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要忍让就表示有人吃亏,有人吃亏就会心生不满,长此以往如何不会影响家人感情。
爷爷,我不是因为有了私心想要撇下叔伯兄弟们不管。
正是为了大家好,我才觉得咱们应该分家。
且咱们这个分家,也是内分外不分,不管是在户籍上还是对外,咱们还都是一家人的。”
谢家四伯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也是夹在中间不显眼的那个,且他又没有谢青枫这种出风头的儿子,在家里的处境自然一般。
他从内心是想要分家自己当家做主的,只是舍不得秀才侄子那免税负徭役的优待。
现在听说有既能分家又能免徭役的的好事,自然好奇。
“青枫,这什么叫内分外不分呢?”
谢青枫松了口气,还以为今天谈不下去了呢。
他回道:“咱们对内就跟正常分家似的,把田地之类的东西都分了,然后各家分开过日子,各位伯娘婶娘都自己当家做主。
但对外的户籍和契书先不改,都还在爷爷名下,这样咱们得田地还是一样可以免税,徭役也都可以一并免了。
对外咱们还是一家人,但内里咱们也都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何乐而不为。
侄子这些年读书,诸位叔伯对我的帮助我也记着呢。
正好上次去府城,我也算是运气好小赚了一笔,除去买粮的钱大约还有千两左右。
如果分家的话,我便把这钱拿出来。
爷爷加上六个叔伯算七户,每户分一百两,这剩下的三百两就留着盖房子。
咱们再买两亩宅基地,加上现有的地方,盖上六个院子,外面再盖个大围墙圈起来。
关上门咱都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打开门还是亲热的一家人。
爷爷,几位伯伯叔叔、爹,你们看这样行么?”
这话一出,大家都静默了,连最咋呼的二伯母都没说话。
她的嘴巴张得老大,让人看着都担心她下巴脱臼。
谢老爷子点燃烟杆抽了一口道:“青枫,钱都分出去了,你读书咋办?”
看来老爷子是心动了。
谢青枫趁热打铁:“我读书真不费钱,每年县里发禀生银,考头名县学还有奖励。
之前我醒来后也去过县学,夫子说让我随时回去读书,还跟之前一样,费用全免。
即算是以后要去府城考试,我能赚,我爹娘也有,再不济,我还能找各位叔伯帮忙。
咱是分家又不是断亲,我相信叔伯们肯定会拉我一把。”
其实谢老爷子眼看快七十的人了,怎么可能不明白儿大要分家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他压着不肯分家是为了谢青枫读书,但后面纯粹是为了其他儿孙能够粘上青枫的光。
现今见青枫把叔伯兄弟们都安排妥帖,他也无什话好说。
且今天他才知道,青枫手里竟攥着一千两银子,那这家确实迟分不如早分。
青枫能挣钱,但他却不能让其他儿孙都趴在青枫身上吸血。
再一个,家里谁也不知道青枫到底赚了多少钱,直到提起分家他才说出来,看来这分家的心思是早已有了啊…
既如此,还不如趁着一家人和睦时把家分了,正好留住情面。
以后若谁家有事,青枫看在亲戚的面上肯定也会搭把手。
谢老爷子拍板道:“既然你想的这么周全,那就按你说的办吧,等灾荒结束后咱就分家。”
这话一出,屋里可谓是几人欢喜一人愁。
发愁的人是三伯母吴氏。
她根本不想分家!
现在谢青枫就能赚一千多两,那以后能赚多少可真不好说。
如果真的分家,那些钱跟她可就没一点儿关系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跟傻了似的,没一人说话。
就连二嫂那个最喜欢咋呼的大嘴巴,听着一百两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她本想反对,但听老爷子说灾荒结束之后再分家,那她便还有时间找帮手,不急,不急。
谢家一大家子人分开后,刘氏便急冲冲的拉着儿子回房:“青枫,你是不是读书读傻啦。
一千两银啊,你就这样散出去了?
你爷爷早就说过,孙辈赚的钱尽归自己所有,你怎么…怎么…
那可是一千两啊,够你什么也不干吃喝一整年了。”
这是刘氏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大小声,没办法,气啊。
谢成才坐在一旁没说话,主要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这一千两虽都给了他老父亲和兄弟,没有便宜了外人。
可兄弟终归没有儿子亲,以他的私心来说,自然更希望儿子将这笔钱攥在自个儿手里。
谢青枫等刘氏发泄完这才说话:“娘,您难道不想自己个儿管着咱们家,以后万事由自己说了算吗?”
“想啊,我怎么不想,可是……”
“娘,人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如果我今天不拿出这一千两,您觉得爷爷会同意分家吗、诸位叔伯又会同意吗?
您要相信我,我既然能赚个一千两,自然也能赚到两千两、三千两。
您好好练练算数,别以后我赚的钱您压根儿就数不清。
再一个,咱家如果真的发达了,也不能说真看着叔伯他们过苦日子。
现在我银子也给了,房子也盖了,田地爷爷分了,以后过成什么样,就得看他们了。”
“话也是这么个意思,可……”
刘氏捏着拳头如无头苍蝇般,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没能将心里的焦躁发泄出来。
“可我就是舍不得那一千两啊。
想到那一千两我就吃不下睡不好,我恨不得,恨不得,哎呀……”
毕竟是自己的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钱气出病来。
谢青枫从袖兜里掏出五百两银票:“娘,那这个给您收着,压枕头底下,您能睡着不?”
“这什么啊,你上庙里求的符?”
刘氏接过一看,瞬间更气了:“不要不要,你拿走。
还压我枕头底下?等你要分钱时再拿走啊?
这不就是眼睁睁的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么,我更受不了。”
谢青枫慢悠悠的叠起银票:“这是一千两银票之外,我给自家偷藏起来的。
本想着等分家后入咱家的公账,娘您不要我可藏起来当私房钱了。”
听得这话刘氏一个箭步便冲到儿子眼前,眼睛瞪得如铜铃大,情绪虽激动但仍记得压低嗓门。
“儿,儿子,你是说真的,五、五百两,你给咱家藏了五百两?”
谢青峰点头:“这是自然。我虽惦记长辈,却也不是个傻子,怎会让自家无钱可花,娘您这下放心了吧?”
“哎哎哎,放心放心,一百个放心。”刘氏根本没眼去看谢青枫,盯着手里的银票不停赞叹:“哎哟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百两一张的银票,长得可真好看。
他爹,我上次进城时听说还有五百两的银票,你说那种是不是长得更俊呐!”
谢青枫……
而这头,吴氏拉着田氏正在后院墙根讲小话。
“二嫂,今儿青枫和公爹说分家那事儿,你怎么看呐。”
提及这事田氏又乐了起来:“哎哟你可别说,我原以为这辈子能捞个秀才侄儿已是占了大便宜。
万万没想到分家竟然还能分套新宅子和一百两银子,那可真是,做梦也不敢想啊。”
吴氏险些被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气歪了鼻子。
“二嫂,你怎就不想想,青枫现如今能赚一千两,以后说不得就能赚两千两三千两。”
“那是青枫赚的,又落不到我的口袋,跟我有什么关系。”田氏摆手道:“我只等着灾荒结束拿着一百两住新房子便是了。”
吴氏就期望家里的直炮筒子能出头阻止分家,她耐心引导:“可如果不分家的话,那这钱说不得就跟你有关系了啊。
都是一家人,那青枫赚到大钱了,自然要孝敬咱们当长辈的啊。”
田氏这下有些回过神来,她上下打量一眼吴氏,挑眉道:“你是说等清风赚到更多钱咱再分家?”
这话虽不对,但勉强也算摸着边了,吴氏连连点头:“对对…”
“对你个乌龟王八蛋,吴氏,以前真没瞧出来啊。
一天到晚蔫了吧唧,看着人模狗样的,原来竟藏着一肚子坏水儿呢。”
田氏瞬间变了脸,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面前的人开喷:“青枫赚到钱凭啥要分给你,你是他爹还是他妈?
给你一百两你不赶紧捂着嘴巴笑,竟然还惦记着更多,我怕你是要找屁吃。
我告诉你,你最好把这鬼主意藏肚里去,别挂在嘴边瞎咧咧。
如果被青枫听到,他将这原本要分给我们的钱收回去,你看我抽不抽你。”
说完还不解气,田氏又伸出手指在吴氏肩头戳了几下这才回了前院去。
这可把吴氏给气得呀,脚险些没把地上跺出个洞来。
“蠢货,一点子蝇头小利就满足了,有本事我要来更多的银钱你别分啊。
你不愿出头我找别人去,就不信这家里人人都和你一样蠢。”
待吴氏也走后,谢青枫竟从后院的杂房冒出了头。
他也没想到,不过在这儿寻两个木方而已,竟看了一出好戏。
不过,看来分家这事儿且有的闹啊。
也行,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家里到底藏了多少牛鬼蛇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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