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光彩的瞳孔很像五条稚吃过的鱼眼睛。
五条稚出神地想到。
疯狂的男人脸上还带着扭曲的笑容, 但他的身体再也没了反应一动也不动地僵在原地,接着软绵绵地倒下, 彻底失去呼吸, 大片的黏腻血液蔓延开来。
血像烟花般绚烂地炸开,如果忽略材料来源和浓重的血腥味,说不定能被称为一场短暂而漂亮的烟火。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迅速得事情结束五条稚还没反应过来,脸上满是迷茫。
“秋叶?”他小声地叫着五条秋叶的名字。
五条秋叶从黑暗中走出, 踩着血走到了五条稚的面前, 对着他伸出手:“稚少爷, 抱歉,我弄得太血腥了。”
五条稚抱住她的脖子, 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 然后继续问出了那个令他在意的问题:“他的愿望实现了吗?”
“当然。”
只不过根据许愿前签过的协议, 随着他的死亡, 他的那些财产就要被五条家接手了。
五条稚闻言松了一口气,喜悦的笑容在他唇角绽放:“那就太好了!”
尼酱说过,他的术式是给人带去幸福的。实现了愿望的人会感到幸福,所以他给大家带去了幸福!
五条秋叶抱着他一路走到书房才将他放下,五条稚立刻像只快乐的小兔子连蹦带跳地奔向五条悟。
“尼酱!”
五条悟和五条稚的日常安排几乎一样,只有一小部分的时间是分开的, 但就是分开的这一小部分时间, 让五条悟极其不爽。
五条悟穿着青色的和服,幼小的身体单薄却并不影响他强大的压迫感, 稚嫩的脸蛋线条还是圆润的, 但却透着凌厉的霸道。
五条家没人敢在神子臭着脸的时候上去触他的霉头, 所以他只有孤零零地站在书房前的造景边生闷气。
瘦小的背影看上去见鬼地产生了“可怜”的错觉。
虽然五条稚也是细心地娇养着,但个头不知怎么地就是要比五条悟矮上一些,他又爱没骨头似的黏在五条悟身上,看上去就更矮了。
五条稚仰着脸看他,睫毛上的金粉还没卸掉,呼哧呼哧·地飞着落在雪白的睫毛上,一眨一眨地跟着闪,可爱到放光:“尼酱尼酱尼酱~”
像小奶狗遇到玩伴一样,尾巴都快摇成了小旋风,黏上来就呼哧呼哧围着他转圈圈。
五条悟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
冷若寒霜的寒冬过去,结冰的溪水在暖阳下重新流动的景色是最令人惊艳的。
五条稚傻乎乎地看着变得开心的五条悟,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稚酱,我好想你哦~”虽然只是分开了两个小时,但五条悟却觉得像过去了两年那么~长的时间!
都说距离产生美,如果关系太过亲近时间长了反而会对彼此感到厌烦。
但这种事情完全不会发生在五条悟和五条稚之间,相反,随着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叠加,他们彼此更加害怕分别那一天的到来。
五条悟牵着五条稚的手回家。
“尼酱,你是又和家主大人吵架了吗?”五条稚对五条家各种各样的称呼很混乱,所以喊人也是稀里糊涂的。
五条悟不由自主地露出不屑和鄙夷的神色:“每次吵不过我就会拿大人的身份压我,切,臭老头!”
五条悟的脾气并不好,大五条们没少为这件事情头疼。
五条悟出生后,管家的大五条们就开了一个重要会议确定了“五条悟保护方案”和“五条悟培养计划”。
对待未来的uuuuuuur+,他们自然不能按照普通小孩的那一套培育办法。
一个强者,强大的不仅仅是武力,更是一颗勇敢无畏的心!
不可以打、不可以骂、不可以忤逆他,要鼓励他、要赞扬他、要敬畏他,在三不三要的鼓励教育方针下——五条悟被养成了天都敢去捅个洞的天不怕地不怕性格。
不服管教的五条悟的确有他们所期盼的特质,比如说天赋出众,悟性极佳,见解独到,敏锐犀利。
然而这些特质用在气死他们上,就只能让他们痛苦面具了。
天赋出众——气人拆家的天赋出众得五条宅都重新翻修了一遍!大五条们每天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气死过去,长老位置换上别人的翻修边缘大鹏展翅!
悟性极佳——一天新增上百种的新型气人方式!每天都有新花样,每天都能被气出心高度!
见解独到——不管是扮红脸训斥或者扮白脸温柔教导,却总能被他找到逻辑漏洞然后揪着漏洞换着花样嘲讽!
敏锐犀利——呵呵,扎心的话一筐又一筐,还需要再解释吗?!
如果上天能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回到五条悟出生后的教育方针确定大会,一点要将这个破烂方针全部推翻!但这样的愿望已经被五条稚拒绝过了好多次。
他们能怎么办?这可是他们千盼万期待才得来的神子。除了继续一边痛苦面具一边提升自己的养气功夫外,说得好像他们还有其他办法一样!
“啊啊,好烦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这样就能把忤逆他的、不听话的、阳奉阴违的全部轰干净了!
“尼酱想要长大吗?”五条稚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看着他,“尼酱要不要来许愿?”
五条悟一噎,他显然是想起了上次自己许下的“想要长高”的愿望,虽然的确是长高了,但哪有人拄着三米的腿走路的啊!
五条稚不服气,鼓着脸气呼呼地瞪着他:“那是尼酱太贪心了!一根狗尾巴草能换什么嘛!”
“不要小看那根狗尾巴草啊!上面的草籽长大后就是几百根狗尾巴草,几百根的狗尾巴草再长大就是几万,几万再长大就是几百万!”五条悟理不直气也壮地喵喵喵,“什么一根狗尾巴草,我给你的明明是一个宇宙!”
“尼酱,把手伸出来。”
“干嘛?”
五条稚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他手心:“这个宇宙给你了,作为交换,把今天的布丁给我。”
五条悟脸色一变,将宇宙毫不留情地丢弃:“嘁,狗都不要的破草!”
“尼酱!”五条稚气呼呼地说,“你就是不想还我的布丁!”
五条悟嗯嗯啊啊的敷衍:“会还的会还的,下次一定。”
十二月七日是五条悟和五条稚的生日,一个是咒术界众所周知的神子,一个是五条家不比五条悟地位差多少的“许愿机”,他们的生日必定是要无比重视。
距离双子生日还有一个月,五条上上下下就忙碌了起来。但他们和忙碌和身为主角的双生子是无关的。
五条秋叶为五条稚穿好授衣,点上金粉,年幼的神明便诞生了。
“神子大人,时间到了。”五条秋叶牵着他的手走到台阶前,红底金边的台阶已经被清洗过,看不见血迹,也没有血腥味,神圣又庄严地矗立在那。
台阶很高很大,对不满七岁的孩子来说需要很小心地步子迈到最大。很不方便,五条稚不想自己走,但大五条们总说这个高台除了他谁也不能上去。
“等神子再大点就好了。”他们总是这样安慰他。
五条稚只能每次都拿出十二分的专注稳住身体让自己避免摔倒。
“叮~”
玉石做的风铃无风自动,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仪式感越来越重,奇奇怪怪的步骤越来越多。
晨间“祷告”是没有许愿这一项的,由家主主持,每个五条族人都要在外排好队,按照顺序进来,每个人有六分钟的“祷告”时间。可以诉说自己对“神明”的憧憬,也能排解自己的痛苦。
高高在上的神明会一视同仁,耐心而慈爱地包容着他们的一切。
层层叠叠的帘子和高台挡住了众人窥探的事情,不知道该说是吉祥物还是象征的五条稚趴在桌子前呼呼大睡。
小孩子觉多,例行祷告又是在天未亮的凌晨五点。凌晨五点开始举行仪式,这意味着五条稚至少得四点半就要从被子里被挖出来。
半个小时冗长繁琐的仪式后,还有一个小时的祷告时间,接着,还有半个小时的结束仪式!
偶尔这样还好,长时间下去五条稚的身体都要垮掉了,是以,高台上的摆设都是以五条稚的舒适为主,在这里补觉也是一样的。
“下一个,五条清。”一年多过去,神之居所被建设得更大更豪华了,外面还多了一个“等待区”,每天凌晨有资格参与“祷告”的五条们都在这里参加仪式进行等待。
神官打扮的男人念到名字,一个年轻瘦弱的男人站了起来。
“咳咳……”大病未愈的男人捂着嘴,尽可能小声地咳嗽。
有资格参与祷告的只有五条家的族人,神官听到他的咳嗽,脸上不仅没有同情,反而露出了梦幻的羡慕。
五条清是旁系的族人,能力不强只有三级,按照正常流程,他得再过两个月才有资格来进去祷告。
但上个星期五条清在出任务时受伤了,原以为三级的咒灵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二级,实力不强的五条清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也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好几天。
这才让他“插队”来“祈福”。
“有神明大人的赐福,你一定很快就会痊愈的。”他的目光落在对方额上的缝合线,脸上满是崇拜,“连疤痕也不会留下的!”
五条清也露出一起期待憧憬的笑容:“神明大人会保佑我的。”
五条家被神明喜爱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羂索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神明,但发生在五条家的奇迹除了“神迹”外没有其他的解释。
没办法,他只能亲自来试探一下了。
套着五条清壳子的羂索走进了进入神殿必经的小房间,神殿的出口和入口是分开的,入口处挂着一个精致的铃铛,出口的门开后,入口的铃铛就会响动。
“叮铃~”铃铛声响,羂索推开了那扇门,轻手轻脚地进入了神殿内部。
五条清的记忆里关于“神殿”的东西十分模糊,羂索认为这是五条家保密的措施之一,毕竟可以读取人记忆的术式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但当他真正进入这个神殿后,才发现即便他能读取完整的记忆,也得不到太多的情报。
偌大的神殿点着暖黄色的灯,白色的薄纱轻飘飘地在神殿的每个角落都有,细看还能发现薄纱上绣着密密麻麻的咒文,白色的雾气充盈着整个空间,白茫茫的一片能见度很低。
羂索只能顺着地上的指引低着头往前走,因为如果不低头,在这样的空间里,他连方向都很难分清。
“神明大人。”即便是用上咒术师的好视力,也只能勉勉强强地看到高台上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至于更多的,就看不见了。
羂索跪在高台下,五条们的谈话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回荡,虽然他很想利用这一次机会,但还是谨慎一些好。
于是他将身体伏下,额头几乎碰到地板,按照“差点死掉重病未愈”的人设,先是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地让我饱受折磨,重病的身体让我痛苦,仁慈的神明大人啊,请带走我的伤痛和忧虑,让我从阴影中走出来,感受一下久违的快乐吧。”
这么抽象的说辞,即便有阴谋,应该不会触发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一道稚嫩的声音从高处轻飘飘地传来。
“好哦。”
刹那间,压在他心头的那些忧虑、沉思、恐惧、憎恨、阴谋这些让他处心积虑的东西像是被超大功率吸尘器吸走了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飘飘的、愉悦的、单纯的快乐。
从未感受过的轻快让他差点忍不住打开脑壳围着五条宅大跑几圈,愉悦,幸福,这种缥缈又摸不着实物的东西浓郁地几乎化为实质。
“神明大人!我好开心啊!我好爱您啊!”羂索快乐地蹦着,开心地跳着,那些让他需要思考的东西全部消失了,他只需要像个单细胞生物一样单纯地享受着纯粹的快乐。什么都不需要思考,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不用处心积虑地考虑着人类的未来、咒灵的未来——原来是这么快乐又纯粹的事情啊!
五条清快乐地打滚、大叫、奔跑、爬行、爆衣……
“啊这……”饶是见多识广的六长老也不禁露出了地铁手机老人的表情。
啊这啊这啊这……原来五条清透支得这么严重吗?早知道再让他养几天好了。也幸亏没有立刻把重症监护室里的五条清拖来,要不然嘶——
“清,怎么样额……”一脸担心地在外面等着儿子的五条坐立不安地在家等着,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以为是儿子回来了,立刻欣喜地跑出去,然后一脸痴呆地看着像赶鸭子一样被赶回来的奇行种。
“清!你怎么了清!”
五条清快乐地大喊:“我好开心啊!我们去抓水母吧!”
赶鸭子的五条们无奈应声:“好好好,去抓水母抓水母,但你得先回家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羂索忍不住在脑壳里大笑着,整个脑子都被不用思考的快乐填满,后果就是五条清的壳子完全不受控,像坏掉的机器人一样抖动着身体挥舞着四肢,吐着舌头发出了“乌拉乌拉啦啦啦啦啦”的痴呆笑声。
“咦——”对五条清有好感的围观少女惨不忍睹地扭过头,心中那丝悸动被她死死埋进黑历史里,她没心动过她没心动过她没有心动过!
清俊的脸庞虽然光洁如新,但因为他歪七扭八的表情,再没有令少女们心动的帅气。
“::::::”算了,这个儿子她不要了。趁着没老再练个小号吧。
“嘭!”大大门无情地被拍上了。
“许愿”的本质是“等价交换”,代价不够,虽然同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实现,那就是未知了。
“神子大人,要休息一下吗?”晨间的“例行祷告”本是没有“许愿”的。
许愿作为“特权”只有家主、长老,以及经过讨论全票通过的特许才能得到这个难得的名额。
但五条家需要“神迹”。
于是某些“幸运儿”也能在例行的晨间祷告上实现愿望。
当然,这些愿望也是得需要衡量利弊后才给予实现的。
家主和六个长老每天轮流值班,坐在隐蔽的小房间里和神明一起聆听愿望。
五条清是今天的最后一个,频繁被叫醒的五条稚打着呵欠,揉着眼睛有一点起床气。
“不要,我想回去了。”他想快点结束回去和五条悟一起吃早饭。
祷告结束后,还有结束仪式要举行,五条兹仁得到答复,整理了仪容从另外的门出去主持仪式了。
门外的人听不见神殿里的声音,但神殿里却能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在五条兹仁的声音中,五条稚的睡意又涌了上来。
“神子大人,我愿意用这间屋子里所有的咒力作为交换,请您实现我‘成为比过去、现在、未来任何人都要更强的最强者’的愿望吧。”
五条稚是五条家最大的秘密,虽然有“供奉神明”和“神明的恩赐”作为借口,透露五条稚的存在也过于危险。
五条家不能也不愿意失去五条稚。
但即便是这样危险,他们也必须去做!
原因很简单,五条稚的术式是【等价交换】,想要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为了结果能让他们如愿,他们必须要付出远超过结果的代价。
虚无缥缈的东西很难衡量,但虚无缥缈的东西却能再生。
五条家为神子修建的【神之居所】不仅仅是一栋仪式感满满的建筑,更是一个特级咒具!
憎恨、痛苦、嫉妒、悲伤……
人的负面情绪会堆积成咒力,但普通人无法使用,只会逸散,而这些无主的咒力聚集过多,就形成了咒灵。
咒术师的负面情绪同样会变成咒力,并被自己所用。只是同样的,凝结的咒力本质上还是那些沉重凝滞的负面情绪。
咒术师都是疯子,因为咒术师浑身上下都被沉郁得压死人的负面情绪包裹着啊!
五条家是传承千年的咒术师家族,论起对咒力的了解,整个咒术界能比他们更强的,一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靠着经验和财力,以及许愿这个bug一样的术式,这个可以收集负面情绪的特级咒具诞生了。
每天十人,说白了就是给五条们一个“再生”的时间。咒术师所见的黑暗比黑暗更黑,即便清除了身上的负面情绪,再过一两个月又被情绪染黑了。
源源不断地情绪随着“祷告”被吸收,被聚集,被储存,然后变成交易的“代价”。
五条秋叶试过一次,一年半之前,作为双生子的贴身侍从出于增强实力能更好地保护神子的目的,她用【神之居所】里存储的力量作为交换,达到了一级咒术师的实力。
一个月前,为了解决禅院、加茂和总监部的联手针对,五条顷仁使用了【神之居所】中十分之一的力量,许下了成为“特级咒术师”的愿望。
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变强几乎可以让五条家批量产出高手。
但谁也没这么做,因为比起批量的特级咒术师,有更好的选择。
比如说——统治世界、长生不老之类的。
五条顷仁在等待,他正在壮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他等得起!
但五条兹仁等不起了!
神之居所的承载能力已经到了最大,本该由五条兹仁来许下“让咒力变成结晶”的愿望,然后将咒力结晶带去给家主放入家族密室保存起来。
五条兹仁知道,他的机会只有这一次。集满一次需要至少一年半的时间,而明年不知道好不好好运地轮到他值班,更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也有许愿的冲动。所以他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五条顷仁可以等五年十年,但是他不行啊!长老的次序按照实力排序,马上八十的他是几个长老中实力后退得最厉害的,明年、不,或许年底,他就要从长老的位置退下去了。
“——请您实现我‘成为比过去、现在、未来任何人都要更强的最强者’的愿望吧!”
五条稚半睡半醒中,听到狂热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太困了,今天兹仁爷爷示意他实现愿望的次数太多,被叫醒多次的五条稚根本没睡好。
“好……”他嘟囔着答应了,只希望别再有人来烦他,让他睡个好觉。
五条顷仁脸上露出狂喜,紧接着衰老的身体被力量充盈着,无比轻快,无比地畅快,此刻的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轻轻一口巴掌就能拍死一个特级咒灵。
五条兹仁发出了一阵畅快的笑声。成为世界最强后,他就能制造更多的【神之居所】为他收集咒力,然后再通过许愿获得长生不老,再接着……滚雪球一样的咒力就能让他统治整个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五条兹仁慈爱地低下头,对五条稚道谢,“¥&a;a;……¥;a;……”
听不懂的呓语从他的嘴巴里发出,五条兹仁一愣,接着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五条稚就成了“远处”的风景。
“???”五条兹仁茫然地抬了抬头,“轰”地一声屋顶被他撞破了。
“嘀———————”尖利的警报声从五条宅的每一个建筑每一个角落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让所有五条们都抬起了头。
“糟了神子!”在书房里戴着痛苦面具正准备给五条悟上课的五条顷仁听到警报声的瞬间脸色就大变,直接破门而出朝着神殿冲了过去。
这样的警报声五条悟是第一次听,被吵醒的神子臭着脸:“秋叶,去关掉!吵死了!”
五条秋叶却是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五条悟:“?”睡懵的五条悟愣了一下才想到,五条秋叶的职责是保护五条家的双子神子,她会慌不择路地丢下五条悟,那就意味着——
五条悟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建筑上突然多了好多人形的破洞。
五条稚被轰隆隆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委屈巴巴:“怎么了呀?”
入目的是漆黑的浓稠的宛如岩浆缓慢下落的液体。
“滋——”落在地上,瞬间被熔出了一个大洞。
比过去所有的咒术师更厉害,比现在所有的咒术师更强大,以及——比未来的五条悟更强大。
五条顷仁以十分之一的力量为代价,成为了咒术界目前唯一的特级咒术师,是十个黄金期五条顷仁都打不过的强大存在。
要知道黄金期的五条顷仁可是公认的离特级最近的咒术师!
那么,五条悟再强大,也不会超过10个现在的五条顷仁吧?那不就是一百个准特级了吗?!怎么可能有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五条兹仁自信满满地想着,无比熟练地说出了那个幻想了无数次的愿望。
咒力的本质是负面情绪,是人性之恶。
被灌注了强大咒力成为“最强”的五条兹仁就成了此间最大的恶。
“¥&a;a;¥!”我是最强的!
但灌进身体的咒力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苗头,阴冷的咒力无限地膨胀着,三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一千米……
早上七点的京都已经热闹了起来,拖着疲惫身躯下班的上班族行尸走肉般被太阳炙烤着,嘴里还在感慨着:“啊……这就是吸血鬼的感受吗?”
但刚感慨完,冬日的暖阳便被阴沉的云藏了起来。
“不是吧?会下雨吗?我没有带伞啊!”跑不动了,而且他也不想跑。
上班族痛苦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下一秒混沌的脑子便被宛如世界末日般的场景吓到了。
黑色的岩浆怪人巨大得似乎要顶破天空,而且他还在不停的变大,头一样的地方有三大两小五个洞,看起来像是五官一样的存在。
“¥……¥——”五个洞像小孩潦草的抽象涂鸦,一圈一圈地凌乱地抽动着。
痛苦的嚎叫从它的最大的洞中发出,几乎化为实质的音波传出了很远很远。
“啊啊啊啊啊啊——”上班族痛苦地捂住耳朵倒在地上翻滚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似乎要替他发出悲切痛苦的惨叫般,短短几分钟整个京都便在鬼哭狼嚎的惨叫中变成了地狱。
“兹仁爷爷说,他要成为‘最强’。”被五条悟抱着的五条稚睁着迷蒙的眼睛,清澈的异色瞳中还有未曾褪去的朦胧睡意。
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五条稚将自己藏在了五条悟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这是兹仁爷爷吗?”他看着自己将脑袋仰到最高也望不见尽头的五条兹仁,露出了既开心又幸福的笑容,“长得这么高这么强壮,兹仁爷爷已经是最强了吧!”
惯用手都没了,差点半个身体被轰没的五条顷仁:“???”你管这个叫强壮?!
五条顷仁一直觉得五条悟是来讨债的,他每天的状态都是寿命-1-1-1-1-1-1,被气的!但有对比才知道五条悟的好,五条悟只是气气他罢了,五条稚才是要他的命啊!
“稚,快想办法让许愿中断!”五条顷仁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即便五条兹仁只是一个劲地哀嚎什么也没做不了,但处于咒力旋涡中心的五条家几乎被毁了个干净。族人们的伤亡还来不及统计,但用脚指头想这次一定损失惨重!
“干嘛凶稚酱!”五条悟用无下限将五条稚保护得很好,和满是血迹残破不堪的五条顷仁相比,两个孩子的身上连灰尘都很少。
“你把稚酱当成什么了?!”五条悟的眼里满是怒火,“这又不是他的错!我都警告你好多次了!”
“被欲-望驱使的蠢蛋!”
“咳咳咳咳咳咳……”五条顷仁用仅剩的那只手狼狈地捂着嘴,鲜血和碎块不断地从指缝中渗出。
五条顷仁要死了。能看透一切的六眼是这样告诉他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内脏已经变成了肉泥一样的存在,咒力流动也变得混乱,他马上就要死了。
五条悟不喜欢五条顷仁,甚至极度讨厌他。讨厌他想要控制自己,讨厌他把稚酱当做工具,讨厌他的野心讨厌他的欲望,讨厌他的一切。
但看着强弩之末的他燃烧着生命也要保护他们的身影,五条悟脸上露出了茫然。
神子无所不能,从小被这样吹捧着长大的五条悟,其实也不过只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罢了。
五条顷仁像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地喘着满是血腥味的气:“稚,拜托你了,让愿望中断吧。”
五条稚紧紧地抓住五条悟的手,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闯祸了,但又不是那么地清楚。
“我办不到。”五条稚小声地说,“愿望一定会实现。”愿望无法回收,愿望无法中断,它的实现是必然的。
代价是因,愿望是果,有因必有果。
“喂,你还是先许愿治疗自己的伤吧!”五条悟的口气并不好,但他显然是在关心五条顷仁。
虽然嘴巴上说着以后要杀了他的话,但是真看到他快死了,五条悟突然又没那么想了。
五条顷仁很讨厌,但真要算起来的话,他一直都在尽力保护五条悟保护五条稚。虽然目的不纯粹,但因为有了他的庇护,五条悟和五条稚才能衣食无忧地长到现在。
没有五条顷仁的庇护,没有五条家的保护,未长成的六眼会怎么样?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许愿机会什么样?
五条悟止住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五条顷仁苦笑一声,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又能拿出什么等价交换的东西呢?无法等价的交易,只会把情况弄得更糟。
五条悟突然说:“虽然无法让愿望终止,但可以让愿望加快。”
接着,他也不管五条顷仁的反对,捡起一块石头放在五条稚的掌心:“稚酱,我想用这块石头做交换,我现在就要见到兹仁爷爷。”
五条兹仁许下的愿望是“成为最强者”,不是咒灵,不是什么恶念集合体之类的东西。
过程不论,但最后五条兹仁一定会成为有意识的人,哪怕只是0000001秒,只要他变成“最强者”,愿望就是实现了。
五条悟许下的愿望是“见到兹仁爷爷”,也就是有意识的最强者。
他所付出的代价远远不够,不可能出现“完好无损”的五条兹仁。但只要0000001秒就够了,成为最强者的五条兹仁一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我了断。
“悟!!!”五条顷仁目眦欲裂。就算真的要赌这个可能,那也应该由他这么将死之人来完成!
愿望的实现过程完全不可控,五条悟的思路最多不过万分之一的成功率,他们五条家已经不起任何失去神子的风险了。
“好哦~”五条稚充满依恋和信赖地说,“只要尼酱想要的,我都会实现的。”
无数的咒力涌来,比黑暗更黑暗,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寂,但不到0000001的时间内,世界恢复了正常。
五条兹仁自裁了。
比山更高的巨人消失了,世界恢复了正常。
而五条稚,也被带走了。
事情闹这么大,五条家藏着一个许愿机的事情再也无法隐瞒,各方都需要一个交代。
于是,罪魁祸首五条稚根据咒术师管理条例被判了死刑。
东京,薨星宫
“不可以吗?”五条稚抱着自己的腿缩在墙角,可怜巴巴地看着给他送水人,“但我想要见尼酱呀。”
清澈澄澈的异色瞳无辜又单纯地看着给他送水的男人,小声地又问了一句:“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
在年幼的五条稚记忆力,最厉害的莫过于五条家的管家,板着脸就将他送到了见不到尼酱的城市,即便成为神子重新回到五条家后,管家爷爷对他的态度变得很恭敬,但五条稚还是怕他。
其次就是家主和长老,因为只要他们下令,自己和尼酱就会再次分开。
这次家主和长老谁也没说让他离开尼酱,五条稚就天真地觉得等一下就能回家见到尼酱了。
送水的男人被割断了舌头,也没有手指写不了字,杜绝了他向五条稚许愿的可能。
男人放下水就走了,没有五条悟在身边的五条稚显得很不安。
他本身没有太多的咒力,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廉价的童装,就连睫毛上的金粉也被粗鲁地擦掉了。
没有可以交易的“代价”,就无法实现愿望。
“虽说是‘等价交换’但是无中生有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嘛!”
地下宫殿上层的某个房间里,坐满了名流高层。
残破的五条家无力再保护神子,许愿机的归属就成了眼下最重要的大事,总监部虽然联合了政界高层和财团暂时抢到了许愿机的安置权,将五条稚“送”到结界力量最强的薨星宫“保护”了起来。
但后续要怎么办,这才是个大问题。
死刑是不可能死刑的,别说只是让京都以及周边城市的几百万人受伤,就算这些人死光了,他们不会让五条稚去死。
谁死了五条稚也绝对不允许出事!
“我们参考五条家给他建立神社什么样?立本有上亿的人,我们只需要在每个城市都建立一个神社,很快就有用不完的咒力了。”电视常客的政客笑呵呵地说,“咒灵一直在变多变强,将民众的负面情绪收集后,不也正好为减少咒灵做了贡献吗?”
老狐狸!众人在心里暗骂,谁都知道这是个好办法,但关键是,许愿权利和愿望内容该如何分配。
人人都想长生不老,人人都想成为最强,人人都有统治世界的野心——即便没有,现在也有了!
但“最”的意思,是有且仅有一个啊!
咒术师、异能者、军警、政客、财团、公安、警视厅……谁都想要在这场无所不能的许愿大会上分一杯羹。
这场利益分割会持续了一个月也没有结果,谁都想第一个许愿,谁都想成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任何愿望都能完美实现的满分代价呢?”
被淘汰出场的老人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慢悠悠地将所有人都有所猜测,但不敢明说的“设想”摆到了明面上。
“世界上,还有比【等价交换】这个术式的使用者本身更有价值的东西吗?”
永动的许愿机固然珍贵,但在一个无人可以拒绝的愿望面前呢?
——比如说,成为无所不能的神明……之类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接着,狭小的房间犹如水落入了油锅般沸腾得炸裂开来。
“无所不能的神子啊,”一个狂热又疯狂的声音在五条稚的耳边响起,无数个狂热又疯狂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在他的耳边回荡着,“拜托了,请您为了我去死吧。”
挤挤挨挨的人站在狭小的房间里,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崇拜的狂热的疯狂,恭敬又野心勃勃地盯着五条稚。
在立本的传说里,高天原上有八百万神明的存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世界上没有神明,但既然要造神,那么——不用八百万那么多,一两百个总是可以的吧?
可以的吧!
五条稚被他们的呼唤声喊醒,茫然又无措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记录——1996年12月6日东京薨星宫
史上最恶咒灵伤人事件,死亡人数3264人,现场无一人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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