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旎承认,自己是故意这么攀上他,也是故意这么问的。

    他却貌似无动于衷,只喷着热气贴在她耳畔问她,“我应该叫你什么?”

    岑旎一双雾朦的眼眨了眨,“好奇?”

    她笑,看他时眼色潋滟。

    他没说话,只腾出一只手来,抚上她圆润白皙的肩头。

    随着他手的插入,岑旎身上套着的那件西服外套随之往后坠,衣物跌落在露台上,在安静的午夜时刻发出很轻的摩擦声。

    “嗯,好奇。”他点头,又问,“介意我知道你的名字?”

    岑旎想起初见他时的那一树花,想起了花开“bloo一词,于是挑着眉,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chloe。”

    chloe,源于希腊语里盛开的意思。

    四目相接间,他也不知信还是没信,只是笑起,“chloe?”

    岑旎仰着细颈暗自思忖,这么一个简单又普通的女孩名,轻描淡写地从他嘴里念出来,怪暧昧的。

    身前的男人似乎是不满她的不专心,捏住了她尖巧的下巴,“我的名字是穆格。”

    穆格。

    原来他真的叫穆格。

    岑旎抬眼问,“为什么告诉我?”

    穆格拇指紧贴在她的下巴上,微砺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怕你叫的时候不知道该叫什么。”

    “……”岑旎总觉得他这话,像是话里有话。

    引人遐想。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在夜色中被一双手臂给拦腰抱住,紧接着翻了个身,后背抵在了露台的围栏前。

    她的裙子背后是散开的系带,大片肌肤外露,此时贴在了冰凉的围栏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穆格见她浑身细微地颤了下,在黑暗中一只大掌移至她盈盈一握的细腰,然后紧贴着她的曲线一点一点移至后背,最后停留在那片滑腻上。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岑旎觉得连带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这一幕太缠绵暧昧了。

    就像是情人之间,或者男女朋友之间才会做的事。

    岑旎细直的指尖抵在他的胸腔,伸手推了推他。

    没推动。

    下一瞬间,就见他低头摁着她的后颈,再次吻了上来。

    /

    柔软的床面随着两人的到来而微微下陷。

    灯光暗了下来,男人半跪在氤氲的光线里,俯身微微托着岑旎单薄的肩胛骨。动作间馥郁浓密的长卷发纠缠在他冷硬的腕骨上。

    穆格精瘦的手臂上,青筋隐隐凸起,与岑旎乌黑的长发交错盘绕,勾勒出激烈的起伏。

    岑旎微张着唇,后脊微微泛麻,雾盈盈的瞳孔倒映着男人的样子,只见他半撑着身,宽大的手掌压向她莹白的手心。

    他强硬地嵌入她的五指之间与她十指紧扣,那双钴蓝的深眸染了浓烈的欲。

    “还记不记得我的名字。”男人的声音一贯清冷,此刻难得变哑。

    岑旎抿着唇,偏不出声。

    穆格也不急着催她,只握住她柔软的手摁在自己的眉间,带着点喘,“chloe,chloe……”

    视线骤降,岑旎忍不住轻哼一声。

    男人这时却带起了点坏劲,露台外,漆黑平静的海面翻起暗涌,海水涨潮溢过耸立的峭壁,河川一点点侵蚀狭长幽深的山谷。

    岑旎眯着眼,指尖蹭过他上下起伏的喉结,轻刮了刮。

    不轻不重,像隔靴搔痒。

    “chloe,chloe……”穆格粗重的喘气,低哑地喊她,撩开贴在她脸侧湿漉漉的发丝,吻着她仰起细颈的下巴,“chloe,叫我的名字。”

    ……

    /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红线里被软禁的红

    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无动于衷

    玫瑰的红/伤口绽放的梦/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再落空……”

    清晨时分,手机铃声响起。

    岑旎烦躁地眯了眯眼,从床上坐起,随手在地上捡起件衣物套上,然后就从旁边男人光裸的上半身跨过,捞起了手机。

    岑旎揉着细眉,摁下了屏幕的通话键,“喂?”

    “cenni……?”

    听见elaine熟悉的嗓音响起,岑旎从睡意里清醒了大半,裹紧身上的衣服往露台的方向走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边走,就边听见elaine一连串的道歉透过听筒冲入耳朵。

    “怎么了?”岑旎疑惑地蹙起眉。

    “对不起,cenni,我昨晚和nino离开的时候忘了告诉你了。”

    elaine口中的nino应该就是她在餐吧里看上的那个法国帅哥。

    “没事。”岑旎一脸没所谓,淡淡地转身看了眼。

    床上的男人已经起床,宽肩窄腰的身材,有肌肉线条却不过分,披上衣服后瞬间变得清冷禁欲。

    “你昨晚在哪里过的?不会露宿街头了吧?”elaine没从她的语气里听出生气的意思,又变成往常那样爱开玩笑。

    岑旎从穆格身上收回眼神,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贝斯图昂(bestouan)海滩。

    清晨的峡湾,游客还不太多,但已经能看到三三两两在松绿色的海水里晨泳。

    “露宿街头倒不至于。”岑旎笑了笑,“就是躺在沙滩上数了一晚上的星星吧。”

    她也跟着开玩笑。

    elaine咯咯笑了两声,“那天亮了,星星都藏起来了,你还急着回来吗?”

    “不着急,”岑旎接过话,“我昨晚在沙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哦!那看来我今天能继续和nino一起玩了。”

    岑旎挑眉,原来elaine打来这通电话,是在这等着她呢。

    “当然可以,玩得开心哦。”岑旎举着电话,伸手想摸烟盒,摸了个空。

    “好哦,那我们明天见。”elaine兴奋地应了一声,又冲她隔空传了几个飞吻,才挂断了电话。

    岑旎放下手机,清晨的微风拂过她光滑的腿。

    她转身进去前,余光扫过不远处的悬崖璧,这才发现那白色石灰岩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多肉植物,除了有可食用的海茴香,还有尖锐刺手的龙舌兰。

    昨晚天黑,她没发现,而现在看去,还有点意外。在这一带惬意的度假胜地,竟然暗藏了这样一片欣欣向荣。

    /

    从露台回到套房,岑旎从床边捞起了自己的那条裙子。

    后背镂空的绑带有两道整齐的刀割痕迹,她伸手拉了拉绑带的两端,试图把它重新接驳起来。

    无果。

    她把那条裙子撰在手心里,走向客厅。

    此时穆格正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看见她出来,淡淡地抬眉,带着一股子刚醒的散漫和撩人。

    “不是说有裙子换吗?”岑旎抬了抬手里的裙子,示意他。

    穆格将目光落在她两条又白又滑的腿,欣赏似地逡巡了一圈后又缓缓地上移,落在了她那截精致分明的锁骨和天鹅颈。

    他若有所思地勾唇,“着急换裙子,要走?”

    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低沉浑厚,像是被拨动的琴弦,还带着些许德语似的颤音,听得岑旎心头一酥。

    说好的换裙子。

    结果一晚上过去了,连一块布料都没见着。

    “你没有?”岑旎耸耸肩,“那我穿回我自己这条。”

    “等等。”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喊住了她。

    岑旎顿住转身的脚步,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往前倾身,从矮几上拿起了客房配备的handy,拨号。

    拨的似乎是客房服务。

    “把裙子送过来。”他开口就带着一种压迫感十足的气场和口吻,“还有两份香槟早餐。”

    岑旎站着等他挂断电话,“裙子你早就准备好了?”

    “嗯,凌晨到的。”穆格一脸坦然,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沙发的扶手,银黑色的腕表在手背上熠着冷辉,“我让放前台了。”

    “为什么不直接送上来?”

    “送上来打扰我们?”他似笑非笑,“还是送上来你换上就走?”

    “……”

    /

    酒店送来的香槟早餐很丰富,除了两杯起泡酒,法式吐司还有三文鱼、鱼子酱和水果。

    岑旎从浴室换好裙子出来,就看到这满满一桌放在了露台上。

    穆格站在一旁抽烟,看到她出来,灭了烟,嘴角微挑,“还挺合适。”

    “怎么?”岑旎低头扫了眼穿着的裙子,“不是按照我尺寸准备的?”

    “不是。”他淡淡地走到桌子前,拉开椅子,“坐。”

    她身上的这条是红色的丝绒短裙,两肩是t字的吊带设计,方领包裹着深浅分明的锁骨,收腰的裙摆立体得像花瓣,很好地勾勒出她的曲线,将她衬得艳丽如同一朵开到荼靡的玫瑰。

    张扬又明媚。

    “大半夜的,都没有店开门了,这条裙子你从哪里找来的?”岑旎坐下后,一边摸着裙子丝绒的面料一边侧着脸问他。

    她刚刚换衣服的时候,翻出裙子的吊牌,发现它竟然是那个只面向全球上层名流服务的高奢品牌,这样一件高级得像艺术品的裙子,按道理也是不可能连夜出现在这里。

    “戛纳。”穆格捏着香槟杯仰头喝了口,喉结上下滑动。

    戛纳……?

    卡西斯离戛纳不远,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而且岑旎下意识地想起戛纳电影节,好像这两天就要开幕了。

    她怔神的片刻,桌面上传来一阵手机震动的声响。

    是穆格的手机。

    岑旎下意识地瞄了眼,看见屏幕亮起的来电提示,写着卡蒂娜。

    她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男人倒也不避讳她,就这么当着她面接起了电话。

    “穆格!”刚一接通就传来一道稍尖的女声,但那嗓音听起来格外熟悉,特别有韵味。

    “黛西说,你让莱尔德把我参加庆功宴的小礼裙拿走了。”

    穆格“嗯”了声,“反正你运了十来套衣服,我让他随便挑了件尺码最小的。”

    “你大半夜的拿我裙子干嘛,拿去泡妞?”卡蒂娜声音顿了顿,“而且那么多件你不挑,偏偏挑走了我最喜欢的。”

    穆格没回答她的话,懒洋洋地转移了话题,“反正这裙子你也穿不进去。”

    “你小子,我少吃两盘意面还是可以挤进去的,好吗!?”

    穆格挑眉没答话,目光落在岑旎身上。

    岑旎对上他的视线,耸了耸肩,举着香槟高脚杯起身,站到了露台围栏前。

    卡蒂娜,这名字有点熟悉。

    好像和某个著名女影星的名字一样,但她一下又对应不上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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