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予怀手轻轻拍着怀中的鹂鹂, 许久之后,轻声应了一声。
“在下知道。”
梁鹂整个人埋在他怀中, 闻言, 悄悄地弯起了唇。他说的不是“他知道了”而是“他知道”,那就说明,他不是因为她的话而知道那些东西的。她想要让他知道的东西,他从一开始, 便知晓。
殷予怀温柔地看着怀中的人, 他还想说什么, 却觉得实在不用再说什么了。
他伏在她耳边, 轻声道:“无论如何,多谢鹂鹂。”
梁鹂整个人在他怀中,手扯着他的衣角, 闻言,轻声一笑:“殷予怀,你好生疏啊。日后我也要, 一口一个多谢, 多谢殷予怀,多谢殷予怀,多谢,多谢, 多谢殷予怀”她笑着闹他,他就那般, 温柔地看着她。
直到她玩累了,整个人躺在他身上,手静静地搂着他的腰。
她一点一点地让手指向上爬,随后轻声问道:“殷予怀,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想过,回到汴京。”问出这句话时,她的手指尖顿然停住。
她像是真的有些疑惑,顿然停住的手指尖颤动了一瞬。
她没有看向他,只是身子轻轻向他的方向靠了些。
她说出口的,是汴京。没有说出口的,却还有很多很多。例如二十年前那场恩怨,例如他曾经唾手可得甚至现在依旧唾手可得的皇位。
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她的心算不上忐忑,但却也静止了一瞬。
其实她只要不问,这些东西,自然相安无事地揭过了。但是梁鹂抬眸,怔了一瞬,她觉得,她其实可以问问。
她从来都是猜测他的想法,揣摩他的意图,但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她也可以,直接问他,他的想法。
他们,彼时都要学会坦诚。
梁鹂身子靠着殷予怀,手指尖又滑动起来。听见梁鹂话的时候,殷予怀的手,正摸着她的头。梁鹂轻声说着,殷予怀温柔地抚摸着,待到梁鹂说完,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耳垂。他轻轻地捏了捏,随后将人抱入怀中。
“很想知道吗?”他并没有直接说,只是温声问道。
本来梁鹂应该回答“很想”的,但不知为何,话要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又停了下来。在她停顿的时候内,殷予怀温柔地将人抱紧,手缓缓扣住她的手。
“嗯?”见她长时间不说话,殷予怀将人捞了过来:“怎么了?”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随后唇轻轻地碰了一下。
这个吻,都不像吻,太快,又太轻。
梁鹂还没反应过来,殷予怀已经满眸笑意。他轻声在她耳边呢喃:“鹂鹂,你在发呆。”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梁鹂没有反驳的余地。
她鼓着脸,低下头:“殷予怀,我不知道。”
“嗯?”
“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自己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这么纠结吗?”殷予怀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帮她按着。
梁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片刻之中,握住了殷予怀正欲为她按额头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不知道,同你有关的事情,现在我都很犹豫。”
很奇怪的话,但殷予怀却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欺身上前,却没有丝毫压着她,只是将她笼在自己的暗影中,笑着道:“看来,在下如今,对鹂鹂而言,该是特别重要。”
梁鹂眨了眨眼,搂住他的脖颈:“这个问题,我不犹豫。”
在殷予怀眼眸笑意温和之际,一个轻柔地吻突然覆了上来。梁鹂有些笨拙地搂住他的脖颈,侵|咬他的唇。明明是她在欺负他,最后她却将自己弄得唇上,耳中满是水光。
殷予怀眸一深,只觉得,她更欺负人了些。
他将人用软榻上的被子一把搂住,随后连着被子一起抱在怀中,心中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了:“鹂鹂,在下觉得,你在欺负人。”
梁鹂直接跳过这个问题,手穿过被褥,扯住了他的衣袖:“殷予怀,明明是你在耍赖。是我在你问你问题,你一而再再而地反问,着实不讲道理。”
殷予怀有些被逗笑:“在下不讲道理?”
梁鹂煞有其事地点头,随后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被褥中突然多了一人。殷予怀掐住她的腰,手指尖微微划过她单薄的衣衫,声音轻而柔:“鹂鹂,现在你还有一次改口的机会,告诉在下,到底是谁不讲道理?”他温柔地威胁着她,仿佛只要她说出一句“不符合他心意”的话,他的手,便要作乱。
梁鹂吃软不吃硬,轻哼了一声就准备开口,突然,身子僵直了一秒,开始笑起来。笑声中,是断断续续的话:“殷、殷予怀,你过分,放开,手,放开”她力气并不大,被他一控制住手腕,几乎动弹不得。
殷予怀见到就收,也不舍得继续逗弄她。
梁鹂恢复了许久,腰肢间终于没了那股痒感,她鼓着脸,望向殷予怀。还不等她说话,殷予怀已经自己靠了过来,他拉住她的衣袖,眨了眨眼,声音很轻:“在下错了,鹂鹂原谅在下吧。”
演技拙劣,但梁鹂很是受用。
她轻声一哼,鼓着的脸缓缓放下,过了一刻,她又还是气不过,上前就咬了殷予怀一口。
若是对敌人,她用刀,用剑,用长矛。
可殷予怀,既不是别人,也不是敌人。她能用的,最方便的,竟然是牙齿。
看着殷予怀脖颈上鲜红的牙印,梁鹂得意地捏了捏他的脸:“盖章了,就是我的了,是我的,就要听话,很听话很听话那种哦,听话的第一条,就是不能说谎。所以,快些告诉我答案,不许说谎,不许反问,不许让我自己想。”
一口气说完,梁鹂弯起了眸,手按住他脖颈上的牙印,时不时用手指尖勾勒。
殷予怀忍下了痒意,温柔地看着她。
梁鹂眨着眼,见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神还飘忽了几瞬。最后,她直接闭上眼,说道:“没用的,我不听!”
殷予怀有些被逗笑,轻声道:“不听什么?”
梁鹂摇头:“不听!”
“在下回答你的问题,答案也不听吗?”看着面前的鹂鹂,他轻笑着说道。
梁鹂顿了一下,随后小声说道:“这,还是可以听一下的。快些说,说不定,再过些时间,我就不想听了。”殷予怀笑着,直起身子,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好,在下说,不过,鹂鹂别看在下。”
梁鹂乖巧点头,手扣住他遮住她眼睛的手,示意自己不看。
殷予怀温柔地低下头:“鹂鹂,其实,在下不是很想同你说这些。但是鹂鹂执意要听,在下也不是,全然不能说。”他犹豫了一瞬,随后笑了一声。
“其实,原因很简单的,是因为鹂鹂。”
他温柔笑着,声音更轻了些:“当初是因为同鹂鹂的约定,所以在下来到了幽州。这些,鹂鹂,好像也是知道的。但有些事情,鹂鹂应该不知道,那时候鹂鹂的人,应该还不能安插到汴京和皇宫吧。”
他轻声说着:“在来到幽州之前,在下醉生梦死了半年。在那半年之中,在下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其实不安排好,关系也没有那么大。朝廷形式,当时已经稳定了下来,不需要我这样一个同二十年前那件事情有牵扯的太子,再成为足鼎立的一方。在书青和外祖父的帮助下,在下用了半年,规划好了后面所有的事情。”
说着,他捂住她眼睛的手,变得格外地温柔。
“当时在下想,如何也要清清白白,一身轻松地去见鹂鹂。在下好像,也做到了。只是那时候,在下不知晓鹂鹂尚存活于这世间,所以会做一些不那么好的事情。当然,现在在下,再也不会做了。”
“那时候安排好的一切,这两年,其实慢慢地都实现了。朝廷中本来是派势力足鼎立,当在下假死后,朝廷中的势力发生了新的洗盘。不过,这也是在下计谋中的一部分就是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在下虽然不去追究,但是外祖父,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在下已经将能够为外祖父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在宫中了。还有书青,那些外祖父不能做,却必须要有人做的事情,在下都一一告知了书青。”
说着,殷予怀放下了捂住她眼睛的手,温柔地看着她。
“所以,鹂鹂,其实真的不用为在下担心。这世间的牵挂,于当时的在下而言,是绝对的累赘。在下有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处理好后,再来幽州见鹂鹂的。”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鹂鹂,再过上一些日子,在下为鹂鹂准备的礼物,就要到了。”
梁鹂眨了眨眼,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不是没有出去吗,哪里来的礼物。”
殷予怀轻笑着:“很久之前,为鹂鹂准备的礼物了,鹂鹂,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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