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地上一口缸。举头看煞笔,原来是老子。妙啊,真踏马妙啊!”
一道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时间回溯到上一秒,那时,说话的人正熟门熟路地翻墙,然后下一秒,伴着“哐当”一声,他掉进了地上那口大水缸里。
衣衫尽湿。
月光轻柔地照在地面,映出了一位捂着屁股、满脸痛苦的小公子。
宁越然扭成一团,嘴上骂骂咧咧:“有病吧?墙根底下放水缸,你以为你是司马光啊?”
这不是宁越然第一次爬墙,所以他清楚地记得,这里并没有水缸。至少,五天前还没有。
所以,谁能告诉他,这缺德事是哪个傻b干得?
听到脚步声,宁越然没时间思考,一扭一扭地爬起来,藏到了暗处。
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以及破碎的水缸,护院疑惑道:“刚才是什么声音?”
稍微知道一点儿内幕,晓得主子为什么突然要在这里加口水缸的老总管,一派从容道:“应该是有野猫跳墙进来了。”
护院盯着大缸周围的水,不太信服这个理由:“野猫能溢出来这么多水吗?”
老总管顿了顿道:“或许,是那猫太胖了?”
捂着屁股的宁越然:呵呵呵呵……
脚步声远去,暗处的人走了出来。
月光照出来人的面容。身姿若松,容颜如玉,白皙俊美,眉目似画,是个长得极好看的小公子。
如果忽略掉他此刻略显狼狈的处境,这就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
哪怕此时衣衫尽湿,无比狼狈地坐在地上,他仍旧一派随意,宛若盘腿坐在自家炕头上。
前提是忽略掉他凌乱湿透的衣衫,以及呲牙咧嘴捂着屁股的姿势。
宁越然倒吸一口凉气:“嘶……”
安王府有病吧,在墙角放一口缸?小公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内院走去。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至少,今晚不可能回家。
宁越然在学堂犯事儿,本以为老爹今天在营地练兵,晚上回不来,有祖父打掩护很快就能摆平。不曾想……宁将军回来用晚膳了。好巧不巧,跟上门告状的先生碰了个正着。
宁越然连一瞬间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开跑。而隔壁这个他犯错时从小躲到大的院子,无异于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了。
但是宁越然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隔壁有病,竟突然在墙角加了口水缸!
宁越然一脸嫌弃地拧了两下湿答答的袖口,开始四处游荡,想着找套衣服换。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晚上也挺凉,穿着湿衣服露宿一夜,第二天肯定得生病。
关键是生病并不能换来他爹的怜爱,只会因为跑不快而被他爹打折腿。
晃悠两圈,宁越然还真找到了衣服。
走上前,仔细一看,宁越然立马开始骂娘。
这他娘的是一套女装……
铁骨铮铮宁越然:今天,我宁越然就是穿着湿衣裳冻死,也绝对不穿女装!
一股冷风吹过,宁越然手起衣服落,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看着身上粉嫩的裙子,宁越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没事儿,没人看见就等于是没穿过。宁越然如是自欺欺人着。
水池边,宁越然借助月光看清了水中的倒影。芝兰玉树,仪态大方,一看就知道是个高门贵公子。哦不,现在应该是婷婷玉立的高门嫡女了。
刚才还不好意思的人立马臭屁:真不愧是我,女装都这么好看!
突然,宁越然看到了刚才那位管家。
宁越然“蹭”得一下藏在了拐角。
管家:“主子,缸里的水溢出来了。应该是有人来过。”
屋内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满上。”
管家:“是。”
听到两人对话的宁越然,眼里仿佛能喷出火。
满上?你他娘的以为这是在续杯啊?
几乎是瞬间,宁越然就确定了屋里那人的身份,毕竟在府上,能被管家叫主子的,只有那一位。
虽然爬过很多次安王府的墙,但以前宁越然都是躲一会儿就溜,没跟那位安王世子有过任何接触。
想到就是里面那个王八蛋吩咐人放的水缸,宁越然摩拳擦掌,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半晌后,宁越然蒙上面巾,捡起一根棍子,推门而入:“打劫!”
一只脚刚踏进,宁越然就愣住了。因为,里面的人正不着寸缕地坐在浴桶里。
长发如瀑,香肩半露。因为距离原因,宁越然甚至看不出他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可以确定的是,这肯定是一位美人。
月光柔和地照在那人脸上,让他看上去宛若是误入凡尘的仙人。同时,也让宁越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抱得美人归美梦彻底破碎。
因为宁越然确定了,这是一个男人。
男人并不介意展示他的好身材,慵懒抬起眼皮:“看够了?”
宁越然老实道:“没有。”
虽然是男人,但身材不错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就是看看而已,怎么了?
听到这话,那人不怒反笑:“胆子倒是挺大。”说罢,男人从水中站了起来。
宁越然立马捂住眼睛,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宁越然手指间的缝隙,都快要能够养条鱼了。
待衣服摩擦的声音停止,宁越然这才开始光明正大地观察对面的人。
棱角分明的脸,加上极薄的嘴唇,第一眼看到这人的容貌,会让人觉得他是个薄情的男人。但是那双丹凤眼,又为他添了几分风流与绵绵情意。看上去像极了风流倜傥的……衣冠禽兽。
男人穿着宽大的衣裳,挂着水珠的湿长发随意披在身后。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狭长的眼尾处,有一道不明显的红印,应该是刚才澡时留下的。
安王世子武功尽失的事情人尽皆知,因而,宁越然倒是不怕他会动手。
宁越然兴师问罪道:“墙角那口水缸是你放的?”
那人点头坦荡:“没错。”
宁越然:“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那人还真给了宁越然一个理由,虽然听完这个理由,宁越然半点儿都没有被安慰道。
那人:“我家,我乐意。”
宁越然:“……”这话他没法接啊!
那人薄唇轻启:“还有什么问题吗?”
宁越然摇头:“没有了。”
虽然宁越然自认为他是一个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但眼前这种情况,颠倒黑白好像有些困难啊。
宁越然:“既然是个误会,那我先走了啊,祝您洗澡愉快!”
遇事不决,直接开溜。
刚跑两步,宁越然就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那人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我这里是茅厕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向来是宁越然把别人弄无语,这是他第一次被别人弄无语。
宁越然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冷艳大美人,矜贵的世子,开口就是茅房呢?
那人冷漠道:“不说话?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来刺杀本世子的?”
宁越然转了转眼珠,在安王世子戏谑的眼神下说道:“其实……小女子是馋世子你身子。”
宁越然低头,故意做出娇羞状:“好吧,我承认我下贱。”
宁越然内心:被姑娘馋身子,很有满足感吧?暗爽了吧? 那就赶紧放爷走!
安王世子:“哦?是吗?”
宁越然点头,捏着嗓子道:“小女子不敢隐瞒世子。”
宁越然已经在心里编好了他痴恋安王世子的故事,并且想好了以后不再缠着他的毒誓。这时,却见安王世子搂住宁越然的腰,把他按在了腿上。
安王世子撤下宁越然的面纱:“本世子突然觉得你长得也还不错。既然如此,良宵苦短莫辜负,不如,我们洞房?”
感受到安王世子在他腰间不断摸索的手,宁越然一个激灵:“卧槽!你怎么这么没有节操?”
安王世子怜爱地摸了下宁越然的脸:“本世子最见不得美人失望,既然美人想要投怀送抱,我当然要满足你。”
宁越然:“……”duck不必!
看着怀里局促不安的人,安王世子笑了一声。真好玩儿。
安王世子扶过宁越然的眼睛,心道:宁家这位不学无术的小混蛋,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特别是那双眼睛,竟然如此干净。
就在安王世子想要更进一步逗宁越然玩儿的时候,突然眼神一凛。而后,屋里闯进了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
见状,宁越然懵逼了。
看到宁越然,杀手也愣了一下。
“您是想要劫财,想要还是劫色?”安王世子捏着宁越然腰,不慌不忙道,“劫财的话,库房在左手边第二个房间,几位请自便。劫色的话……不才正好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妹妹,愿与各位结秦晋之好。”
宁越然:玛德,禽兽!为了活命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送给别人!
骂着骂着,宁越然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畜牲说得妹妹,该不会就是他吧?
宁越然转身,两人恰巧对视。
看着这禽兽的笑容,宁越然猜测,他应该是猜对了……
宁越然:“……”
杀手们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们来取你的命。”
安王世子一副略显苦恼的样子:“那就不好办了。因为,我还没想死啊。”
这一刻,他身上的轻佻尽数消失,宁越然可以明显感觉到周身的戾气。
然而,就在宁越然以为这位世子会大杀特杀的时候,只听他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有刺客!”
宁越然:“……”真是好不妖艳的贱货呢。
安王世子看着宁越然:“妹妹该不会以为我要亲自动手吧?我可是武功尽失了,很柔弱啊。”
宁越然:……好吧,是他忘记安王世子武功尽失了。
但是你能正常说话,不这么婊里婊气的吗!?
没想到安王世子会这么做,杀手也愣住了,提剑朝他刺去。
安王世子直接将宁越然挡在了前面。
宁越然:“你大爷的!”
就在宁越然以为他的小命要交待在这里的时候,杀手的剑却意外停了下来。就像是……他认出了宁越然的身份似的。
此刻,护卫也赶到了。见状,杀手没有犹豫,跳窗逃跑了。
安王世子惊魂未定地捂着宁越然的胸口道:“真是太可怕了啊,总管,咱们府怎么有杀手?”
宁越然:“……”他愿将陵阳城第一戏精的称号赠送给这个人。
待众人离开,男人的神情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慵懒恣意。
安王世子摸着宁越然的脸:“既然没人打扰了,那我们继续刚才的事情吧?”
宁越然:“……”
宁越然一脸惊恐地看向后面:“杀手又回来了!”
趁着安王世子转身的功夫,宁越然狠狠踩住他的脚,直接开跑。
玛德,变态啊!
宁越然躲在了桥洞底下将就了一晚上,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晃悠出来。
然后,他就再次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身后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小崽子,真是让你爹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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