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珍扶起拼命磕头的王芳，就在桑缨的眼神示意下，联合几位嫂子，把桂美珍也领到了餐厅。
待母女俩一走，郭警松了一大口气，看了眼难得在家的易瑧，摸出烟就递了一支。
眼看易瑧从善如流的接过，还要陪抽时，桑缨咳了一声。
“我这拒绝二手烟。”
郭警想到上次她的大吐特吐，尴尬的把烟别到了耳后。
“那什么，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了，除了咱们这边的权威报告，样品还寄到了北平肿瘤医院，那边来电话说也是良性，但建议她尽快去做切除手术，不然早晚会恶化成癌。”
桑缨挑了下眉，感觉郭警想说肯定不是这个。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用不着拐弯抹角。”
郭警笑得更尬了，支支吾吾：“也不是想拐弯抹角，只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停了停：“你知道的，从受理到现在，我们花了不少人力调查，据我所知，这母女俩过得很不容易，听说以前在老家就靠打零工，饥一顿饱一顿的，家里也没人管，还说她是自作自受。
后来被误诊，又费尽千辛万苦，把女儿带到你这，也是走投无路。现在虽然是靠我们找到了孩子爸爸，可王琦父母哪边的意思……”
郭警苦笑了一下，历经沧桑的皱纹里，满是无可奈何。
“他们不想管啊，还把话说的非常难听，然后我们所里合计了一下，桂美珍这个手术，估计最少也要五千块，靠她自己是肯定拿不出来的，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光鲜的背后是现实，在郭警把人领来，自己又没有干脆的走人，桑缨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然后呢？”桑缨似笑非笑，非得把话怼郭警脸上。
郭警看出她的意思，翻着白眼跟易瑧告状：“你看你媳妇，明明菩萨心肠，还非得怼我两句。”
易瑧呵呵：“真要帮你们解决问题，还不让怼啊，换个人我家缨还不怼呢。”
桑缨笑喷，就喜欢易瑧凡事都护短的样子。
郭警有气无力：“别这样好吧，老这样一个鼻孔出气，别人还活不活了。”
光是狗粮都吃了半斤。
桑缨笑够也不再开玩笑：“桂美珍的档案我看过，初中文化是吧，我这可以给她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就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做了。”
郭警也是好人做到底，直说派出所的人都凑了下，差不多凑出一千二百块，要是她能解决工作问题，也算是省了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流落街头。
商量好再把桂美珍叫来，由郭警出面，说了下工作的事，桂美珍立马又给桑缨跪下了。
“院长，您真是我和丫丫的贵人，别说给李姑娘打下手，就是让我扫地洗碗我都愿意，真的。”
语无伦次下，桂美珍又哭着说不要工资，只要能让她和丫丫留在这干活报恩，她就心满意足了。
桑缨懒得劝，对她来说，话说得再美，都不如实际行动来得靠谱。
而这事完了，郭警才放心走了。
下午霍米娜过来送若若，没想到她又带来一对弯弯的老夫妇，先生四十三岁文质彬彬，介绍说是香城大学外聘的历史学教授，姓许。
太太只比先生小一岁，是个不太出名的女作家，姓席。
等桑缨哄好若若，霍米娜才偷偷说。
“许老先生是约翰斯在香城的老师，自从见过张超和团子，就想来你这领养，我也派人打听过，他俩确实没孩子，据说问题还是出在许老先生身上，精子存率低知道吧。”
桑缨嗯了一声，还是老样子，平平淡淡道：“只要人品没问题，手续又合法，我很欢迎他们来试一试，规矩嘛，和约翰斯一样。”
“这个我说了，他们来之前也跟约翰斯打听过，诚意还是有的，还听说两人很恩爱。”
说到这霍米娜更小声的朝若若看了眼。
“我估计啊，他们看上若若了。”
桑缨皱眉，目光落在抱着若若的易瑧身上：“若若不行，她的情况不允许任何人领养。”
霍米娜耸肩：“我是这么说的，但是……”
“但是什么？”
霍米娜撇嘴，有些不好说的样子道：“但是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呗，只要她们不带若若坐飞机，远离安检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
桑缨看了霍米娜好几眼，发现她目光游移，仿佛话中有话，就瞪了她一眼：“别吞吞吐吐，有话直说，我没功夫打哑谜。”
霍米娜眼睛翻到天花板。
“行行行，我直说行了吧，就是若若这孩子占有欲太强，我现在有些不太喜欢她，觉得把她交给许席夫妇挺好，等以后适应了，她能独享父母的爱，父母眼里也只有她，但你要继续放身边，以后——只怕有得你烦。”
桑缨惊讶：“发生了什么让你忽然改观？”
霍米娜就沉着脸。
“你和蒋娟不在，我不是经常带玉茹过去陪她嘛，没想到她当着我的面跟玉茹相处还算融洽，但我一走，她居然欺负玉茹，抢玩具什么的我没放心上，毕竟小，一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可她竟然把玉茹的东西偷偷藏起销毁，这就让我有些不能接受了。”
桑缨倒抽了口气，有些不敢置信。
“不会吧。”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光撕玉茹的书和裙子，还故意倒玉茹爱吃的布丁，刚开始我和你一样，不敢相信她一岁的孩子能做这些，后来我故意试探，说下午茶吃牛油果沙拉、布丁和黑森林蛋糕，她居然说不要布丁。”
说到这霍米娜一脸不喜的生气。
“我说布丁是玉茹姐姐最爱吃的，可她理直气壮的说，若若不喜欢吃，桌上就不能有，就这性格，肯定不是你教的吧？”
确实不是她教的，也不可能是五嫂子和董玉珍教的。
几乎是瞬间，桑缨想到性格遗传基因，在和叶绣纹打擂台的那段时间，她在叶绣纹身上见识过。
也是巧了，五嫂子把小樱樱和小方方抱过来，意在让她们三个好好聚一聚，毕竟有段时间没见了。
可若若下意识的就抱紧易瑧，还把整个身体塞到易瑧怀里，似乎并不想让易瑧抱除了她以外的人。
看到这一幕的霍米娜阴沉了脸。
“看到没，这就是她天生的占有欲，我相信不是你教的，也中肯的说她是没有安全感，那么这种性格的孩子，就不适合大家庭，更理智的说，如果为她好，就应该给她找个眼里只有她的养父养母。”
桑缨缄默着没说话，只是在快速回想这一年多。
相比起心大的樱樱，还有智力障碍的方方，若若是敏感很多，偶尔也流露出强烈的占有欲。
比如吃奶，一开始的时候还好。
三个孩子都是吃饱吃累就睡着，随着时间推移，她们开始有一定的思维雏形时，若若就喜欢独占她的奶水。
明明吃饱都不准小樱樱和小方方碰一下，一碰她就大哭大闹，要哄很久才肯消停。
想着她还小，桑缨就没有过多苛责，但有经常教，并告诉她方方是弟弟，樱樱是妹妹，你吃饱了，他们也要吃饱。
可那个时候若若不会说话，她教是教，但大多数也是自言自语罢了，次数一多就没有再理她，该喂樱樱就喂樱樱，自问一视同仁。
也没往自私自利，以及有坏心思这方面想。
如今霍米娜说得这么露骨，她就不得不开始重视，同时……
也想到范阿芬上次跟她说，若若这孩子也忒霸道，搞得樱樱好像是拣来的一样，还不准你抱。
当时她怎么说来着？
忘了！
但肯定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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