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起“威胁”完人回来,教室里的人走了大半,门口还堵着几个来等人的其他班的家伙,他伸了伸懒腰坐回位置上。

    桌面乱七八糟地堆了五六张卷子,周绪起懒兮兮地掀起眼皮瞟了一眼,随后往椅子上一瘫企图装死。

    身旁传来整理书籍窸窸窣窣的杂响,他抬手攥上身旁人搭在桌面上的袖子。

    谢致予收好作业,瞟了眼攥着他衣袖的手,冷不丁地说:“你上厕所不洗手?”

    “?”

    周绪起一骨碌坐起来瞪着他:“你才不洗手。”

    他只是没去上厕所而已。

    谢致予淡淡地“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绪起:“”

    “你不信我?”他不可置信,甩了甩自己干燥的手说,“我这是,我这是干了才没水的好吧。”

    谢致予眼都不抬,又轻飘飘地“哦”了一声。

    周绪起:“”我生气了。

    他站起来走到人椅子后边,从背后抬手凑到他脸前,“草,不信你问问有没有味儿?”

    谢致予往后躲了一下。

    “”周绪起咬牙切齿地推了他头两下,又泄愤似地随手抓了把他的头发。

    谢致予被他推得往前倾,眼里却溢出点笑意,显然不生气被揪头发。

    “哦哟。”许孟歪了歪头,看到被施暴者笑得弯眼睛,施暴者反而横眉冷对。

    “你们玩啥呢?”

    周绪起:“你得管着么。”

    许孟:“”

    他捂着胸口,一脸悲怆:“啊,绪哥伤心了。”

    周绪起:“伤吧。”

    “”

    许孟做了个咦惹的表情,收住戏问:“你等会儿要去练舞吗?”

    周绪起想了想,撑着谢致予的椅背沿回:“不去啊,怎么了?”

    “没事儿,”他说,“我看你这个星期天天下午都去练舞,想问问你今天下午还去不去。而且你之前不老因为没带校卡被老陈拦在门口么,我提醒你带校卡,别到时候又被老陈拦了。”

    “不过,你这周不留下来练舞,随大流出去的话就用不着校卡了。”

    “嗯。”

    “那成,我先走了。”许孟说完,背上书包,和他俩说了再见。

    周绪起抬起撑住椅背的手朝他挥了挥:“一路走好。”

    许孟在门口“草”了一声说:“这话可不兴说啊,儿子。”

    “叫谁儿子,我是你爸爸。”周绪起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了。

    “”

    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他嘀咕了句,身体向前倾,垂眼看着刚被自己□□过的发顶说:“欸弟弟,等会儿和我一起回去,莫阿姨和你说了吧。”

    从他的角度,看到底下的人高起的鼻梁两边睫毛颤了颤,接着听到声调平稳的回答:“说了。”

    “那行,”周绪起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骨头的突起感很明显,“那帮你哥收一下作业吧。”

    谢致予:“?”

    他仰起头,以一种“你怕不是在做梦”的眼神看向上面仰角也好看的人。

    “予哥。”周绪起喊了声。

    不为所动。

    “予哥,求你了。我检讨还有几句话没写完。”他从背后环上人的脖子,腰背下压,手臂伸长,脑袋挨在他脑袋边,“行吗?”

    等了会儿,他又问了句:“啊,行么。”

    谢致予用脑袋撞了他的脑袋一下,“起来。”

    周绪起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笑嘻嘻地看着他起身坐到旁边的位置上,自己则掏出检讨补上那几句话。

    收拾好作业,两人背着书包往楼下走,一起给站在大门口的李肚肚交了检讨,接着打算穿过天桥去停车场。

    天桥底下车流穿梭,站在天桥上一眼能看到体育中心围着篮球场的铁条网框,秋日余晖橙灿灿地铺开,一阵风掠过,撩起写了很多理科题头发却依旧茂密的少年的黑发。

    周绪起刘海被吹得乱七八糟,他还反过身来笑谢致予糟乱的发型傻。

    “你才傻。”谢致予说。

    室外停车场在体育馆旁边,很多车位的砖缝间甚至冒出了草茬。

    周绪起低头给王叔拨电话。

    电话等待接通中,谢致予手指摸上他的手臂,蹭过青紫沿着脉搏点上骨头突起的手肘,和那天在教务处的摸法一样,激得周绪起手臂上的肌肉抽动了下,耳后的绒毛立了起来。

    “去医院拍个片吧。”谢致予的眉毛皱了起来,盯着他那块青紫。

    “真没事。”周绪起握着手机说。

    谢致予手指蹭了下,想要说什么,电话里传来声:“喂,小少爷。”

    “喂,王叔。”他接了话,“我和谢致予已经到停车场了,你在哪儿?”

    “啊我在,等会儿,我下车了”砰地一声,车门合上,“我好像看到你俩了”

    周绪起闻声抬头,远远地看到斜前方的车边站了个穿衬衫的人朝他们招手,同时手机里传来,“小少爷,我在这儿,我朝你招手看着了吗。”

    “看到了。”周绪起挂断电话,拉着谢致予往那边走。

    王叔就是前段时间在医务室照顾他的西装男,这回没有穿整套西装了,上身一件衬衫下身一条休闲裤,看起来比之前削减了接近一半的商务气质。

    一走近,周绪起打了声招呼:“王叔。”

    王叔帮他们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话一出口仍是十分商务却又带着点微妙的和蔼:“欸,小少爷和致予少爷放学了啊。”

    谢致予听到他这称呼平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波动,和周绪起第一次听到别人叫他少爷时的反应非常相似。

    他尽力压下“什么鬼”的表情,坐上车后,和周绪起视线撞上,两人互看了会儿,用眼神交流。

    你们家的人都是这么称呼你的?

    好像是?

    除了我爸。

    别想了,他们以后也会这么称呼你的。

    你跑不掉。

    致予少爷。周绪起笑了笑。

    谢致予眉毛抽动,转头望向窗外。

    周绪起瞧他一副生无可恋却无法逃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王叔透过后视镜看到他们的互动,十分商务地说了句:“少爷和致予少爷的关系很好啊,这样先生就放心了。”

    谢致予听着他这十分电视剧的言论,抬手摸了摸耳朵,本来想捂的。

    周绪起笑着说:“对啊对啊,我俩关系特好。”

    说着,顺手揽上旁边人的肩。

    “”

    车子刚开上正轨,谢致予犹豫着开口说:“王……王叔,能先去一趟附近的医院吗?”

    “啊,当然可以了,”驾驶座上的人疑惑地问,“致予少爷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不是,”谢致予摇了摇头,“是周绪起他打球的时候摔到了手臂,我怕他摔着骨头了。”

    周绪起没来得及阻止,便给身边人把话说完了。

    “我真没事,有事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他争辩。

    王叔没听他的,当即改变路线往最近的医院去,边开车边说:“你哪里清楚,前几个星期军训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还是晕倒了被人扛到医务室去的。”

    这几句话倒是不商务了,就是听起来不怎么悦耳。周绪起没话讲了,眼皮垂下来:“这是骨头,骨头到底摔没摔到我会不知道,很明显”

    车一路开到医院,挂号等了半个小时,拍完片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周绪起拿着手上的片子说:“我说了没事。”

    谢致予见医生亲口说没问题,终于不再纠结他的手臂伤。

    王叔也放心了。

    车子重新驶上车道。

    “没事就好,你们年轻人平时打球小心点,不要太较真。”王叔说,“我前段时间和先生去了间中学。去的那会儿学生们正在操场上打球赛,我们还没走过去,就突然看到一个男孩子从被人包围的球场里飞了出去,直接飞到了球场对面的那面墙上。”

    “不知道他们是打球还是打架。”他摇了摇头。

    周绪起这星期第二次听这句话,他松弛着身体往座椅上靠。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黑夜中车水马龙的夜景特别好看。

    他可有可无地应了声,谢致予没说话。

    王叔见这两小孩都是一副困倦的样子,也没再说话,专心开车往别墅区去。

    路上的车逐渐多了起来,大约是开出了市郊转向市内,又或者是赶上下班高峰期。光影穿过车窗在谢致予的脸上流动,时而跃过睫毛时而滑过鼻梁,他坐着坐着,产生了些惫意,闭了闭眼,肩上突然落下点重量。

    他偏头看过来,看到周绪起眼下睫毛的阴影。

    睡着的人呼吸平稳,时不时往下出溜。

    谢致予动了动肩,让他枕得更方便了一点。

    别墅区在城西市郊,一中在城东市郊,一西一东,两地相隔远,车开了好一阵才到。

    王叔将车开入地下车库停稳后,熄了火:“少爷们,我们到家了。”

    没听见动静,他转头看到两个少年脑袋挨着脑袋在后座睡着了的场景。

    挨着的地方黑发互相蹭得乱七八糟地翘起。睫毛垂着,安安静静的,显得乖巧又有点傻气。

    驾驶座上的人失笑。

    又喊了声。

    “少爷们,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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