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的第一站是木叶。
当然, 他并不是去那边做什么的,只是去见一见这个世界的自己而已。
佐助重伤归来,因为受伤后没有好好恢复,回到村子后, 他在家里养了三个多月, 身体才终于好了一点。
樱给他换药的时候, 宇智波鼬看到过那伤口。
那是一道致命伤,佐助能够活下来, 只能说是运气好。
从漩涡鸣人那里宇智波鼬也了解到, 他同千手纲手赶到的时候, 兄弟两个都处在濒死状态, 佐助的胸膛被刺了一剑,心跳已经快要消失了, 至于怎么伤的,这个漩涡鸣人就不清楚了。
宇智波鼬去木叶,主要是为了了解一下那场战斗。
不过这一次之后,樱他们都能明显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东西似乎消失了, 整个人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像是随时会被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压垮一样。
身上的气息更加明朗,人也比从前缓和了很多,温柔了很多。
这是一件好事。
樱和正一原本就说好,等到佐助回来就成婚, 佐助回来之后, 他们也没急着成婚, 而是一直等到三个月后, 佐助的身体恢复了不少, 才正式成婚。
漩涡鸣人知道他们两个要成婚, 也留了下来凑热闹。
宇智波鼬没有留下。
他在樱和正一成婚之前,就离开了村子。
——去赴他同另一个弟弟的,另一个约定。
而且他不觉得,樱和正一,以及佐助会希望在成婚现场看到他。
他们之间,不过是没有说破而已,一切心知肚明。
如今的忍界还是会有一些细细碎碎的冲突,不过却并不严重,木叶新生一代已经成长起来了,当初的新旧交替差点引发动乱,不过这就像是割去伤口上的腐肉一般,在那之后,木叶的发展倒是一直都挺好的。
佐助选择四代火影,果然是最正确的。
宇智波鼬在木叶之中看到了重伤恢复的鼬,此时他已经恢复了,不过却并没有离开木叶。
他在等着宇智波鼬来找自己。
他知道,宇智波鼬肯定会去找自己的,因而他就在木叶之中等着对方过来。
虽然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不过他这些年用眼有点多,写轮眼的问题反而更加严重一些。
写轮眼在一点一点掏空他的身体。
所以千手纲手亲自动手,将他压了下来,在木叶医院关了一段时间,宇智波鼬找来的时候,他也不过才刚离开医院不久而已。
当然,即使当初宇智波一族灭族有隐情,木叶现在也还了他一个清白,此时并非是叛忍,然而依旧没有多少人与他太过亲近。
大部分人都是无法理解他的。
同样,他也不想与之靠近。
见到宇智波鼬之后,两人就去了一家人少的居酒屋。
老板给两人温了酒,随后就退了出去,还将门给带上了。
两人跪坐在桌子前,都没有说话。
许久,宇智波鼬率先开口了。
并非是他沉不住气,而是没有必要。
“佐助是怎么受伤的?”
他很清楚,自己可能会重伤弟弟,但绝对不会要他的命。
那样危险的伤口,绝对不可能是他做的。
“他把自己当做当初灭族的罪魁祸首之一。”
只这么一句话,宇智波鼬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中却丝毫不觉得意外,应该说,他心中早就有了猜测。
他只是过来确定一下而已。
“……啊,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宇智波鼬并没有碰桌子上已经温好的酒,而是站起了
身体,打开门往外走。
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询问道。
“他和你说了什么?”
鼬问的不是他那个刚刚长大的弟弟,而是从他们的世界一闪而过又快速消失的弟弟。
他问的是他。
宇智波鼬停下动作,手还抓着纸门,闻言微微侧头看向身后另一个自己,沉默了一下,终于给出了答案。
“佐助说,他想要去看看这个世界。”
为了复仇而努力修炼,复仇之后本想去看看从未好好看过的世界,然而一切还没有开始,就全部都结束了。
“他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吃过很多美食,见过很多人,然后,他会慢慢放下,最终与自己和解。”
这大约是原本的结局。
然而这一切停在了最开始的地方。
已经结束了。
鼬听懂了他的意思,手蓦地一紧,指甲陷入了掌心的肉中,然而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掌心的刺痛般,去问一个明明知晓的答案。
“他去过了,看过了,吃过了,也见过了,对吧?”
对的吧?
一定是对的吧?
……怎么可能是对的呢?
宇智波鼬彻底转身,背着光同过去的自己对视,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笑容,“大概……”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提前研究了一下,他想象着自己去过,看过,吃过也见过,然后告诉宇智波鼬,他确实都做到了。
“所以,我要去看看他见过的那些风景。”
所以,我要去看看他还没来得及看的风景。
“他在好几个地方都尝到了很美味的丸子,我也想去尝尝,看看是不是同他说的味道一样。”
去尝一尝他想吃,还没来得及去尝的东西,看看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说完这句话,宇智波鼬伸手将纸门拉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木叶已经来过了,该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
摸着放在胸口的卷轴,宇智波鼬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艳阳高照,只有几朵白云懒洋洋地飘着。
是个好天气。
将随身携带的帷帽戴在头上,遮住周围下意识看过来的目光,宇智波鼬慢慢离开了木叶,渐行渐远。
他想,自己日后大约不会再来这里了。
开始了新的约定以后,宇智波鼬发现了从前没有发现的东西,看到了很多从前从未关注过的事情与人。
有点新奇吧。
原来,这就是佐助想要看到的世界吗?
旅途和做任务的时候不同,有时候看到没看到的风景,还会参加一些之前没见过的祭典,宇智波鼬也会停下来,稍作停留,将那一切都记在脑海之中。
因此他的速度很慢。
他要尝试的东西太多了。
每个地方都有独特的风景与美食,有独特的人文,这些都是他从前并没有仔细关注过的,从前关注的那些也多是为了任务方便。
心态不同之后,一切自然全部都不同了。
他见过了砂之国瑰丽的落日,也见过生活在沙漠之中的植物,看过水之国奔腾而过的河流,还有一些安静河面飘过的船只,见过草之国大片大片的草场,看到上面飞奔而过的马匹和各种羊群。
啊,还有整个国家都充斥着花香的花之国。
那里的人都很和善,并且审美很好,非常喜欢美的事务,宇智波鼬在那边还曾经被人赠送过一套和服,大约店家嫌弃他黑漆漆的衣服太过单调了,便从来他一套花之国特有的和服。
他见过了很多很多。
也曾经见过执行任务之中,
匆忙经过的忍者,见过他们之间的交手与暗流涌动,还曾经在花街看到伪装成花魁的木叶情报部。
只是那些都和他无关了。
渐渐地,他突然发现,从前作为忍者的生活,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人的人生一般。
他也曾经见到过鼬。
似乎从他这里得到了启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的鼬也开始四处流浪。
他不再喜欢三色丸子了,反而喜欢上了酒,不过他从来不喝醉,只喜欢微醺的状态而已。
他很清醒。
那些过往还不足以打倒他,让他酗酒为乐。
见到了另一个自己,两人也只是默契地在居酒屋坐了一会儿,然后便分道扬镳了。
谁也没有问对方去过了哪些地方,有哪些有趣的事情。
那些他们更加想要自己去看一看,而不是从另一个自己的口中听到描述。
他……也曾经见到说要和另一个自己比赛的佐助。
两人隔着人群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佐助成熟了很多。
他听说,佐助现在还是一个人,也在偶遇漩涡鸣人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正一和樱婚后生了一个女儿。
长得不像正一和樱,反而像佐助这个叔叔。
走到雷之国的时候,他曾经悄悄回去看过。
大大的眼睛,炸开的头发,还有带着婴儿肥的脸……
看上去确实和佐助小时候很像。
他在对方头上插了一朵刚采摘的鲜花,然后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听到身后小姑娘惊讶的笑声。
她叫着。
“佐助叔叔,是不是你回来啦?”
啊。
看来佐助和对方的关系非常好不是吗?
那就好。
挺好的。
后来的后来,他慢慢老了。
有一天,宇智波鼬突然感到了惶恐。
他会忘掉弟弟吗?
他真的还活着吗?
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他的梦,梦醒了以后,佐助会坐在走廊之中,回头对他说,哥哥,明天是我第一天去学校,你能来接我放学吗?
“佐助,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好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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