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舒晴一早起来便听闻李辰曌也要去麓山书院参加考试,她觉着奇怪。李曌两年前便在麓山学院的秋季考试中过关,入了孔夫子的门下,如今为何还要去考试。待脑子清醒了些,方才记起这次入学考试也是薛院长挑选亲传弟子的测试之一,三哥应当是想去挑战一下。

    小青一边给她梳妆,一边叭叭道,“三公子这两年学问做的好,据说连孔夫子都夸他,有大人当年风采呢。这回说不定能得了院长的青眼,这府中少不得又要出一个探花郎了。”

    说起三公子,小青一副骄傲神色。虽然三公子幼时调皮,没少给她们这些下人折腾,但这两年收心养性后,像变了个人,温润有礼不说,样貌也越来越周正,有时候瞧着,竟是胜过大公子许多。

    李府有三子,长子唤李辰逸,年方十二,再过两年便可参加科举考试了。只是这李大公子志不在科举,自小对父亲府衙内的练武场青睐有加,频频偷溜去舞刀弄枪。李淼夫妇对于儿子习武并不阻拦,能参军挣些军功也是光耀门楣的好事,索性请了人在府中修了片练武场,就在大公子的院内,专供他一人使用。待到七八岁时,还请了驯马师前来教他骑马,射箭、格斗、阵法这些军事技能也没落下。所以长到十二岁,体格甚是强壮,个头快与李淼齐高,皮肤也由白皙转为古铜色。前些日子听说定了出路,要去溧水的飞熊军入伍当兵。

    次子唤作李辰杰,只比李辰曌大两岁,两人性子也相近。由于两兄弟相差不大,幼时常在一块儿玩,二公子心思比三公子更活泛,鬼点子想出一出是一出,两人一块儿捉弄宾客,被抓的永远都是李辰曌,为此没少背锅。也因着李辰曌两年前变得懂事了,李辰杰少了个好玩伴,整日里无所事事乱晃悠。最后还是秦氏嫌他碍眼,将他绑去娘家学规矩,两年下来规矩了不少。前些日子回家,说起要经商,李淼虽不愿次子落入商贾之流,但也深知此儿无缘科举、武举,又想着老家的大哥近几年铺子做的不错,便打算将他送去老家,跟随他大伯学习,过了中秋就走。

    至于三子李辰曌,那自是不用说,这两年不知得了多少人夸赞,大家仿佛约定般对以前的三公子视而不见,纷纷赞他公子无双,未来可期。

    舒晴只觉着这位三哥太过于粘人,三天两头往她的院子里凑,虽每回来都会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且每次都要拉着她说上一轱辘他在外的见闻,好几次舒晴练字就差点被他给撞破,所以她着实有些头疼这位三哥,有时躲不过了,便趁他回来前躲去秦氏的院子,直至安寝时才回房。

    昨日,她借口要给李府众人准备中秋节礼,打发了小青出门采买宣纸笔墨。小青出门前疑惑她为何不用府中现成的上好纸笔,非得要去外面买。舒晴没回她的话,笑着将小青推出了门。

    待到小青离开,整个院子里只剩下门口洒扫和修剪桂花枝的两个小丫鬟,舒晴将房门紧闭,窗户也半掩着,搬了个圆敦坐在窗下,将外祖父写给她的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又提笔挠头了半响,下笔写了两页纸,用信封封了,打算今日借机递给前来拜访的青爷爷。

    此刻,信正塞在她的里衣里,昨日写完她便贴身藏着了。

    “好了,梳妆完毕,请小姐鉴赏。”小青放下木梳,两手在后腰处交叠,挺胸扬头,一幅等候夸赞的骄傲神情。

    只见有些变形的铜镜中倒映着一张稚嫩的鹅蛋脸,脸颊婴儿肥鼓鼓,眼睛乌俏俏的,细峨眉如雾中远山,精巧挺立的翘鼻,两瓣红晕淡扫,唇色略有些寡淡,应是未曾上描红,头顶兔子发髻用鹅黄色的发带缠着,尾部留了一截,分别绑着两个小铃铛,走起来叮当作响。耳垂悬白珍珠吊坠,清爽怡人。鹅黄色绣雏菊的锦衣,衬得舒晴如菊花仙子般娇俏灵动。

    小青在来这玮庭轩前,曾跟在秦氏的陪嫁刘妈妈身边,同屋姐妹有一手梳妆的好手艺,小青便缠着她学了许久。这两年练习下来,手艺精湛不少。

    “小青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有一天若是被哪个小子看上拐跑了,小姐我这满头青丝便再也无人梳妆了。”舒晴左瞧右瞧,边夸赞边打趣。小青只比她大两岁,性子活泼,也只在她面前,舒晴才敢如此展现自己的孩子心性。

    “小姐,你笑奴婢。”小青撅嘴作势要扑小姐。打闹过后,小青拾起桌上红纸,“小姐可还要上些唇色?”

    小姐素来不喜胭脂朱红之物,极少往嘴上抹东西,虽有时显得妆容缺了一角,但小姐好似很乐意这样不惹人注目。

    舒晴抬手制止,如此便好。不知青爷爷可有来了府中,舒晴一手拢碎发,转移话题问,“义父可有在义母房中?”

    “应当不在,早上我去厨房取早膳,见刘妈妈在厨房指挥众人干活,说是上午有客人来,可能会留下用午膳,让众人提前准备好,等待吩咐。又遣了人将早膳分别送去大人的书房和夫人的院子。这会儿大人应该是在书房用早膳吧。”小青一边将早膳摆在外间的桌子上,一边同舒晴解释。

    “今日有何人来访,如此大阵仗”义父是南郡父母官,若只是青爷爷前来,应当不会留下用午膳,难道还有他人?

    “这小青就不清楚了,这等事情,刘妈妈也不会告知大家。不过我听说,是京城云州来的人。”小青瞧了瞧外头空无一人的院子,扭头朝舒晴悄声说道。

    舒晴自梳妆台起身,转过屏风来到外间,撩起裙摆坐在矮凳上,接过小青递来的筷子,一边吃一边思索。她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前院传来的动静,可入耳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此处地属后院东南边角,夹在李辰曌的青云轩和李夫人的玉兰轩之间,与前院也是隔了几个回廊。

    舒晴只得放弃,边囫囵吞枣地往嘴里塞吃食,边思忖待会儿要如何才能去到前院与青爷爷巧遇。

    “小青,三哥哥已经出发去书院了吗?”舒晴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桌上的巾帕擦嘴。

    “应是走了吧,我听说那考试是巳时开始,眼下已是辰时一刻了,从府里到书院至少要半个时辰,公子这会儿出发都有些赶场了。”

    “那咱们便去前院花园等三哥的好消息吧”舒晴为自己找到去前院的理由而开心,语气都带着一丝雀跃。

    “小姐,三公子的这场考试可是要考一整天的,就算去也是等到傍晚时分再去吧。”小青泼了盆冷水,直接浇醒小姐兴奋到糊涂的劲头。

    “不打紧不打紧,咱们这会儿去花园,还可以趁着露水采些开得正盛的花送给哥哥,下午的花儿都晒焉了,不吉利。”舒晴眼波咕噜一转,即刻想出个借口来。

    小青歪头思考,觉着有道理,便唤人进来将早膳撤了下去,又服侍舒晴净了手,从里间寻了件薄披风搭在手上,掺着舒晴出了院门,朝前院花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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