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四下寂静。
慕容禾总觉得后背发凉，忍不住说点话来给自己壮壮胆子。
“裴离，这儿真的有狼吗？”
“……”
“裴离，你认路吗？你之前来过这儿吗？”
“……”
“裴离，你冷不冷啊？”
“……”
“裴……”
“闭嘴。”
在不知第几次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她当做驱鬼的咒语念出来时，裴离总算受不了制止了。
这个蠢女人，叽叽喳喳吵得他心烦。
慕容禾咬了咬唇，乖乖收了声不再说话了。
“哦……”
谁料她真的不出声了，裴离听习惯了之后反倒有点不适应。
过了一会儿，居然是他先忍不住出声找起了话题。
“害怕吗。”
慕容禾愣了愣，旋即用力摇摇头。
小女人的声音温和动听，好像泡在蜜罐子里似的。
“刚开始是怕的，但是……一看到你就不怕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比裴离更可怕的了。
只要老老实实跟着裴离，肯定能安全的。
谁料这话落在男人耳朵里却完全变了个意思。
这么信任他？
裴离嗤笑一声，眼底却浮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满足。
又走了一会儿，慕容禾忽然见身前的人停了，紧接着毫无防备地伸手掏进了她腰间的口袋。
“裴离？”
惊诧之际，她发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被拿了出来。
裴离在月光下把手机冲她晃了晃。
“暂时没收。”
这片山里磁场强烈，b国人会凭借微弱的手机信号确定他们的位置。
这也是他一进藏区就停用了所有通讯设备的原因。
裴离站定，四下打量一圈，像是在确定位置。
“我看过了，前面有个山洞，一会儿你去里面等我。”
慕容禾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我……不跟着你吗？”
话音将落，男人轻蔑的眼神就斜睨而来。
“跟着我拖后腿吗？”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慕容禾立马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我，我听你的。”
跟着裴离拐了几个弯之后，前方果然出现了个山洞，空间不小，容纳三五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许离开这里，等我回来。”
语罢，裴离带着警告看了她一眼。
“不想死的话，你最好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
被他正经严肃的模样吓了一跳，慕容禾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将小女人的轻颤尽收眼底，裴离犹豫了一下，还是随手把身上的风衣外套脱下来扔给了她。
“麻烦东西，冻死了我还要给你收尸。”
看着男人决绝的背影，慕容禾小心地抱紧了怀里的风衣外套。
烟草味混合着男士香水的味道。
是……裴离的味道。
……
裴离不熏香。
可他身上却总是有种让她着迷的味道。
后来她才知道，裴离身上的味道是狼烟。
用鲜血和杀伐堆积而成的气息，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
军营之中。
身着素净衣裙的少女来回穿梭，显得格格不入。
手中的纱布忽然被人一把夺走，举得高高的，她怎么也够不着。
“谁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清冷的声音带着不悦。
她跳了两下还是没够回纱布，不情不愿地瞪了他一眼。
“我来当军医，不行吗？”
裴离把纱布随手一扔，将嘴硬的小丫头一把提起来扔到了马上，自己也翻身坐在了她身后。
“行不行，你哥哥说了算。”
被熟悉的气味裹挟，她原本还在贪婪地嗅着，却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慌了神。
“不行！你不能把我交给三哥，他肯定会把我撵回宫去的！”
宫里……多没意思啊。
裴离眯了眯眼。
“战场，你觉得很好玩吗？”
迎着男人凛冽的视线，她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可你们……都在这里啊……”
裴离抿了抿唇，语气生硬。
“这是属于男人的地方。”
一听这话，她不服气地回过身面对他坐着，小脸仰了起来。
“你瞧不起女人？”
“……不是。”
裴离垂首，定定地看着那双灿若明星的眸。
“我们在战场上，被狼烟熏燎着，被人血浸泡着，为的就是百姓免受战火，更是为了自己在乎的……”
说到这里，他猛地打住。
差点说漏嘴了。
“……你干什么？”
整张脸几乎埋进他胸膛里的小丫头俏生生地眨了眨眼。
“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他这才松了口气。
所幸……她还什么都不懂。
可惜，她为什么不懂。
……
裴离出去没多久，慕容禾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阵阵枪响。
她一惊，下意识想要出去看看。
起身的瞬间她又顾忌到了裴离的叮嘱，迈出去的步子生生顿住了。
纠结了半天之后，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让等，那就等着吧。
约莫十几分钟后，外头的枪声总算渐渐停了下来。
忽然！
“哒……哒……哒……”
脚步声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格外诡异。
慕容禾呼吸轻颤，赶忙握紧了裴离给她的刀刃，一闪身躲进了角落里。
进来的脚步声徘徊了一阵，似乎是在找人。
“哒……哒……哒……”
近了，更近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她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慕容禾不自觉地想到了那张森郁诡异的面具，一瞬间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下一刻。
高大的黑影猛地出现在了视线中。
“啊——！”
慕容禾惊呼一声，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冲着那黑影捅了过去。
紧接着，她只觉得手腕一紧，早已被人牢牢钳制住。
那人的动作干脆利落，让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惊惧之下，慕容禾下意识叫出声来。
“裴离！裴离救我！”
挣扎了两下也不见身后那人有什么动作。
慕容禾正纳闷着，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真捅死我了，你找谁来救？”
听到这个声音，慕容禾身子一僵。
是裴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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