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因为哭过,很快就犯了困。
桑缨哄她睡着没多久,鼻青脸肿的小建就回来了,脸上满是倔强的躲躲藏藏,好像很不情愿给她看见。
可屋里空间就这么大,桑缨又不是个瞎子。
眯了眯眼:“跟谁打架了?”
小建顿时僵在原地,压着爆炸式的愤恨一言不发。
桑缨叹了口气,正想拉他去洗干净,再给他揉些药酒化淤,就发现空间开启了。
不用说,肯定是易瑧来了呗。
不慌不忙,她温柔的抱了下小建,然后同样保持沉默的带着他到了洗脸架旁边。
小建不说话,但顺从的让桑缨给他洗了脸,洗了手。
脸上一块肿了四块,手估计是搓在地上磨破了皮,脖颈上还有两处挠伤,可见战况很激烈,小建吃了大亏。
也不知道是小胖墩一个人打的,还是群殴的。
温热的毛巾的敷在脸上,感受到桑缨的心疼,那怕有心倔强到底的小建,也忽然破了防,忍不住泪流满面道:“婶婶,我爸爸是汉坚吗?”
桑缨脸上浮现萧杀,用她这辈子最坚定又最笃定的语气道:“不是,你父亲是人民的英雄,也是人民的烈士,你毋庸置疑。”
小建哽咽的吸了几口气,眼神十分错综复杂的垂下视线,喃喃道:“我妈妈不是洋鬼子,也不是妖怪。”
桑缨蹲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小建。
“婶婶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改变不了自己的出生,你妈妈原名叫安娜,她确实不是土生土长的汉人,而是北方的民族wls人,用不文明的说法,可以叫她洋鬼子,但她出现在这里,却不是残害华人的那种鬼子,而是来救死扶伤的天使。
天使又怎么可能是妖怪?你有见过妖怪救死扶伤吗?”
小建愣了一下,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光,他小心翼翼道:“婶婶不会讨厌她是洋鬼子吗?”
这么问桑缨就知道,小建还是懂点的,至少他明白洋鬼子的真正含义。
也知道无法抹灭自己生母是歪果仁的事实。
“我为什么要讨厌?听你易叔叔说,她曾经可是战地上的一名医生啊,就凭她那双手,不知道救活了多少战士多少华人,那怕说她是我们的英雄都不为过,我又怎么会讨厌?”
小建眼泪掉的更凶,抽泣的又问:“可为什么外面的人都那么讨厌我妈妈?还说我爸爸是汗坚呢?”
“那是因为他们不曾拥有英雄父母,所以才会嫉妒你,眼红你,更见不得你好,想把你拉到和他们一样的层次,才觉得自己在你们面前是一样的啊。”
正所谓无知导致愚昧,嫉妒又产生丑恶,这都是人性的劣根,小孩又怎么会懂这么深奥的道理呢。
桑缨咬了咬牙,把人抱到火盆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药油轻轻往他脸上抹。
因为要揉开瘀血,所以她力气大了点,痛了小建龇牙咧嘴,连哭都忘了。
没有进来,但在屋外听着动静的易瑧,心里升起了百味杂陈。
不怎的,桑缨的做法忽然让他想起了老易同志,也就是他的猎户父亲。
自己大约也是小建这么大时,在外面和小孩起了争执,并用武力解决时,父亲也没有出面维护过,但有像桑缨这样,故意等他回来,默默的给他揉伤,然后耐心的等他自己愿意说时,才会充当最好的聆听者。
以及他那时还年幼但不懂的人生道理。
桑缨她不经意的举动,到是忽然间和老易同志重叠了。
这,很神奇。
猛不丁的,易瑧忽然在想,如果是小宝受人欺负,桑缨还会这样做吗?
揉完药油,桑缨又用煮好的白水鸡蛋给他揉。
小建的注意力被分散,悄悄问她:“为什么要鸡蛋揉,它也能治伤吗?”
“它不能治伤,但能消肿去淤,让你明天看起来没这么吓人。”
“那揉过的鸡蛋还能吃吗?”
“不能。”
小建立马呲牙,居然有些高兴:“胖子家肯定没婶婶这样舍得,他打我,我也打他了。”
“是吗?那是你打赢了,还是他打赢了?”
小建抿了抿唇,终是很不甘心道:“下次我会打赢的。”
“好吧,那你愿意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打架的吗?”
小建撇了下嘴,转着眼珠玩桑缨衣角,桑缨也不急,就那么耐心的等着他说。
当然,如果他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强迫。
因为现在她很满意小建的表现。
第一,他回来并没有告状。
第二,他倔强的表情已经在说,想自己解决问题。
小男孩一旦有了这个意识,就说明他的本质很好,只要大人不去破坏,并给予正确引导,那他将来绝对是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这可比长成一个巨婴,又或者普信男和窝囊废,要强了不知道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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