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听了太宰治的吩咐瞬间就愣了。
港口fia有一架直升飞机, 就停在首领办公室上面,这件事中原中也也清楚,要是需要飞机的话, 自然需要上天台,结果现在太宰治让把通往天台的路给封了?
就算他今天吓到了,最多就是以后不要上去,不至于直接将天台给封了吧?
“认真的?”
太宰治看着眼前的中原中也,忍不住想到了从书中看到的, 另一个成为最高干部的中原中也, 那个中也和同位体之间的态度可没有他的中也这么随意,大概是因为, 他并非是杀了前任首领上位的吧, 两人之间没有那种隔阂。
而且,他一早就在安排接手港口fia的事情了, 中原中也的态度没变也正常, 最多就是有时候会被他用首领的身份压着。
真好不是吗?
“认真的, 按我说的去做吧,还有, 以后你不许上去。”
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中原中也知道此时太宰治有些不对劲,因此并没有反驳什么,直接就应了下来。
小事而已。
“我的东西呢?”
解决了天台的事情以后,太宰治的精神好了一点,再次询问之前的问题。
他知道,中原中也手中一定有阿皎给他留的东西。
但是中原中也被阿皎交代过, 不许将东西交到太宰治手中, 所以他现在很迟疑。
“没有吗?没有就算了, 反正对森先生来说我早就被他赶出去了,白濑是港口fia的人,他给他留了一张银行卡,帮助白濑将之前的工资全部存了下来,但是对森先生来说我却是武装侦探社的外人。”
见中原中也不出声,太宰治也没有强求什么,只是轻声说着,似乎认了般。
看上去莫名有点委屈和可怜。
中原中也顿时纠结了起来。
他想说,医生不是那样的人,并没有不管你,也给你留了礼物的,但是医生不让说……
就算知道太宰治此时大概率是在装可怜,中原中也也还是心软了。
只从今天太宰治和白濑的交流他就知道,阿皎的离开对他的影响很大,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做那么多事情。
中原中也原本就是一个重情的人。
看到太宰治这样,当然会妥协,所以最终他认命了。
“医生哪里是把你赶去了侦探社啊,你自由出入港口fia,还那么嚣张地跑到首领办公室,他不是一样没把你怎么样。”
是个人都看出来阿皎对太宰治的偏爱了。
他把太宰治送走,不过是因为侦探社那边更加和平安全而已,甚至中原中也还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身份特殊,不适合离开地下世界,阿皎也会将他送走。
不,如果不是他当初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带着小羊加入了港口fia,医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他成为一个fia成员。
医生大概是想要将镭钵街那边交给他的。
但是他带着小羊猝不及防地加入了港口fia,打乱了医生的计划。
他们没有成年,医生从未想过要让他们加入港口fia这样的组织,就算首领是医生自己,对医生来说,港口fia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环境。
“但是他为白濑都想了那么多,却什么都没有给我留。”
太宰治撇嘴,继续装可怜。
中原中也“……”
这下他确定太宰治在装可怜套他话了。
但他能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就太宰治的性子,今天没有成功,以后也还是会有,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医生确实留了东西,按照他如今的状态,他根本不可能任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治某些时候有些偏执。
而他闹起来尤为可怕。
“医生前段时间交给我一条生产线。”
太宰治瞬间就猜到了什么。
“横滨是港口城市,他买了个地方专门养螃蟹,然后还有一条完整的加工生产线,只是那个养殖场今年才开始,那些螃蟹大概要等到明年才能出水。”
时间还有很久,中原中也也不明白阿皎为什么会现在才买地方,他原本以为,阿皎给白濑提前准备,给太宰治也会一样呢,结果现在才刚开始。
中原中也不明白,但是太宰治却明白。
明年他十八岁了。
十八岁。
这是原本阿皎答应他的时间。
这份礼物是阿皎留给他的明年礼物,所以现在生产线还没有动,养殖场也没有正式开起来,但是等到明年,一切就准备就绪了,时间刚刚好。
反正已经决定说了,那中原中也也就没有继续瞒着,干脆全部交代得了,省得太宰治之后再套话。
“这个东西医生交到我手中,不让我给你,也不让我告诉你。”
至于为什么明明是给太宰治的礼物,阿皎却不让中原中也告诉太宰治,这个问题中原中也也询问过阿皎。
当时阿皎坐在轮椅上,眼睛下面一片青黑,唇色极淡,情况已然很不好了,但他却笑得一脸轻松戏谑,“为什么不能告诉太宰君?这就要从太宰君的性格说了。”
“螃蟹这种东西是凉性的食物,吃多了对肠胃不好,太宰君有些时候还是比较任性的,他要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养殖场专门给他养螃蟹,还有专门的生产线负责加工,确保螃蟹下市以后他也能吃到,以后肯定不会好好吃饭的,说不定一天三顿都是蟹肉罐头了,这可不行。”
“原本太宰君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可不能继续纵容他,中也君,你可得看好了。”那时候阿皎坐在轮椅上,昏黄的夕阳从落地窗照射进来,给他添了几分暖色,中原中也现在还记得阿皎当时的表情。
似乎有些无奈。
但要中原中也说,最纵容太宰治的人不就是医生吗?
“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些东西的存在,他肯定会耍赖的,所以还是瞒着吧,限量供应,免得小黑泥精不好好吃饭了。”
“小黑泥精?”
“是啊,中也君,你看太宰君像不像一个小黑泥精?”
那时候的中原中也有些懵逼,后来想想,阿皎说的确实有道理。
“啊,对了,市面上做成蟹肉罐头的螃蟹质量一般,那边专门养殖的会挑一批好的做成罐头,口感味道应该会比市面上的好很多,到时候,太宰君吃习惯了那些高质量的罐头,再去吃市面上其他罐头,应该就没什么胃口了。”
“毕竟,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他还是很挑剔的。”
想到阿皎对于太宰治的那些评价,中原中也此时看着沉默的太宰治,突然有点想笑。
他想,医生那里的太宰治,和别人眼中的太宰治,似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到时候,一个星期给他一个……不,有点少了,还是一天一个吧,像是订牛奶一样,每天一个送上门,可不能一次性把一个月的都给了,否则的话他大概两三天就吃完了。”
“给他在他居住的地方外面钉个箱子,一天塞一个罐头进去,多了没有,要是不好好吃饭,就把罐头断了。”
中原中也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阿皎有些戏谑,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声,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都柔软了下来,“……所以,就算你知道了,那个养殖场和那条生产线的所有权,我也不会交给你的。”
那是阿皎请他帮忙的任务,而中原中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了阿皎,他就一定会做到。
太宰治垂着头没有说话,没有别别扭扭地抱怨,也没有试图争夺所有权,只是低头在那边似乎沉思着什么。
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觉。
胸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随后逸散到四肢百骸,他感觉身体在下坠,随后掉进了一罐子蜂蜜之中,整个身体都被蜂蜜包裹了起来,粘稠,很甜,甜得人齁得慌,忍不住想要从中逃出来,这蜂蜜都快塞满了鼻腔,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太宰治觉得此时应该尽快逃出来,然而他却有些舍不得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正在慢慢跳动着。
“……中也好过分啊,明明是我的狗,居然这么听森先生的话,而且狗狗的东西居然不跟主人分享,真的太过分了,不给就不给,我还不想要呢。”
他听到自己终于从沉默中走出来,轻声抱怨着。
再次被太宰治称作是他的狗,中原中也已经学会了无视,只是安静地看着太宰治,那双眼睛清亮透彻,仿佛要看到太宰治心底。
什么都不怕的太宰治几乎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有些狼狈。
他以为中原中也会嘲笑他,但中原中也什么都没有说。
事实上,中原中也手中不但有给太宰治准备的东西,还有一些零食公司的股份。
不管是阿皎还是中原中也自己都不是爱吃零食的人,而这些零食股份也没有占据太多,只是会更加方便一点而已。
这是给另一个人的礼物。
“我想给医生立一个墓碑。”
医生和爱丽丝小姐不一样,他们是两个不一样又隐隐重合的人格,但是对中原中也来说,这就是共用一个身体的两个人。
而医生已经没有了。
他想要给医生立一个墓碑,即使没多少人知道也没关系,只是他想而已。
“……好。”
这一次太宰治没有再喷毒液阴阳怪气。
太宰治安静了,中原中也说想要立一块墓碑,最终这件事却是太宰治经手的。
地点就在之前太宰治推着阿皎去看夕阳的地方。
那个地方风景很好,能看到不远处的镭钵街,能看到高高的港口fia五栋大楼,还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时不时掠过海面的海鸥。
是一个风景优美,又极为合适的地方呢。
可惜不能把森鸥外扬了塞进去,这一点有点可惜。
站在墓碑前,太宰治颇为惋惜地想。
因为森鸥外还活着,因此墓碑上并没有刻字,里面埋葬的是一个轮椅。
仅此而已。
那绝对是从一开始一直到最后,陪伴阿皎时间最长的东西了。
“这里风景不错啊,就是没有树木遮挡,下雨了下雪了,夏天太热怎么办,所以,还是移栽一棵樱花树过来吧。”四处打量了一下,太宰治轻声自语道。
港口fia高层知道两个森鸥外变化的人也过来了,在这边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江户川乱步直到这时候才带着梦野久作跟在织田作之助身后出现在这里。
两个小孩路上还在斗嘴。
织田作之助将手里的花放下来,这才看向好几天没见的好友。
“太宰。”
脸上表情很淡,看上去有些呆,实际上一点都不呆的红发青年叫了一声,“森先生让我盯着你。”
是的,以为太宰治会留在侦探社的阿皎走之前还联系了织田作之助,让他看着点。
虽然阿皎明白,小黑泥精应该不会走向其他同位体的路。
有朋友有同伴,他会很好。
但养了这么久,还是得叮嘱一下,毕竟他真的很能搞事。
他们都会过得很好。
太宰治鼻子喷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安吾让我跟你说一声,让你明天晚上一去喝酒呢,他难得有空。”
“……知道了。”
而一直到小山坡这边已经没有人了,才有另一个身影慢慢靠近,最终停在墓碑前蹲下来。
“喂,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干嘛给我存钱?”
白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有些不耐烦地抱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你觉得我自私懒惰贪婪小心眼,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样!”
“刚好,我也不喜欢你。”
“别以为你把工资还给我了,我就会感激你,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哼!”
白濑这段时间过得不怎么好,自从知道森鸥外不是阿皎,他就没有再回小诊所,而是去了学校。
尽管他现在已经大了,已经不在学校招收范围之内了,不过他过去以后学校里的那些人也没有赶走他。
他只是有些茫然。
对未来有些茫然。
头上没有了那座大山压着,这本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他却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说了几句,白濑就彻底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很久,可能没一会儿,他终于慢慢站了起来。
他想,以后他再去做什么坏事,应该就没有人会管他了。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中也在,其他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你等着,等我去学校学了一圈回来,就在镭钵街开诊所,将所有病人全部抢走,让那个家伙一个人都捞不到!”
“谁让你以前那样对我!”
一只麻雀似乎飞累了,从叼着树枝落在墓碑上,歪着脑袋看着自言自语的男人,随后再次展开翅膀,消失在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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