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缓缓离开。
姜予走路需要春觉扶着并不是作假,她昨日坚持了一整日,脚腕的扭伤愈发严重了,走起路来确实疼的有些折磨人。
春觉又往上扶了扶,却被姜予抬手一把推开。
“嘶”
姜予摸着自己的小臂,疼的额角都在微微抽着。
宁栖迟也停了脚步,正垂首看着她面色有些苍白的模样。
小姑娘咬着唇瓣,似乎在忍耐着疼痛,面色白的几乎泛着冷光,青丝贴着鬓角,冒着冷汗。
春觉吓了一跳,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予忍过那阵疼痛,才开口回她,“有点伤口。”
只是春觉不小心碰着才格外疼,姜予见她格外自责,她便安抚她道:“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你原先也不知道我有伤。”
“庄衡。”忽然,在一旁不出声的宁栖迟开口道:“去请个大夫。”
姜予一怔,然后朝他点点头,客气道:“谢过小侯爷。”
他不说她也准备请的。
“嗯。”
宁栖迟应声,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抬步离开。
姜予也转头搭上春觉的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水画忍不住在一旁道:“小侯爷还是很关心少夫人的。”
姜予摇摇头,并不做声。
新婚有九日的告假,宁栖迟写了封弹劾的奏章压在文书底下,接着轻轻抿了口茶水,是苦茶,他微皱了眉,然后放置在一边。
周娘寻到宁栖迟时有些犯难,她犹犹豫豫的站到宁栖迟面前,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宁栖迟道:“有话便说。”
周娘叹气,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放置在案上后觉得不妥,又要捡起来。
还没待捡,小侯爷便问,“这是什么?”
周娘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公子,这是少夫人那正要交给夫人的元帕。”
那帕子上沾了血迹,显然有些不同寻常了。
周娘小心翼翼的盯着宁栖迟的神色,还是禁不住问了句,“公子,你昨日真的未碰”
宁栖迟伸手,直接将那帕子拾在手中,血色中衬的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愈发白,他将帕子放置于鼻尖,轻轻嗅了嗅。
周娘瞳孔微缩,就算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也未免太
宁栖迟放下帕子,断言道:“人血。”
他忽然想到什么,指节轻轻摩挲了下绸面。
周娘压制住心底的惊愕,想了想。
“还好少夫人未曾送过去,不然和您这一份一道送到老夫人面前,岂不是原形毕露?”周娘想到昨晚庆元上药时杀猪般的叫声,下意识道:“这帕子上也有不少血迹。”
她忽然想起今日少夫人手上的伤口,闭了唇不再多言。
少夫人身上的伤似乎不少,听说还有什么旧疾,今日还寻大夫开了一味安神药,也不知是什么症状,可这些周娘觉得不该与宁栖迟说,毕竟小侯爷也不该关心一个名义上的妻子,若是关心太过,两人便会乱了界限。
于是她道:“公子,这如何处理?”
宁栖迟脑海里浮现一瞬小姑娘忍疼的画面,他轻轻摇首,将那帕子放置在一边。
“留着吧。”
往后说不准还有用。
周娘见他神色依旧,放下心取了东西便要离开,却听小侯爷叫她停步,她转过身,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
宁栖迟又看了一眼那帕子,才道:“这段日子好好待她。”
察觉周娘讶异的神色,但他并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又捧起书慢慢翻阅着,似乎只是提了件小事。
周娘不敢再问什么,便带着东西离开了书院,她叹口气,新婚夫妻各居一室说出去谁也不信,可偏偏造化弄人,只盼少夫人可以安安分分的,来日便也可好寻个去处。
少夫人正养着身上的伤,宁府的小厮一箩筐一箩筐的往折枝院里搬账本子,姜予本以为二夫人在说客气话,没想真的让自己管侯爷这房的账,甚至怕她看不懂,特意请了个女账房先生来。
姜予看着天花乱坠的数字,久久无言。
京城的铺子、酒楼、郊外的庄子、土地,甚至在江南一带还有自己的园林和果林,掌握着整个纺织市场的头把交椅,每月的利润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你别被惊着了。”二夫人捻着佛珠,瞧她的神色:“这些很多都是官家赐的,还有你母亲婆家带来的,一部分是你二伯父养活军队时和侯爷随手立起,还有一部分是祖业。”
姜予抚摸着账册,目光隐隐流露出溢彩,“怪不得这么多贵女想嫁入宁家来,婆婆是个不理事的,刚一入府便主持中馈,这样好的事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听她这么直接,二夫人扣佛珠的动作动慢了慢,想出口训斥,但又觉得她说的也并不是不无道理。
账房先生帮她整理着账册,闻言甚至不禁出声,“少夫人说笑了,这都是其次的,小侯爷那样的夫君才是千载难逢。”
发觉一旁二夫人的冷峻的目光,账房先生赶紧住了嘴。
姜予看账册看得出神,倒也没细细深想,只道:“只怕我担不住这份好福气。”
二夫人手上动作一停,姜予说这话的时候一无失落,二无幽怨,只是再平静不过的称述事实。
她不禁有些奇怪,凡一女子,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谪仙般的人物,如今又嫁了进来,姜家也无怠慢于她,又能掌中馈,真的没有一点其他心思吗?
她亲善的笑了笑,又道:“这都是以后你要看管的,想来日子久了,你便能熟悉一二,列出个自己的章程来。”
姜予闻言便抬头看她,眼底凝聚着细碎的光点。
“多谢二伯母,我会好好学的。”
李氏看清她眼底的诚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但她到底不似周氏那样单纯能被她几句哄骗。
她拾起账册,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若是你掌了家,第一件事会做什么呢?”
账房先生翻书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姜予细想了想,养唇角扬出一道明艳的笑,她朗声道:“去买茯苓糕。”说罢她又添上一句,“买两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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