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一个月,林依婉根本没去县城,因而看到谢青枫时便有些愧疚。
明明自己答应过,会经常去县学给他送吃食,可这一个月,她只送了两回肉酱,还回回都没看到人。
谢青枫虽有心想逗逗她,但见自己还没说话,她已经一脸愧疚,这调侃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依婉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因为最近太忙忽略了自己而已。
他已经十六岁了,这些事情要想得通,不能无理取闹。
想得通……想得通个屁!
谢青枫有些想耍无赖了,他就想当个巨婴,让依婉哄着让着。
怎么可以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忽略他!
难道赚钱比两人谈恋爱还重要?
一个月不见,都不想他吗?
不去县学找他,也不给他写信,心里还有他这个未婚夫吗!
一会儿一定要抓着她的胳膊狠狠摇晃,让她在生意和感情中间二选一,让她承诺以后绝不再这样,让她保证自己绝对是第一顺位,永远最重要……
想着想着,谢青枫忍不住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算了。
他不是做执拗霸道总裁的料。
他放弃。
林依婉看对面的人自打进书房后,一句话不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变换个不停,先是落寞,而后生气,然后坚定,最后…
最后那个表情她也形容不出来,好像是做了一个很恶心的噩梦,挣扎着醒来时发现只是一场梦的如释重负。
眼见沉默的氛围逐渐尴尬,林依婉率先道:“青枫哥,抱歉啊,我这个月实在太忙,都没能抽出时间去给你送饭。
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常去,我下个月便不忙了。”
谢青枫笑着摇头:“算了吧,下个月……”
“怎么能算了呢?”林依婉急了:“下个月我定然不会食言,就算是每天去给你送饭我也乐意的。
你放心,这次肯定……”
林依婉用言语打断了谢青枫的话。
他则用动作打断了女孩的话
。
谢青枫抬手捂住林依婉的嘴巴道:“先听我说完,我下个月要去府城一趟。
四月府试,五月院试,我作为禀生得去给县学的考生们做担保。
待院试结束,我也不一定能回来,夫子们可能会带我们去府城的几个书院访学,短则半月,多则两月。
也就是说,我这次走了,可能得到七八月时才能回来。”
林依婉呆了:“啊?要去这么久啊?”
谢青枫笑得无奈:“我也觉得挺久的。
以前我也常出去访学,最长的一次在外面呆了半年,那时我并不觉得时间久,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还有好些想学的东西没学到。
哎……依婉,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依婉心知他是想逗自己,便故意不接这茬,而是问:“青枫哥,我听说府城有很多比咱们县学好的书院,你都考上秀才了,为什么不去府城上学啊。
这样一来,你对举人试不是更有把握吗?”
这个突然转换的问题让谢青枫一愣。
其实做出不去府城上学这个决定的是原主。
当初原主以十二岁低龄考上禀生秀才时,可说是震惊整个平南府。
院试成绩刚出来,府学便有不少夫子找他谈话,希望能收他当入门弟子,不想他都拒绝了。
原主觉得他能在八岁这年破格进县学,王夫子和县学的众位夫子帮他良多。
因而他想在县学考上举人,为县学争光,偿还夫子们的恩情。
所以他宁愿辛苦些每年出去访学,但仍坚持自己是县学的学生。
谢青枫无法评判他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早在去年就决定复学时,他就下意识的延续了原主的选择。
“大约是想要回报夫子们的恩情吧。
咱们平南府本就文风不显,不似江南那边多才子,似咱们县学,一两年也难得出一个秀才,举人是一个也没出过。
因为凡是考上秀才的,要么去府学上学了,要么就放弃进学
了。
所以我希望圆了夫子们的梦,让咱们洛县县学出个举人。”
林依婉见他说起这个话题时莫名有些伤感,便不再提这件事,本来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而已。
她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心血拿出来:“青枫哥,习俗里,咱俩定亲时我就该给你做针线,只是当初时间太赶,便没来得及。
本是想给你做件春装,不想做着做着就成了夏装。
我针线不精,希望你不要嫌弃。”
谢青枫看着包袱里的黛蓝长袍。
他无法判断针线的好坏,但只看上面细细密密的绣花,瞧着跟成衣铺子里卖的也没甚两样了。
他欣喜的接过包袱,开心笑道:“怎么嫌弃,我喜欢的紧。”
喜欢这件衣服,也喜欢依婉的心意。
见他笑的开怀,林依婉也跟着乐:“你喜欢就好,回家之后你再试试,我是第一次给你做衣服,这尺寸怕拿捏不准,便按照伯母给我的尺寸放了些许。
如果不合适就要劳烦伯母再帮忙改改。”
谢青枫摸着领口的花纹,眼里满是欢愉:“依婉,下次给我做衣裳别绣花了,费眼睛。
你就直接做素袍就行。”
但他却舍不得说让依婉以后别给他做衣服。
他喜欢依婉为他做这些,私心里甚至希望以后的衣服都由依婉来给他做。
林依婉笑道:“不会的,我婶娘说过,不要长时间绣花,也不要晚间点灯干绣活便没关系。
我每做半个时辰的绣活都会休息一下,不碍事。
我看你们县学好些学子身上穿的袍子都有花纹,所以给你也绣上了,你看看,还好看不?”
“好看,很好看,再没看过这么好看的花纹。
依婉,谢谢你。”
情之所至,谢青枫忍不住伸手牵住了对面的柔夷。筆趣庫
林依婉低头一笑,脸红了些许,却也没挣脱,而是看着窗外道:“也没有那么好看啦。
不过以后我会继续努力,争取绣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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