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祠风默不作声,周大辉以为他不好意思了。
“老师,一起玩玩嘛,我保证肯定让你意犹未……”
男人目光一紧,语气清浅。
“周大辉,男,十九岁,祖籍南城人,十三岁跟父亲入京,十六岁从第三中学辍学,去年转来长盛私立学校。”
听完这些,周大辉愣了愣。
“你他妈调查老子?!”
暴怒之下,周大辉挥拳冲了过来。
“大哥!”
慕容禾毫不犹豫地起身要拦,却见周大辉半空中的拳头早已被大哥不轻不重地钳制住了。
她稍稍舒了口气。
“这些都是你入学资料有的,不算调查。”
顾祠风语气温和,似乎连手上的动作都不甚用力,却还是能让周大辉青筋暴起,根本动弹不得。
慕容禾静静地看着大哥的背影。
虽然不知道大哥要做什么,可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
“但你为什么从三中辍学,我倒是的确调查过。”
顾祠风唇角微勾,可笑意却半分都未达眼底。
听他说出这番话,周大辉的身子瞬间一僵。
“你……”
怎么会……那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一定是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在吓唬他!
顾祠风手上稍一用力,把周大辉重重地推倒在沙发上,眼底闪着意味深长的光。
“不如我说得再直白点……三年前,故亭酒庄地下室里,你做了什么?”
周大辉彻底傻了眼。
他三年前杀了人,亲手……
可他明明不是故意的!
那个人只是个酒庄上了年纪的服务员!他爸明明已经赔了钱压下了消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周大辉又心虚又害怕,瘫倒在沙发上抖如筛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你真以为花几个钱就能摆平所有事吗?”
顾祠风眯着眼步步紧逼,瞬间从压制变成了反压制。
周大辉声音都在颤。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的家属都没有说什么!我们已经私了了!”
私了?
顾祠风冷笑一声。
“那你有没有想过,死者的家属也许并不是追究不了,而是根本不愿意追究呢?”
周大辉厉声反驳道:“不可能!怎么会有人不愿意追究!你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戾气太重,或许会吓坏了身后胆小的女孩,顾祠风略略收敛。
“你可以说我信口雌黄,但嘴长在我身上,我不能保证没有下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男人一身熨帖的西装,儒雅又精致。
慕容禾却觉得这个背影跟从前的大哥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用最清浅无害的语气说着最狠厉的话,转眼的功夫就能让敌人自己缴械投降——这就是她的大哥。
被称作玉面罗刹的长襄皇长子。
只要有他在,他们几个弟妹好像就有了依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
周大辉被他吓住了,脑袋顷刻间摇得像拨浪鼓。
“我……我错了!老师……老师你别说出去!不要告诉别人!求你!我求你了!”
他还年轻!他不想坐牢啊!
不知是大发善心还是别的什么,顾祠风居然真的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侧目看了眼身后的小女人。
只见她虽微微诧异,眉眼间却并没覆上多少惧意,这才稍稍放了心。
“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是如果在让我看见你对她不客气……”
顾祠风朝着沙发缓缓走了两步,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大辉。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忽然抬起精致的皮鞋,狠狠碾上了周大辉还未痊愈的伤腿。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骤然响起。
听到办公室里的动静,平时经常跟在周大辉屁股后头的几个小混混在门外叫喊起来。
“老大!老大怎么了!”
周大辉强忍着剧痛。
“不许进来!啊——!”
要是现在有人进来收拾这个男人,他把自己的秘密给抖出来了可怎么办!
绝不可以!
“疼也疼过了,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记清楚……”
顾祠风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笑着收回了腿,动作优雅又绅士。
“要是再敢找她的麻烦,可就不是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周大辉疼得哭爹喊娘,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进去。
慕容禾还没回过神来,捧着牛奶杯的手忽然一空。
“凉了,不喝了。”
男人笑眼弯弯,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似乎是在安抚情绪。
“走吧。”
出了办公室门,慕容禾终究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大哥,你知道他什么秘密?他为什么突然……”
好像瞬间被捏住了命脉似的。
“不重要,总之他再也不敢欺负你了不是吗?”
男人笑意温和,全然看不出半点方才决绝可怖的影子。
慕容禾眨了眨眼,觉得大哥说得对。
只要哥哥们和自己都好好的,其他人做了什么事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看着少女释然单纯的眸子,顾祠风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这件事,他无从说起。
虽然不得已翻起陈年旧账来威胁周大辉,可他自己才是最羞于启齿的人。
……
三年前,故亭酒庄地下室。
周大辉意外杀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服务员。
而是他的父亲——顾氏集团唯一负责人,顾争。
至于为什么要隐瞒父亲的真实死因……
说来惭愧。
父亲死亡的时候赤身裸体,身上甚至还穿了件类似女仆裙子的情趣套装。
没人愿意让自己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以这样狼狈的模样暴露在公众视野。
家教森严的顾家更不允许。
他买通了关系,付了大笔封口费,伪装了虚假的凶案现场,最后谎称父亲是醉酒后突发的心脏衰竭死亡。
这件事,他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再提起的。
可周大辉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偏偏惦记上了她。
……
“大哥,我还是觉得……”
似乎暗自纠结了好一会儿,小姑娘终究还是没忍住。
“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周大辉要是真的犯了错,为什么要白白放过他?”
顾祠风眉心微敛。
为什么放过周大辉吗……
因为父亲死亡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另一双手在推波助澜。
周大辉不过是碰巧撞上了枪口替罪的倒霉蛋罢了。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了——
南之桥。
确切地说,是当年十六岁的南之桥。
【作者题外话】:老大讨厌老五的理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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