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秘书默念自己的奖金数额,试探着问白风清:那白小姐你觉得我去照顾一下您的三餐怎么样呢?您现在受伤了肯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慢吞吞吐掉漱口水,白风清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手机忽然震动吓了萧秘书一跳,她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冷静下来才看到是白风清的电话,于是小心翼翼接起来:“白小姐,您是同意了吗?”
白风清单手洗毛巾,回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发消息太麻烦了,你有事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不想听。”
发觉白风清的语气还好,萧秘书松了口气,立马恢复到原本严谨的状态:“白小姐,陆先生交代了兰姨给您做了晚饭,希望您晚上能收下。”
兰姨是陆家老宅的管家之一,从小看顾着陆明深长大的,做得一手好菜,八年前白风清只见过一次兰姨给陆明深送饭,那时候白风清才知道,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让陆明深特地请兰姨做一顿饭送来。
其实兰姨算是少数对白风清态度很正常的人,白风清可以不接受陆明深的安排,却不好让兰姨白辛苦一趟。
白风清对陆明深不算上心,她八年前跟陆明深在一起除了是对白家的妥协,也是蛰伏,而陆明深是她最好用的跳板,不用白不用。
也因为这份不上心,陆明深去墓园淋了雨回来,加上心绪不宁,很快就感冒发烧了,人都快烧糊涂了白风清才发现不对。
本就不跟陆明深睡一起的白风清以为陆明深早上班去了,自顾自忙自己的事,房间隔音又好,萧秘书把陆明深电话快打爆了白风清也没听见。
萧秘书不好到陆明深跟白风清两个人一块住的房子,她又找不到陆明深,不得不捏着鼻子给白风清打电话,问陆明深是否出门了。
被人打断工作的白风清相当烦躁,没好气地怼回去:“我怎么知道?我们又不睡一起。”
“……”萧秘书也第一次知道两人不睡一起,听完后十分震惊,说不出话来。
白风清等不到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埋头算自己的数据。
等弄完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白风清起身打算出去吃东西,在门口看到了陆明深的鞋子,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可能、也许、大概、八成……人真没去上班……
白风清在原地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自己该怎么圆过去,继而想到,她一个不睡一起的替身,不知道老板没上班很正常啊,老板又不会告诉她这些。
于是白风清心安理得起来,转身去敲陆明深的房间门,里头一直没人应声她才意识到可能不是普通的问题,急忙去找钥匙开门。
等她找到犄角旮旯里的房间备用钥匙打开门,陆明深感觉快不行了。
白风清立马找来医药箱,一边给陆明深量体温用酒精擦身一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好在陆明深这次没什么事,不然陆家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请了家庭医生,消息就一定会传到老宅去,兰姨傍晚时分带着清淡的病号餐过来,顺便照顾陆明深。
作为一个合格的金丝雀,白风清不好离开,陆明深饿着她也只能在一边等,好员工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老板,毕竟老板给那么多报酬呢。
就在白风清趴在床边一次次给陆明深换毛巾的时候,只有兰姨过来轻声说:“孩子,你去吃饭吧,兰姨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做了点家常菜,你将就吃。”
白风清茫然抬头,指指自己:“我吗?”
兰姨和蔼笑笑:“是啊,你照顾少爷一天了,还没吃饭吧?饿着对胃不好,快去吃吧。”
有人照顾陆明深,白风清高兴都来不及,就笑着起身把毛巾交给兰姨,自己轻手轻脚出去吃自己那份晚饭。
晚上陆明深醒了一会儿,说想吃甜的,兰姨就去给他做夜宵,当时白风清在房间里赶落下的工作,没想到兰姨会来敲门,也给自己送了一份红枣桂圆糖水。
白风清受宠若惊,以为有晚饭已经是大户人家的宽厚,没想到连消夜都有自己的。
谢过兰姨,白风清准备装得更贤惠些的,就听兰姨说:“小姑娘,不用这么拘谨的,现在辛苦一些,将来都会好的。”
闻言,白风清脸上的笑容一僵,缓缓看向兰姨。
兰姨将托盘往白风清面前推了推:“小姑娘,我不是可怜你,只是觉得,像你这个年纪,活得轻松点才是应该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说完,兰姨就退了出去,还轻轻关上了房门。
当时白风清二十岁,所有人看见的,都是她精心打造的面具,只有陆家老宅里的兰姨第一面就看穿她的本质目的,而且保持了沉默。
但凡兰姨跟陆明深多嘴一句,她都不会那么顺利。
第二天兰姨就走了,带上了昏昏沉沉的陆明深,萧秘书跟着来送,当天萧秘书跟白风清说了下兰姨的情况,还问白风清前一天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
白风清本想照旧刺萧秘书几句的,随后想到了兰姨的话,轻声说了句没有,算是……给自己稍稍松口气吧。
不然,人就该憋死了。
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在乎的存在,兰姨能正常看待白风清,在那个时间点,可以说是给了她短暂的、可以偷偷软弱一下的借口。
虽然,这个借口只持续到陆明深健康回来。
后来这么多年了,白风清也没再见到兰姨,却不会忘记曾经有人把自己当人看过。
白风清轻声叹了口气,心中暗想陆明深是真会拿捏她,嘴上答应了萧秘书,说自己会在家的,她送来就不会拒绝。
挂断电话,白风清简单洗过脸,忽然想喝红枣桂圆糖水了,最好里面打上七分熟的鸡蛋。
吃的东西不能想,越想就越忍不住要立马吃到。
白风清带着手机去到厨房,翻出来了红枣,却没有桂圆,现在不是桂圆的季节,老桂圆煮糖水并不好吃,当季新鲜桂圆才是首选。
看着料理台上的材料,白风清叹了口气,把它们重新放回原位。
越想要什么,越会缺一味食材,就像白风清。
她希望自己有一个兰姨那样的母亲,温柔体贴,偏生自己的母亲缺少一份自强又多了份贪心;后来,她希望自己有个普通简单的家庭,有了夏满,最重要的一角却消失了。
总缺那么一点点,就这一点点,造就了白风清破烂不堪、坑坑洼洼的人生。
白风清没了吃东西的心思,重新躺回床上,试图再睡一觉。
得到白风清同意的回复后萧秘书立马联系兰姨,说老板有个朋友受伤了,想让她做点适当的饭菜送过去,算是赔礼一类的。
兰姨不会拒绝,作为一个合格的管家,只要是主人家提出的要求,她都会尽量做到。
下午萧秘书提前去陆家老宅拿晚饭,兰姨特地给她打包进了保温盒,寒暄几句后她问:“萧秘书啊,这饭菜是送给谁的呀?”
萧秘书用的借口是陆明深的朋友,可陆明深的朋友就那么几个,兰姨都没听见风声,这个朋友到底是谁,就很耐人寻味了。
知道瞒不过兰姨,萧秘书小声说:“是白风清白小姐,邵先生做事不妥当,让白小姐受了挺重的伤,这不,一块给人家补偿呢。”
听到白风清的名字,兰姨愣了一下:“白小姐……回来了?”
“是啊,还带了个女儿,时间差不多了,我得送过去了,兰姨再见。”萧秘书不好再多说,赶紧找个借口离开。
“好,你去吧。”兰姨笑着说。
从陆家老宅到白风清那边几乎要跨过整个云城,萧秘书自己开的车,在路上堵得恨不得下车跑过去。
萧秘书中午有发消息问白风清现在住的位置,不过白风清睡着了没回,她就又去问了邵以东,这才拿到白风清小区地址。
好不容易找到白风清家,萧秘书一再确认自己没走错才抬手按门铃。
门很快打开,屋内是穿着宽松睡裙的白风清。
“进来吧。”白风清声音嘶哑,头发有些乱,看起来确实刚睡醒。
萧秘书进屋后关上了门,随后在玄关换了双白风清说说给她准备的一次性拖鞋。
房子不算大,三室两厅,餐厅跟客厅连着,萧秘书走过去在餐桌上摆好饭盒里的饭菜,两菜一汤和一碗米饭,都还冒着热气。
白风清没管她,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等萧秘书开口请她吃饭的时候,她说:“萧秘书,陆明深让你送几天?”
萧秘书愣了一下,摇头:“陆先生没说。”
闻言,白风清偏头看她:“那你也没问?”
“……”萧秘书不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老板那意思简单明了,就是看上了想让白风清回去当花瓶,她又怎么好打扰老板的兴致?
有些问题不用回答,沉默就能让人明白什么意思。
白风清嗤笑一声:“呵,我明白了,饭盒放着吧,明天你送新的来再换回去,我会清洗干净的。”
萧秘书知道白风清在笑什么,老板的目的太直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作为属下,不会多说什么,放下饭盒后她对着白风清微微点头,转身准备起来。
在玄关换回鞋子,萧秘书偏头看向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白风清,忍不住问:“白小姐,那你的意思呢?”
“八年前的我没有选择,为什么你会觉得,现在我就有呢?”白风清依旧看着阳台外火红的夕阳,声音飘忽。
萧秘书想到白家那些糟心的事,皱皱眉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离开。
同样一句话,有很多意思。
在萧秘书听来,大概是半年前白风清还受白家挟制,不得已跟了陆明深,现在是陆明深希望她在身边,那她同样没选择。
而实际上,白风清回答的是:她八年前需要陆明深帮忙,现在还是。
虽说逮着一只羊薅羊毛不太好,不过没关系,陆明深是只毛厚的羊,薅几下不会秃的。
白风清想到这个形容,噗嗤笑出声,起身去吃兰姨给她做的晚饭,嗯,手艺还是一样好,要是能一直吃到就好了。
转眼到了周四晚上,兰姨每一次做的菜色都不一样,白风清吃得可开心。
开心归开心,白风清还没忘记周五要去接女儿的事,她就提醒萧秘书:“萧秘书,周五到周日你不用送来了,我女儿要回来,要陪她吃儿童餐。”
萧秘书刚摆好饭菜,顿时有些茫然地看着白风清:“这……那我吩咐兰姨多做一份儿童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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