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遥在他的人生之中，从未有过像此刻一样难熬的时刻。
好像身处陡峭险峻的山路之中，气喘吁吁，进退维谷。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皮肤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
记得从前有人说过，爬山这种事，讲究的是一鼓作气；
若是半路停下休息之后，就会发现很难再度前进。
可沈宗遥这会儿却觉得，就算是爬山，也不见得是想前进就能前进的啊。
他被困在艰难险阻中，往前不行，后退也不能。
最后，他只能哄着姜舒衍，再度吻遍她。
大婚之夜要让红烛一直燃烧，屋内还有些亮。
姜舒衍因为害羞，紧紧闭着眼，不敢看一切。
脑海里却有一些画面，不自觉地回忆着刚刚沈宗遥的动作。
他耐心地帮她拆卸头饰，又小心地抱起她。有一些画面和她以前的梦境重合。
她再度觉得自己像一块浮木，不知要漂向哪里，只能抓着一切能抓到的东西。
因为难受，她紧紧皱着眉头。
沈宗遥再度哄她，“阿昭最好了，最乖了。”
因为他的温柔语气，姜舒衍心里生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伴随着一阵酥麻，有痒痒的感觉从心底传遍全身。
他的掌心还是像从前一样温暖，甚至更热了几分。
也能渐渐驱散她的无助。
渐渐地，浮木好像有了着落。
虽然还是没有完全放松，可心底生了几分安心。
是他的温柔和耐心，化解了她的无所适从。
他知道她不适应，所以一直在极力忍耐自己。
不敢伤害了他。
“好像，好了点。”姜舒衍很小声地告诉他。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想再看他这样难受。
沈宗遥听到她的话，忽然有些激动。
又想起他之前的一些梦境片段。
在梦境里，他似乎能看到纠缠的海浪，也能看到月光的皎洁。
有些事情，是该一鼓作气的！
下一瞬，姜舒衍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
也顾不得刚才的害羞，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开口，声音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她无助的眼神正好望进沈宗遥眼里，和他两两相望。
沈宗遥的脸上也有一丝裂痕。
这、这……
沈宗遥：“……”
不对啊，他刚刚在净房也不是这样的啊。
姜舒衍恍然，“难怪昨日阿娘跟我说，忍忍就好，很快的。是挺快的。”
沈宗遥：“……”
他想说，自己一点也不快。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说不出口。
他实在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姜舒衍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在安慰他，“挺好的，我原来还以为会痛很久。”
“……”这哪里好了！！
沈宗遥面对此刻的狼藉，也只能先整理一下心情，然后抱着她去隔间。
姜舒衍已经长了这么大，自打她有既已开始，这种事都基本是自己独立完成的。
除了娴娴会帮她擦洗、穿衣之外，还没有其他人能靠近她。
结果眼下——
把她放进浴桶就算了，他为什么也要跟进来啊！
姜舒衍垂着头不想面对。
沈宗遥拿着布很轻柔地帮她，从后背到手腕，一处一处地擦过。
他的动作可以轻到忽略不计，但被擦过的地方却有些痒痒的。
“别、别。”姜舒衍拒绝，“我可以让娴娴帮我。”
沈宗遥却一本正经，“这些是夫君该做的。”
哦……夫君。
这个词，乍一听让她还有些被吓到。
转念一想，是这样没错。
从此以后，沈宗遥就是她夫君。
他俩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
想到他俩的关系，姜舒衍就忍不住想到刚才的那些画面。
这种事情，是只有关系不同的两个人才能这样的吧？
若是想到沈宗遥和别人……她胸口发闷。
“怎么了？”沈宗遥敏锐地发现她脸色变化。
“你刚刚——”姜舒衍又不好意思说那些事，于是神色更纠结。
“我刚刚？”沈宗遥一听这个话，不由心一凉。
莫非，她，对他很不满意？
或者是，她对他能力产生了质疑？！
他有心再证明自己，可这种事情已经有了这个头，如果姜舒衍从此心生失望、且不愿给他证明的机会，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沈宗遥的神情紧张极了。
这种神色落在姜舒衍的眼里，让她觉得心里更加闷得慌。
莫非，沈宗遥他和别人也这样过？
可这种事，就算他和别人有了什么关系，她也无权过问吧。
可是就是觉得心里难受，涌上了一种不高兴的情绪。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开始钻牛角尖。
“其实我——”沈宗遥清了清嗓子，想表态，“我不是这样的。”
姜舒衍心里一顿。
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和别人？”
“别人？”沈宗遥满头疑问，“哪来的别人？”
“就、就你之前。”姜舒衍红着脸逞强问道，“是不是也和别人？”
沈宗遥总算明白了，“没有，我从没和别人。”
姜舒衍心里觉得好点。
但是。
既然他什么也都是头一回，凭什么让他占据主导地位？
姜舒衍有些不服。
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沈宗遥拉住，他带着她一路探寻。
他带着她仔细描绘脸庞他的脸庞，再往下。
一直往下，指尖抵着他的血管，感受着他的心跳；
再往下。
“我很早就说过，只会有你一个人，以前没有过别人，以后也不会有。”他稍稍靠近她，声音也带了点引/诱的色彩，“什么都是你的，我的命都在你手上。”
姜舒衍感觉被火热地一烫。
那是……
她有些不知所措，也就不自觉重了一些。
沈宗遥倒吸一口气。
她还真是要他的命啊。
－
次日。
姜舒衍醒来的时候，沈宗遥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一旁看着她。
“是不是不早了？”姜舒衍看一眼天色，连忙爬起。
成为新妇第一日，要去给长辈们敬茶。
她一动，就觉得全身像被人揍过一样。
上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她年纪小一些的时候跟着阿娘带着娴娴一起去梵音寺。
大殿前面有长长的石阶，阿娘虔诚地爬过一节又一节台阶；而后翻过后山去用了素斋。
再从长长的石阶上走下去。
回去之后，她便瘫在床上；
第二天起来，她觉得全身都酸疼得厉害，感觉怎么睡都不够。
这次的感觉就和那次好像。
“没事。”沈宗遥满面春风，“不急，你醒了咱们再去。”
同样的睡眠时间，沈宗遥却精神十足。
“我马上就起来。”姜舒衍努力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半坐起来。
大好的清晨，又是他俩成亲后的第一个一起醒来的日子。
想亲她。
沈宗遥靠近了一些，“其实还早，我们可以——”
姜舒衍一边喃喃着“我马上起来真的马上起来”，一边身子一歪，又倒下去陷入睡眠。
“……”
等她再起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升得老高。
姜舒衍慌忙喊娴娴带她穿戴衣服。
尽管沈宗遥一直说不急，但她还是飞速整理好自己。
沈宗遥的阿爹阿娘在正堂等着他们。
看着两人携手走来，两人感动得都快哭了。
姜舒衍乖乖跪下敬茶、喊人，又得了两个改口红包。
沈宗遥的爹娘都笑眯眯的，对于这个乖儿媳是满意得不得了。
此时已经快接近午时，干脆就直接早膳变午膳。
姜舒衍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自己起迟了，导致用饭时间变化。
沈宗遥阿爹阿娘倒是不在意，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用完膳，沈宗遥阿爹宣布，“眼看着你成亲了，咱们也放心了。过两日我就和你阿娘收拾东西回升州了。”
姜舒衍下意识喊到，“阿娘……”
“你们两人好好过就好。”沈宗遥阿娘笑着拍拍她，“府上有你当家做主，你们两人也自在些。”
姜舒衍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
才和沈宗遥爹娘相处没多久，他们就要回去了。
感觉到了分离。
而且，沈宗遥他阿娘那么好看诶，以后也不能看到了。
想想就失落。
“过日子要慢慢来。”
阿娘还用谴责的眼光看着沈宗遥。
又悄悄嘱咐姜舒衍，可不能惯着沈宗遥。
姜舒衍心里对昨夜之事还有不解，但这种事她也不好张口问别人。
只能一面应着，一面悄悄去看沈宗遥。
昨夜——
在沈宗遥带着她领略一些奥秘的时候，她也确实长了见识。
这主要表现在，姜舒衍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的一举一动都能惹得沈宗遥有不同的反应。
轻重缓急，对应沈宗遥不同的呼吸。
沈宗遥也不阻止她。
让她玩够了，沈宗遥才再次采取主动。
“什么都是你的。”他再度在她耳边低语，“都是你的……”
这一次，姜舒衍却疑惑了。
他怎么和刚才那么不一样？
她想不明白，又没法分心。
因为只要一分心，沈宗遥就会用别的方法把她拉回来。
最后，她实在困到不行，沉沉睡去。
……
反正就和第一次完全不同。
－
眼下再看沈宗遥。
他一贯地对她抬抬眉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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