”

    老翁回过头看一眼,见轻焉与温岂之还跟着,便继续道:“说来,小麻子也够义气,会照顾人!替他治病的小大夫有个不成器的孙儿,跟着他在逍遥坊做事,听说很是神气!大鱼、大牛与小麻子是一家的堂兄弟,比咱村别家人都亲近,可惜大鱼死得早,没等着他这堂兄发达,而那活着的大牛又实在不是个好管的人,小麻子也曾带他入逍遥坊做事,他却一言不合,与阮家三爷打起来!那是能打的?做生意的人,有几个敢得罪阮家?阮家啊,祁安府一等一的富户……哦,阮家三爷,你二人可有听说?”

    轻焉偏头看一眼温岂之,与他一并笑。

    “阮家三爷,有钱,一个人养活大半个赌坊,小麻子能将逍遥坊做大,也有阮家三爷一份功劳,哈哈哈哈——”

    轻焉听得无法反驳,只能无奈地问:“董大鱼家到了?”

    老翁道:“没到,没到,还有几步路。”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轻焉与温岂之终于见到董大鱼家——一处破败不堪的宅院,灰黑色的屋瓦多有残缺,屋顶上的雪也多,似乎随时将这破屋子压垮,墙壁斑驳着枯萎的青苔痕迹……

    “大鱼不争气染上赌瘾,又无阮家三爷丰厚的家底,输光家里的田地、积蓄,连老婆也气死了,他自己也没活得长,留下一个三岁的女儿养在大牛家。那小姑娘生得乖巧可爱,很是讨人喜欢,可惜投错胎,给大鱼做了女儿,好在,她也没受几年苦,便被大户人家瞧上,带回去当福娃养着,如今,想必她已是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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