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宗遥似乎猜到姜舒衍会这么说，低声道，“我也觉得甚好。”
姜舒衍想让他别说话了。
不料沈宗遥似乎再次猜中她的想法一般，与她低语，“你若不想让我开口说话，其实有很多种方法，比如——”
“？”
姜舒衍隔着盖头朦朦胧胧看见他忽然低下头。
然后，在她唇边吻了一下。
只是蜻蜓点水般一下，动作飞快。
还是隔着盖头的。
然后才继续抱着她往洞房走去。
姜舒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想拼命把头埋进他肩膀。
可是偏偏她盖头下面还有凤冠，她这么猛地来了一下子，差点砸向沈宗遥的脸。
“嘶——”沈宗遥轻吸一口气，语气又有些戏谑，“姜舒衍，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啊。”
他甚少这么直接喊她全名，之前喊她姑娘，后来喊她阿昭。
连名带姓地喊极为难得。
但也是好听的。
姜舒衍觉得不仅仅是他喊得好听，她自己原本的名字就好听。
而她之前又觉得沈宗遥的名字很好喊。这么一想，不就说明——他俩处处都很般配嘛。
“没人会看到。”沈宗遥总算心情很好地不再逗她，“他们不敢看的。”
“……”
他快步几步走进早就准备好的洞房，轻轻将姜舒衍放在喜床上。
随后，沈宗遥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和她肩挨着肩。
刚刚在正厅的客人们此刻转移阵地，在洞房内闹起来。
女眷们又是撒花生红枣，又是说吉祥话，又是催沈宗遥让大家看看新娘子的。
姜舒衍感觉更晕了。
于是沈宗遥把人都赶走。
他不需要顾着什么，就单纯地露出些威慑的神色，就用眼神把宾客们赶跑了。
除了喜嬷嬷还立着不动。
“你也出去。”沈宗遥对她道。
喜嬷嬷：“？”
“我自己来。”沈宗遥表示，“我喜欢亲力亲为。”
喜嬷嬷想说这不合规矩，但回想一下刚刚沈宗遥做的那些，好像也不是很合规矩。
嬷嬷只能叮嘱，“东西都放在这儿了，步骤不能错啊，先挑盖头、然后吃那碗里的东西、还有合卺酒……”
“知道了。”沈宗遥点头。
终于等到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宗遥这会儿却忽然有些紧张，手指也不自觉地收起。
是该掀盖头了。
他之前把人都赶走，也是不想让他们看到姜舒衍的美貌。
她原本就生得好看，他知道她今日一定比平日里更加好看，于是就不想让别人看她。
有了小小的私心。
“你是不是不想看我？”好一会儿，没等到动静的姜舒衍忍不住开口。
再不把红盖头拿开，她真的要头晕眼花了。
“怎么会？”沈宗遥失笑，“我只是有些紧张。”
“你有什么紧张的。”姜舒衍忍不住小声嘀咕。
“当然紧张，毕竟我也是头一回成亲。”沈宗遥说。
“谁还不是头一回了？”姜舒衍不服气。
沈宗遥拿起旁边的秤，小心地揭开红盖头。
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她真的太美了。
即便是在刷墙似的手法之下的脸，也难掩美貌。
眼角脉脉含情，唇上抹了重一些的口脂，看起来也比平日里鲜艳几分。
沈宗遥喉结微滚，慢慢靠近——
“你好绿啊。”姜舒衍忽然冒了一句。
“？”
姜舒衍刚被拿走了盖头，现在看什么都不适应。
处在一片红的世界里太久，现在再看沈宗遥，竟然发现，他的脸发绿？
姜舒衍眨了眨眼，企图让自己很快适应眼前的环境。
但她面前的沈宗遥整个人就冒着绿光。
奇了怪了。
沈宗遥抬手轻轻覆住她的眼睛，低声问，“是不是盖太久了？”
姜舒衍乖乖点点头。
“那就闭一会儿。”他在她耳边说，“我有办法帮你。”
然后他又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这种方法，咳咳，怎么还是一贯的不要脸。
然后是合卺酒。
两个小酒杯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沈宗遥直接拿过，自己倒了两杯酒。
一杯递给姜舒衍，一杯攥在他手里。
姜舒衍垂眸，交杯酒啊，那得离的很近的那种。
果然，沈宗遥另一手揽过她的腰，让她离他更近点。
喝完了之后，沈宗遥把她的酒杯也拿过放在一边。
看着她唇上的光泽，忍不住又靠近。
“……”他怎么又。
沈宗遥吻了又吻，怎么都觉得吻不够。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人疯狂敲门，催促他赶紧出来接待宾客。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姜舒衍。
沈宗遥轻声叹气，宾客还是要应付，啊不是，招待的。
于是对她叮嘱，“等我。”
姜舒衍还被他刚刚的吻弄得脸红气短。
谁要等他了！
沈宗遥出去之后，娴娴和小鱼就赶紧进来。
娴娴心疼极了，生怕姜舒衍累着饿着，连忙要拿出糕点给她。
姜舒衍这会儿确实饿了，接过来小口小口吃着。
小鱼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边吃边喝。
“姑娘累不累？”娴娴问她。
姜舒衍指了指头上的，“能把这个拿下来就好了，这也太重了。”
“这……”娴娴犹豫，她想说不好，但又记得徐夫人叮嘱过不能说不好，便只能说，“还是等姑爷回来了之后再拿下来吧。”
姜舒衍无奈，只能百无聊赖地坐在喜床上等着。
坐了一小会儿，还是觉得有些无聊，只能问娴娴，“他若一夜不回来，那我这头饰岂不是永远都拆不了了？”
“姑娘别乱说，姑爷怎么会一夜不会来？”娴娴掩口笑，“嘿嘿，他肯定要赶紧回来见姑娘的嘛。”
小鱼也说，“姑娘平日里跟我们刺绣、看书的时候，一坐就是大半日，如今才一刻，怎么便坐不住了？”
娴娴跟她一唱一和，“那能一样吗？在沈府和在咱们府能一样吗？那面对的人能一样吗？”
“……”这两人不帮她想想办法，却还在这里玩笑。
姜舒衍又企图站起身，在房内活动活动身子。
除了刚刚拜堂行礼，她几乎坐了一整天，浑身酸痛。
门口有个妈妈候着，见姜舒衍起身连忙问她，“夫人要什么？”
姜舒衍被她的称呼惊得一震。
夫人……哦，这么喊也没问题。
她如今嫁给沈宗遥，在沈府里头身份也不一样。
只是从前在自己府里，下人们都是喊徐氏喊夫人的。
姜舒衍忽然觉得自己的辈分都变高。
适应了一下这个称呼，她才道，“再弄些吃的来吧。”
沈府这里早就准备好的，妈妈一个手势，就有人送了吃的喝的进来。
“这是什么？”姜舒衍嗅了嗅杯子，里面的味道和刚才的合卺酒有些像。
“是甜酒汤酿小圆子。”妈妈解释，“吃完菜可以吃些甜的，这汤也是府上自己熬的。”
-
那边沈宗遥被宾客们拉着喝酒。
之前没怎么拦他的门，现在自然是要讨回来的，宾客们都喝出了不醉不归的气势。
沈爹年纪大了，看着下面一群年轻人，笑得很慈祥。
今日是他儿子大喜之日，他心里又高兴又感慨，想想自己当年，再看看身边的夫人，忍不住心里喜悦。
宋宁拉了拉自家阿兄，和他说，“沈伯父今日心情很好，他一直笑，一直呵呵呵。”
宋公子摇摇头，“他说的是：喝喝喝。”
“？”
“来来来，沈兄，我敬你一杯！”又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宾客举着酒杯上前。
宋公子念及沈宗遥的好，大义凛然地挡在他面前，替他喝下酒。
“谢了，兄弟。”沈宗遥拍拍他的肩。
不远处姜彻也在替沈宗遥挡酒。
那些宾客们敬酒的时候不免要夸赞新郎英俊、新娘貌美、天作之合。
姜彻听得心花怒放，每一句都是那么的顺耳。
这不得喝一个？不喝都对不起他姐夫！
阿康和周炜在这种时候也不用像往常一样，主要还是招呼宾客。
只见阿康进来在沈宗遥耳边说了什么，沈宗遥点头表示知道。
堂中众人都在喝酒谈笑，没人注意沈宗遥走了出去。
他走到府内一处偏僻些的地方，有一名少女被周炜按着。
周炜这人，平日里看着比阿康温和，但这种时候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就差把人绑起来挂柱上了。
沈宗遥辨认了一下，正是当初在公主府的赏花宴上邀请他一起对诗的那位。
如果没记错，她是高家的姑娘。
当初睿王倒台之后，高家也受到了牵连，因为高家之前是替睿王做事的。
如今高家的小姐趁着婚礼跑来找他，沈宗遥根本就不想理，挥了挥手就想让阿康把人拖下去。
他出来看一眼，只是杜绝隐患。
“沈大人。”高姗想伸手抓沈宗遥的衣角，被他躲开，“我这里有一份消息，对您大有益处。”
沈宗遥没动，他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姜家能给的，我也能给；姜家做不到的，我也能做。”高姗道。
沈宗遥淡淡，“你说的这些，你父兄知道么？”
提及父兄，高姗的脸色稍稍变了一些。
挣扎一会儿，她说，“我用这消息作交换如何？若您不愿，那我……”
“要怎样？”沈宗遥似笑非笑打断她，“想趁着热闹做点什么？亦或是将来找机会赖上我夫人？”
高姗被说中心事，眼神慌乱。
“你以为男子的手段都是像你父兄那样，便想将自己当做筹码。”沈宗遥冷笑，“可我不是你父兄，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但你若将念头打到我夫人身上——”
高姗看到他的表情，竟然怔了一瞬。
他的神色太危险。
“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不可能靠近她。”沈宗遥很自信，“因为只要你敢有动静，我的人就会处理掉。你身边那位不会像我一样，还站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
他说的是周炜和阿康。
“到时随意找个理由，说你不幸遭遇意外，难道你的父兄会冲过来为你报仇么？”
高姗不禁抖了一下。
“把她丢出去。”沈宗遥吩咐。
一个小插曲没耽误多久。
等沈宗遥再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姜彻正在拉着宋宁拜把子，“我姐是你妹，那你我岂不也是一家人？今日趁我姐夫大喜，你我就此结为兄弟！”
“呵呵，明明是姐妹！”宋宁不服。
“……”
好像都不太清醒。
这两人面对面口出狂言，宋家兄长过来拍拍沈宗遥，“这里有我顶着，你回去找弟妹吧！”
沈宗遥感念他，对他拱手表示谢意。
-
沈宗遥距离先前离开洞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他怕姜舒衍等太久会无聊，便早早回去。
天色还早，还有时间。
刚一推开房门，沈宗遥就被姜舒衍扑了个满怀。
正被她的热情挑起的沈宗遥，听她模糊说了句，“呜呜呜你的鸟怎么出来了？”
“？”
沈宗遥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一眼。
没有啊？
好在娴娴还在，指了指房里的一团，“那只鹦鹉不知怎么从窗户钻了进来，姑娘最怕这个了。”
“……”
他就说。
沈宗遥一面拍着姜舒衍，一面忍耐着喊阿康过来把鹦鹦弄走。
随着鹦鹦退场，娴娴和小鱼也很自觉地准备退场。
临出门前，娴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我们几人吃了点甜酒小圆子。”
沈宗遥不理解。
吃什么还要跟他汇报，是怕他不给她吃吗？
怀里的人抬起头，对他露出笑脸，眼神迷离，“嘿嘿，你回来啦？”
“？”
下一瞬，她又立刻变了脸，带着委屈哭诉，“你为什么才回来？呜呜呜我看见了，我什么都看见了！”
沈宗遥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她喝醉了？
可是她不就喝了一点点合卺酒吗？
沈宗遥忽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甜酒小圆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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