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乘船返回了江州城,戴宗仍未回来,贾瑞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多陪方百花玩儿几天,不比天天看着宋江李逵那两个黑脸汉子有趣?
闲来无事,索性又渡过江去找到了黄文炳。
黄文炳听说贾瑞来了不敢怠慢,忙请进厅中坐了。
贾瑞道:“宋江题反诗一案如何了?”
黄文炳道:“蔡知府差人去送信还未回来,不知该如何发落。”
贾瑞点点头又说道:“我这两天暗中查访,这个郓城县的宋江同济州府梁山泊上的一伙贼寇交情莫逆,且来了江州牢城营后同那个两院节级戴宗也走得很近。
你可要留心,宋江会不会买通了戴宗让他去给自己往梁山上送信搬救兵才好!”
黄文炳听了脸色一变:“竟有这等事?如此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个宋江去!”
贾瑞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多留心就是了。”
黄文炳连声称是,又说道:“这件案子大人如此费心,我定禀告蔡九知府,让他上报给蔡太师,给大人请功!”
贾瑞知道这是黄文炳在试探自己的底细,因冷笑道:
“大可不必,黄同知难道不知道,皇城司不隶台察,只听官家差遣吗?
蔡太师虽然贵为宰辅位高权重,我皇城司却也不用他老人家奖赏。”
黄文炳听了这话心里头就是一突突,自从徽宗皇帝继位后蔡京几次拜相又几次罢相,沉沉浮浮,如今已经将朝中异己都罢官的罢官,发配的发配了,如今可谓是只手遮天。
怎么听着贾瑞的口气,似乎一点都没把蔡京放在心上?
难道是赵佶也开始忌惮蔡京的权柄,要扶持几个心腹,用皇城司制约蔡京的相权了吗?
贾瑞自然不会跟他说,他这种小人物也不好再问,只得赔笑道:“是是,是小人见识短浅了,还请大人息怒。”
贾瑞嗯了一声也没好好搭理他,又打量了一番客厅中的陈设,想着这里不久就要被梁山好汉血洗一场了,要不要提醒一下黄文炳?
犹豫了一下贾瑞还是没有说出来,因说道:“这件案子同知大人多费心吧,办好了我自会在官家面前替你请功。”
黄文炳喜出望外,连声称谢。
听贾瑞要走,忙又往后头去收拾了一包金猪宝贝笑嘻嘻的递给贾瑞道:
“本该早去给大人请安,奈何大人行动隐秘,小人不敢擅自打搅。
今次大人屈尊光临寒舍,小人招待不周,这里是一些土产土仪,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贾瑞微微一笑:“既然是你的一片孝心,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多谢了。”
几日无话,且说戴宗扣着日期,回到江州,州衙中见了蔡九知府下了回书。
蔡九知府见了戴宗如期回来,好生欢喜,先取酒来赏了三钟,亲自接了回书,便道:“你曾见我太师么?”
戴宗禀道:“小人只住得一夜便回了,不曾得见恩相。”
知府拆开封皮,看见前面说信笼内许多物件都收了。
背后说妖人宋江,今上自要他看,可令牢固陷车,盛载密切,差的当人员,连夜解上京师,沿途休教走失。
书尾说黄文炳早晚奏过天子,必然自有除授。蔡九知府看了,喜不自胜,叫取一锭二十五两花银赏了戴宗;一面分付教合陷车,商量差人解发起身。
戴宗谢了,自回下处,买了些酒肉,来牢里看觑宋江,不在话下。
贾瑞自然少不了来凑热闹,戴宗便将此行大致同众人说了一回。
戴宗星月赶到了梁山见到了晁盖吴用等人,众人听说宋江被陷江州都要来救。
吴用便出了个主意,先是连拐带骗的哄着一个善于模仿蔡京笔记的秀才唤作圣手书生萧让的,并一个擅长刻石碑印记的玉臂匠金大坚一起上了梁山。
吴用仿着蔡京的口吻回信给蔡九知府,让萧让誊抄了,又让金大坚仿刻了蔡京的印记交给戴宗,让他带回江州给蔡九知府交差。
心中自然是说让蔡九知府打造囚车将宋江押运回东京听后发落。
而后梁山众人便在路上险要处先埋伏了,只等解送宋江的囚车一过就要劈囚车砸木笼救走宋江。
宋江听了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自己这条狗命一时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却说蔡九知府正让人制作囚车准备押解宋江上东京,却告知黄文炳求见。
请进来后将戴宗回来一事同黄文炳说了一回。
蔡九知府道:“恭喜黄同知早晚必有荣除之庆。”
黄文炳道:“公相何以知之?”
知府道:“昨日下书人已回,妖人宋江,教解京师。通判只在早晚奏过今上,升擢高任。家尊回书,备说此事。”
黄文炳道:“既是恁地,深感恩相主荐。那个人下书,真乃神行人也。”
知府道:“通判如不信时,就教观看家书,显得下官不谬。”
黄文炳却记着贾瑞的话,不敢大意,因说道:“小生只恐家书不敢擅看。如若相托,求借一观。”
知府便道:“通判乃心腹之交,看有何妨。”便令从人取过家书,递与黄文炳看。
黄文炳接书在手,从头至尾读了一遍。
卷过来,看了封皮,又见图书新鲜,黄文炳摇着头道:“这封书不是真的。”
知府道:“通判错矣。此是家尊亲手笔迹,真正字体,如何不是真的?”
黄文炳道:“公相容复:往常家书来时,曾有这个图书么?”
知府道:“往常来的家书,却不曾有这个图书,只是随手写的。今番以定是图书匣在手边,就便印了这个图书在封皮上。”
黄文炳道:“相公休怪小生多言,这封书被人瞒过了相公。
方今天下盛行苏、黄、米、蔡四家字体,谁不习学得况兼这个图书,是令尊恩相做翰林学士时使出来,法帖文字上,多有人曾见。
如今升转太师丞相,如何肯把翰林图书使出来更兼亦是父寄书与子,须不当用讳字图书。
令尊太师恩相,是个识穷天下、高明远见的人,安肯造次错用
相公不信小生之言,可细细盘问下书人,曾见府里谁来。
若说不对,便是假书。休怪小生多说,因蒙错爱至厚,方敢僭言。”
蔡九知府听了,说道:“这事不难,此人自来不曾到东京,一盘问便显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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