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易瑧问。
桑缨红着脸东看西看,故意岔开话题:“在外面不要喊缨缨缨,叫全名。”
“全名不也是缨吗?”易瑧眉开眼笑的逗她,微微吃惊她还介意这个,明明都老夫老妻了。
可回头一想,好像也不老啊,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呢,换正常人的说话,就是蜜里调油还没过。
但也是奇了怪了,自己仿佛和缨过好久好久似的。
“谁说的,全名明明叫桑缨,桑缨!”那怕他看不见,桑缨也虎瞪。
然后讲电话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看不到人,但就能从声音里想像出对方的表情。
易瑧大笑,言归正传:“是不是刚回来就给我打电话了?嗯?”
桑缨撇嘴,藏着小鬼鬼故意用夹子音道:“是啊,都想你了,你在哪边好不好呀?”
想给他喂糖,也不怕腻死他。
易瑧心里轻哼,并没有再继续追问道:“身体还好吧,有没有累着?”
“没有,我问你呢,你在哪好不好,想不想我?”
易瑧眯起眼,滑过一丝精芒后,溢满眼底的就只剩宠溺了。
“刚才还不准我叫缨,这会就不怕我在人前说想你了?”
“呃!”
这斗智斗勇的,茶里茶气不适合她,赶紧收起夹子音,长叹了口气。
“郭警送来五个被人贩子剁了腿的孩子,年纪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才三岁,看着很扎心,顺便跟你说个事,如果见着大领导,能不能跟他们说一说,把宪法改改,改成人贩子抓到一个就枪毙一个?”
易瑧瞳仁微缩:“为了丢街上乞讨?”
“是啊,如今想想,那些在闹市乞讨的,只怕都是拐来的孩子,想想心里闷得慌,据郭警给我的档案,他们被拐之前都是健全的孩子啊。”
除此之外,孩子都是家人的宝,猛不丁被拐,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一想就头皮发麻。
“这个提案是可以报上去试试,根据我国宪法,对人贩子的惩罚是轻了些。”
“嗯嗯,我就是这个意思,只有从源头上敲山震虎,才能杜绝那些心存侥幸的人渣,你想啊,那怕被拐的孩子没有被剁手剁脚,而是卖给别人,那他们的原生家庭该有多痛苦?孩子自己的命运又如何?”
反正不能细想,细想就是满腔愤怒。
易瑧懂,他其实还看过比拐卖儿童更让窝火的。
比如南越人的儿童自杀小队,而队里的成员,大部分也是拐来的孩子,里面甚至还有国内边境村庄的被拐儿童。
也就他们自己人的花骨朵儿。
一到基地便洗脑训练,威逼利诱,教他们如何在身上藏匿炸药,再面不改色蒙混过关,走到办公大楼,又或者密集的居民小区,说拉响炸药就拉响炸药。
像提供这种儿童的人贩子,那个不该死?
对人贩子来说,眼里又哪有什么孩子不孩子,只有移动的钞票跟黄金。
“放心吧,这事我会向上头打报告,那如今……福利院已经有二十个孩子了?”
桑缨闷闷的说是,这人数在她心里不算什么,要知道桑婆婆那时开福利院,人口最多的一年有三百多个。
“忙得过来吗?新来的这五个,怕是不好安排他们去上学吧?”
桑缨用食指敲着桌,这个动作她经常做,尤其是思考的时候,所以易瑧一听声音,就知道她在动脑子了。
“如果他们想上学到是不难,我可以托哥从香城那边买轮椅就是,怕就是怕他们对生活失去了想像和信心,也没办法再像正常孩子那样,克服万难的去追求梦想了,因为五个孩子里,除了年纪最小的两个,平均在外乞讨长达五年之久。”
有些思维一定被稳固定型,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进行良好改变的。
想他们重拾信心,除了潜移默化就是靠时间去治愈。
但人生能有几个青春,能有几个童年?
就像后世人常说,原生态家庭不好的孩子,在儿童时期受的磨难越大,就越需要后半生去平息,去治愈。
所以外在条件它不是条件,内在心态才是人活于世的根本。
易瑧认同的点头:“又要辛苦你了。”
还是那句老话:“有你体贴我就不辛苦,只是真替那些孩子叫屈。”
易瑧叹气,世上不平之事何其之多,他支持桑缨开福利院,虽是杯水车薪,但也好过了胜于无,总要给一些幸运的孩子,多加一些幸运吧。
沉重过后,两人又东拉西扯说了些其它,易瑧也把自己工作的状况,拣了些能说的说了一下。
不知不觉便通话长达三十分钟,要不是他那边还有人要打电话,估计能聊到睡觉前。
负责接线姚姑娘哭笑不得,心想花城来的这位易参,可真能唠,是她在岗位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有说不完话的夫妻二人。
而且听口气还不是新婚夫妇。
“易参和您的爱人感情真好呀,居然有这么多话说。”
易瑧也不在意别人惊讶的目光,淡然道:“夫妻相处之道胜在沟通,不多沟通感情哪能好。”
姚姑娘啧啧两声,心想可不就是嘛,如果两口子连话都没得说,家里岂不是冷冰冰的有如坟墓?
那日子该有多憋屈。
不由的,姚姑娘多看了易瑧数眼,只觉得他这个男人真是好极了,越看越有好感。
花城这边,桑缨挂了电话也很纳闷,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多话,还什么都想和他说一说。
回想自己以前,可不是这样啊,她是宁愿做多过于说的。
也是奇了怪了。
“都是他会接话,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想说。”
桑缨轻哼,言词愠怒心则喜之去见新成员,还暗喜今天算是蒙混过关了。
“这是郭警拿来给团子的药?”
董玉珍端着药盘正打算去107。
“是,我也不知道是啥药,但郭警教过我怎么上药换药。”
桑缨拿起仔细瞅了眼,就见紫药水,消炎粉和酒精,属于这个年代常用又极好的伤药了。
桑缨扬了扬自己手里的医药箱:“我来吧,正好也让我看看。”
董玉珍点头,两人走进107,就见五个孩子仍然一动不动,就像她下午离开时一模一样,连身体都没翻过。
“大家好,我是七彩福利院的院长桑缨,你们能来我这里我非常高兴,希望我们以后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大家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桑缨摆出职业性的微笑,又温柔又和善。
就在她语调轻快飞扬时,最小的团子转过身来,怔怔的看了她很久,脱口而道:“可怜可怜我吧。”
就在她说完的下一秒,眼泪欻的一下掉了出来,然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满眼惊慌的捂住嘴。
若有所思的桑缨划过痛楚,以不变应万变道:“好啊,但是我不会真可怜哟,我尊重你,以及阿峰,招财,进宝和阿明。”
被团子吓到的阿明转过身,目光像恢复一丝清明的道:“什么叫尊重?”
“尊重啊,那就说来话长了,它包括的东西有很多,比如你不喜欢吃生姜,那我就要告诉你生姜的好处和坏处后,让你自己决定还要不要吃,如果还是不肯吃,那就得尊重你的选择,从今以后若单独给你做菜,就不放生姜了呀。”
最他们能听懂,又最轻快的语气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剩下的几个孩子,除了阿峰全转过了身,一瞬不瞬的望着桑缨。
仿佛很惊讶会是这样的尊重。
在他们过往的生活里,想自己做选择,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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