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庭的声音比之以前要深沉温和太多,可是即便是这样,夏满也听出了一股暗藏锋芒的威胁。
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的态度是温软,但是说的话,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柔软的细丝,密密麻麻的缠绕住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逐渐窒息难受。
他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看上去是在哀求她,可是她怎么会不够了解他本来的意思呢?
他在威胁她。
用她的身份威胁她,逼她不得不去见他一面。
夏满调整了一下呼吸,喉咙像是被一只铁手掐住了。
她敛去眉目间的复杂神色,淡淡地回答他。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打错了。”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不是你要找的夏满,我是戚尔笙。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我还有事情要忙。”
她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嘟嘟两声,再也听不到让她心烦意乱的声音。
她想得很明白,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陆明庭又能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呢?
她打死不承认,陆明庭又能把她怎么样?
她不会自乱阵脚,她若是真的乱了,那才是由着他掌控自己了。
他怎么还能那么的自信?甚至以为她还是以前的夏满?
她没有丝毫的变化吗?
怎么可能。
她是不会再中他的计,在他的身上栽过那么多次,曾经的爱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背叛也是真的。
她一天都不会忘记的。
夏满扯出抽纸,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机上的水痕,重新把手机装到衣服口袋里。
她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离开了洗手间。
她好似是一个没事人,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平静又冷淡,和之前没什么明显的区别。
她不承认,他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么蠢笨了。
……
陆明庭早就知道她不会承认,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
但他也不恼怒,甚至也不着急,人就在那里,他身边有一一在,她还会不回来吗?
一一就是控制风筝的线,他只要攥紧了线,风筝又能飞到多远的地方?
陆明庭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不知道容衍钦现在到底知道不知道戚尔笙的身份。
最好是不知道。
这样他才抢占了先机。
陆明庭没得到夏满的答应,他也没闲着,直接主动出击,让陆程开车送他去gw集团楼下等她。
守株待兔。
这就是陆明庭想出来对付她的办法。
其实陆明庭的性格不是容衍钦那种沉静温和的,相反他很冷峻凌厉,他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不喜欢拖延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夏满,他想要采取更柔和的手段,那他早就用了其他的办法。
他就不会只是在gw集团楼下等她出现了。
陆明庭一连着在集团楼下等了夏满一周,夏满是不知道他在的,但是容衍钦知道。
容衍钦让宋如妍直接开车带她离开公司,走的是另外一个门,所以每次陆明庭都和夏满错过。
直到星期五的傍晚,宋如妍临时有事提前离开了公司,夏满还没学会驾照,她现在还要自己坐地铁和公交车回戚家。
她一下楼,像往常一样走向公交站牌。
等了她整整一周的陆明庭终于发现了她,看到她出现的瞬间,他眼底的空洞顿时就被鲜活和生机填满。
他让陆程开车跟着她。
于是,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就不紧不慢的跟随着夏满而行驶。
每天星期五都很堵车,尤其这里是还是在京城的市中心,夏满往公交站牌走的时候,天空突然下了豆大的雨点。
她今天出来得匆忙,没有带伞。
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不给人丝毫准备的机会。
雨越来越大,轰隆的雷声炸开在天际,仿佛正是贴着人的耳膜响起来的。
路上的行人都急匆匆的躲雨,整个马路上都是堵塞的车流,因为突然下雨的原因,这里就更堵了。
眼看着夏满就要消失在雨里,陆明庭让陆程自己开车,他匆忙拿过车里的雨伞,就朝着夏满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他和汹涌的人群,一起追向她的身影。
他紧盯着她的身影,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会突然不见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公交站。
雨水从天而降,不断地冲刷着地,雨水肆意漫流,五彩的霓虹灯倒影在水面,朦胧而梦幻,像是置身在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里。
夏满原本想要招手喊计程车,但是打车的人太多了,根本就轮不到她。
没一会,站台的行人就都走了不少。
等到终于有一辆空着的计程车过来了,她刚要走出去。
下一刻。
头顶滂沱的暴雨仿佛停歇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无声地撑开在她的头顶,雨水敲打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把黑伞撑开,无形之中将她和周围喧扰拥挤的人群隔绝开来。
伞下的世界是那么的安静。
不知道何时她身后已经站了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他一直在暗观察她,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地面上他们的身影交汇在一起,隐约带着几分朦胧的暧昧。
夏满毫无预兆的愣住了,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身后——
天色昏沉而阴暗,灯光也是那么的模糊。
但是那一张冷峻而俊美的脸庞,却清清楚楚的印刻在了她的瞳孔里。
那一双漆黑深邃的丹凤眼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漆黑的瞳孔里将她的面容深深地印了进去。
双目对视的那刹,夏满耳边的声音骤然消失,天地仿佛都开始扭曲,她好像和他处于一个变形扭曲的世界里。
耳边是可怕的静默。
他整个人都站在暴雨里,雨水无情的泼洒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面容衣衫,黑色的西装被雨水浸透,隐约带着几分湿亮的感觉。
他的手举得很稳,伞全部都给了她。
所以雨水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全身都被淋湿了,可是陆明庭就是陆明庭,他那样的人是凤毛麟角,他浑身是水,却一点不会让人觉得落魄狼狈。
他身上反而有一种和旁人不同的冷峻沉稳之感,像是一株笔挺的翠竹,在暴风雨中依然挺立。
这一刻,夏满的视线就此定格。
漫天的雨幕沉重的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分明他们靠得那么近,都近距离的撑着一把伞了。
可是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枷锁将彼此囚禁,分割。
看似很近,但是距离却很遥远。
夏满已经预想过陆明庭会找上门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快。
想来他是已经笃定自己的身份了,所以才会这么贸然的找上门来。
雨仍旧在不断地冲刷而下,他的脸上沾染了雨水,干净的眉眼里渗着难以言喻的深沉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睛看起来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或许是雨水进了眼。
他怎么会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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