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叶孤城自天边而来剑啸流光相送,目光灼灼。
“叶孤城?”
叶孤城走进寝宫站到了南平王世子的旁边。
“山野草民而已,想不到也能惊动天听。”
皇帝看了眼叶孤城手中的配剑,语气中多了一丝认可。
“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好剑法。”
叶孤城听了皇帝的评价不置可否,只回了一句:“本来就是好剑法。”
皇帝见叶孤城这副模样不由得失望摇头。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叶孤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认同:“贼?成是王,败为贼。”
皇帝看着已然胸有成竹的南平王世子三人,掩下眼中的暴戾,继续套话。
“哦?成是王?败为贼?”
“是。”说着叶孤城的手已经握上了配剑。
“你的武功见识与定力,如今的武林少有人能及,如果入江湖的话,必可排名武林一流高手之巅。”
听到叶孤城的话藏在一旁的楚山南和花满楼也俱是一惊,他们完全没有看出来着个文弱青年居然也有着如此高的武功。
而皇帝发现叶孤城看破了他的武功也没有惊讶,反而是放下手中书本,握了握拳。
“白云城主果然好眼力。”
这一次叶孤城倒是没有在顺着皇帝的话再讲一句:‘我自然是好眼力’来,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如今王已非王,贼已非贼,王贼之间强者为胜。”
皇帝听了叶孤城的话就差嗤笑出声:“好一个强者为胜,贼就是贼。”
叶孤城不再看皇帝,直接拔出了自己的剑来,“我的剑已在手中,拔你的剑。”
皇帝没有管已经拿剑指向他咽喉处的叶孤城,反而负手而立,将自己的罩门更加暴露。
“我没有剑。”
叶孤城听到皇帝如此说将剑更往前送去一点:“你不敢应战?”
“我的剑在心中,我修的是天子之剑,乃是江山之剑,乃是社稷之剑。”
说着,看向叶孤城的眼神更加失望。
“你手中有剑,心中却无剑。”
叶孤城闻言神色微恸:“我,心中无剑?”
皇帝撇了一眼叶孤城,旋即皇帝笑了,大笑。
笑过之后又迅速敛起了神色:“剑直,剑刚,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
复念了一边皇帝的话后,叶孤城脸色变冷起来。
“手中的剑能伤人,心中的剑却只能伤得自己,此时此刻,我手中剑已经够了。”
“难道你不敢迎战?”
皇帝微笑道:“我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
他凝视着叶孤城,慢慢地接着道:“朕的意思,你想必也已明白。”
叶孤城苍白的脸已铁青,叶孤城握剑的手上,青筋暴露,鼻尖上已沁出了冷汗。
‘是叶孤城明白了,可是即使你有后手,也来不及来救你了。’
叶孤城如此想着,手中原本松了一分的力道再次握紧。
“我本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今日却要破例一次。”
“为什么?”
“因为你手中虽无剑,心中却有剑。”
皇帝默然,机会他给过了,只是没有一个人珍惜。
“我也说过,手中的剑能伤人,心中的剑却必伤自己。”
他手里的剑已挥起。
月满中天月更圆。
秋风中浮动着桂子的清香,桂子的香气之中,却充满了肃杀之意。
风从窗外吹进来,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剑冷,风和月同样冷。
冷剑刺出却没有以往必将溅出的热血。
原来在他出剑的同时,有一个人下手更快,那便是已然接道皇帝信号的楚山南和花满楼。
当时楚山南为什么要带上花满楼?为的就是这一刻,对上超一流的高手,楚山南也不确定能定上几刻。
但是带上花满楼后时间定然会大大的加长,知道陆小凤将西门吹雪带来。
果然,在花满楼和楚山南同时释放的‘江逐月天’之下,即使是超一流的高手叶孤城在琴音中也只能暂时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一刻叶孤城才注意到了隐藏在伶人中的楚山南和花满楼,见到他们便直觉事情要糟。
果不其然,在叶孤城想到这一点的同时,屋外有一人循着夜色,运着那比月光还轻盈的轻功破窗而来,身后还跟着白衣飞玦的西门吹雪。
陆小凤站稳在叶孤城的身前,叹了一口气,“你来了。”
叶孤城闻言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再管一旁已经面露惧色动弹不得的南平王世子和太监王安。
“我何必来,你又何必来?”
陆小凤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无奈:“你不该来,我不必来,只可惜我们现在都来了。”
叶孤城点头道:“可惜。”
叶孤城再次叹息,手中的剑忽又化作飞虹。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飞虹般的剑,并不是刺向陆小凤的。
陆小凤闪身,剑光已穿窗而出,人也穿窗而出,他的人和剑,已合而为一。
速度,不但是种刺激,而且是种很愉快的刺激。
快马、快船、快车和轻功,都能给人这种享受。
可是,假如你是在逃亡的时候,你就不会领略到这种愉快和刺激了。
没错他在逃亡,但他有很多想不通:
这计划中,究竟有什么错误和漏洞?
陆小凤怎么会发现这秘密?怎么会来的?
没有人能给他答复,就正如没有人知道,此刻吹在他脸上的风,是从哪里来的。
月色凄迷,仿佛有雾,前面皇城的阴影下,有一个人静静地站着,一身白衣如雪。
叶孤城看不清这个人,他只不过看见一个比雾更白、比月更白的人影。
但他已知道这个人是谁。
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他压了下来。
他的瞳孔忽然收缩,肌肉忽然绷紧。
除了西门吹雪外,天上地下,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给他这种压力。
等到他看清了西门吹雪的脸,他的身形就骤然停顿。
西门吹雪掌中有剑,剑仍在鞘,剑气并不是从这柄剑上发出来的。
他的人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西门吹雪站在叶孤城的不远处,看了叶孤城几息,忽然道:“你学剑?”
叶孤城摇了摇头:“我就是剑。”
西门吹雪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嗤笑嘲讽。
“你知不知道剑的意义何在?”
叶孤城仿佛受到侮辱一般,这等‘受教’今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愤愤道:“你说!”
西门吹雪在谈到剑时,从不吝啬他的言语:“剑的意义在于诚,贵于诚。”
“诚?”
“惟有诚心真意,才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闻言叶孤城瞳孔紧缩,果不其然,西门吹雪有紧跟一句:“你不诚。”
只这一句西门吹雪便将叶孤城打落了神坛。
楚山南站在屋檐下,看着两人突然有了一种他们正在论剑感觉,也许这‘决战紫禁之巅’已然开始。
不,是已然结束了,此是的叶孤城已经败了。
显然这样想的不止楚山南一个,站在楚山南周围的花满楼、皇帝、陆小凤甚至是魏子云亦是如此认为,除了叶孤城自己。
嗯?魏子云为什么在?
自然是因为要捆了南平王世子和王安那个老太监。
叶孤城沉默了很久,忽然也问道:“你学剑?”
西门吹雪道:“学无止境,剑术更是学无止境。”
叶孤城道:“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要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话已说尽。
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剑已在手,已将出鞘。
就在这时魏子云忽然喊了一声:“大胆!”
“此处乃是官家寝宫,不是你们争勇斗狠之地!”
说着便挥手想要让护卫军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拿下。
可是他还没有冲出去,就有人阻止了他。
只听被魏子云护在身后的皇帝忽然道了一句:“等一等。”
魏子云被这一句弄的一愣:“等什么?”
此话一出口·,魏子云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深吸了一口气,将身后的皇帝让了出来,还心有余悸的在皇帝冰冷目光扫视过后擦了擦鼻尖冒出的冷汗。
皇帝假装没有看到,好歹这是忠心护卫自己的老臣。
错开魏子云的身子,皇帝一步跨前,看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问了一句:“我的意思你们是不是已经明白?”
虽然不是问魏子云,但楚山南忽然有一丝好奇,转过头来就看见低着头的魏子云正在晃自己的脑袋表示自己不知道。
楚山南见状差点没笑出声来,引得旁边的陆小凤和花满楼纷纷侧目。
楚山南知道自己一时失态,连忙正了神色,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干,继续看向半空的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西门吹雪沉默半晌忽然看着皇帝来了一句:“我若与叶孤城双剑联手,普天之下,有谁能抵挡?”
皇帝闻言微笑点头,西门吹雪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在皇帝点头之后,西门吹雪对着皇帝一抱拳:“我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敌手。”
“此刻,我但求与叶城主一战。”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一番,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准!”
叶孤城见状哪里还不明白之前的意思?可明白之后看向西门吹雪的眼神更加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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