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南撑着伞,一路送新上任的女朋友到她和别人约定的餐厅门口。

    然后,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慢慢地收回了想要跟着迈入餐厅大门的脚。

    现在差不多是晚饭时间,餐厅门口人来人往。池南就算带着帽子和口罩,伞下清瘦的身形依旧显眼。

    他和徐言蹊站在一起,一修长挺拔一高挑有致,格外和谐美好的画面,让来往路过的行人忍不住一再回头。

    池南将伞压低了一些,弯下腰,脸凑近徐言蹊,星眸与她的凤目对视,表情非常认真地叮嘱她:“结束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徐言蹊上前将他的衬衫领子抚平,“你自己记得吃晚饭。要回剧组吃吗?”

    池南享受着她的体贴,按下胸中的酸涩,“嗯”了一声。

    “你出来吃饭不方便,我叫人送餐给你。”

    池南一下子笑开:“好。不能吃肉,但是要甜口的。”

    “知道了。”徐言蹊说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蓬松柔软的发尾,“还要控制体重呀?”

    她还记得他之前拍摄综艺是因为低血糖而泛白的嘴唇,不由有些难受。

    “心疼我呀?过几天电影拍摄结束就不用了。”池南笑着说,“快进去吧,不能迟到了。”

    说着把她带到雨淋不到的屋檐下,将她轻轻推出伞外。

    目送她进去之后,池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抬手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徐言蹊走进店里,立即有服务员迎上前:“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徐言蹊点头:“一位季先生应该订了座位。”

    “季先生是吗?您请跟我来。”

    徐言蹊跟着服务员走进包厢,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季松。

    看到徐言蹊走进来,他匆匆和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他身着蓝色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扣子松开两颗,随性不失优雅。头发用发胶打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本来因和属下交谈而满是锐利的眼神,在看到徐言蹊后,倏然柔和下来。

    “言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季松上前帮她拉开座椅,请她入座,“有5年了吧?上次见你还是回昆山过年的时候。”

    “嗯,5年前了。”徐言蹊点头,并非是相见让她印象深刻,只是她记忆力一向很好。

    季松在对面座位坐下,趁她将包放下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她。

    她和记忆力如出一辙,还是如20岁那年最后一次见到时一样端丽无双,但是气息里从不染半分魅色,面上也总是温温柔柔的波澜不惊,好像周身都裹着一层柔和,从不刺人。

    或者说,是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拨动她的情绪,也在任何事情面前都从不慌乱,她那份永远沉着的气度,让周围的人都变得镇静起来。

    小时候,每逢聚会,其他同龄的孩子都在院子里招猫逗狗,只有她总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捧着厚厚的史书读得心无旁骛。

    如果有其他孩子试图打扰她看书,叫她“书呆子”,那么“书呆子”就会让他在大人聚会的时候莫名其他地出丑,而被家长责罚。

    久而久之,同龄的孩子们就也都对她敬而远之了。

    倒是同样不喜欢热闹的他,后来常和言蹊坐在一起看书,偶尔也能和她聊上一会儿。

    后来言蹊到北京读书,他们很多年没有坐下来一起聊聊天了。

    季松暗回忆起以前,自探口气,为她添上一杯茶,又将菜单递给她:“我先点了几样让他们先做着,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再加几道菜。”

    徐言蹊接过菜单,看到他已经点了几道前菜,而这几道菜都很合自己的口味。

    她也不深思其中究竟有几分巧合,又随手添上几道菜,将菜单交给旁边的服务员,道了声谢。

    季松等服务员出去后,才开口问询她的近况:“听叔叔阿姨说,你进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上了研究员。我听说考古很辛苦,这几年还好吗?”

    徐言蹊摩挲着七分满的杯子,脊背即便坐着依旧挺的很直。像是习惯被问这个问题,她摇头温言:“还好,不算辛苦。”

    季松看着她白净手指上泛白的旧伤痕,不由叹道:“你从小就喜欢这些,喜欢了就不觉得辛苦了。我看过你之前的纪录片采访,很了不起了。”

    季松想起她工作地点一直在北京,又试探地问:“有打算回苏州或者昆山吗?我听说你们在这边建立了一个科研基地。”

    徐言蹊照实回答:“只是暂时的支援,以后不会常来的,工作主要还是在北京所里。”

    “是想要定居北京吗?”

    “目前是这么打算的。”

    “叔叔阿姨就你一个女儿,时常会想你的。”

    徐言蹊闻言一笑:“爸妈有对方照顾,暂时还不需要我。我也有我的生活。”

    季松结束试探,眼神也黯下来:“是啊,你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

    他交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收,望向徐言蹊柔和的凤目,竭力镇静道:“言蹊,我来之前一直在想要怎么委婉的开口,才能让明确传达我的心意,又不会让你觉得冒犯。但是我现在觉得,直接问你会比较好。”说道这里,季松犹豫了一瞬,然后又果断开口,“我……可以追求你吗?”

    季松说,追求。

    他显然是知道,徐言蹊对他是并没有超出朋友以外的感情的。

    对于季松的表白,徐言蹊也并没有意外。

    她或许在今天之前都没有恋爱的经验,但是她对于别人对自己抱有的好感,并不迟钝。

    就像她一开始就能感觉到池南若有似无的亲昵一样。

    徐言蹊望向一起长大又多年未见的朋友,她能看到他眼里的期待,但是她不可能像回应池南一样,给予他期待的答案。

    “季松,你知道的,我对于喜欢和不喜欢一直都很明确。”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看似对人对事都很温和,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喜恶,可内心似乎有一道只有她自己才看得到摸得着的界限,每一个靠近她的人在不知不觉中或许已经触碰界限,直到被她判出局,却仍不自知。

    他一直不敢明言,是因为他始终不知道她的界限在哪里,他怕还没有进入她划分的“准入区”,就被判出局了。

    在季松还没有来得及深入去想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时,徐言蹊冲他抱歉的笑了笑,说:“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季松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是有些疑惑的,因为他的大脑自我保护般地停止了思考,他不能去想言蹊刚才说出口的话,为什么让他在一瞬间疼的无法呼吸。

    脑海的空白,也呈现在他的脸上,他看起是在愣神。但毕竟他是叱咤商场的季松,他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无论如何,常年的等待总算有了结果。

    他缓缓呼出因心脏骤然生疼而淤积的一口气,只是笑着问她:“我认识吗?”

    季松没有问她,为什么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她这位男朋友的存在,也没有问她是不是为了彻底拒绝自己而撒了谎。

    如果不是太了解她,季松几乎就要以为,她只是为了拒绝自己而找了一个借口。

    可季松无法自欺欺人,他知道言蹊说的是实话。

    不只是因为他了解她,知道她不屑于用谎言来羞辱他,更是因为她眼里透露出的从未有过的细碎星光。

    那是提到喜欢的人时,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的情意;是浑然天成的,季松从未见过的另一种别样的美。

    对于季松的问题,徐言蹊想了想,觉得他应该不太关注娱乐圈,只道:“不是旧识,你应该不认识。”

    季松也只是这样一问,他认不认识那个人,已经不中要了。

    他不知道自己对徐言蹊,算不算是因为从小到大未得到过她的关注,而被挑起的深深执念。

    只是从今以后,便要学着放下她了。

    这一顿饭,其实吃的并没有徐言蹊想象中的难受。

    季松是非常让能人放松的交谈对象。

    男女间避讳的话题说开之后,他们已经可以像多年前坐在庭院讨论问题时一样融洽了。

    小时候,季松经过几番试探后,就能娴熟的能将他和徐言蹊的距离把握的刚刚好。不会太疏远,让徐言蹊忽视他;也不会太亲近,而让徐言蹊觉的不自在。

    除了感情问题外,两人其实有很多共同话题。

    他们有着一同度过的童年时光,有着高度重叠的社交圈子,有着相似的成长环境。

    所以,季松聊起儿时的趣事,聊起一些彼此都熟悉的昆山旧识,聊起他的事业,聊起近年纺织业的复起。

    徐言蹊不是特别惯于闲谈的人,但也总能笑着接上他的话题。

    两人似乎并未分开多年,一如旧时的融洽。

    只是在最后,季松送徐言蹊上车前,泄露了一丝情绪,他问:“你喜欢他吗?”

    徐言蹊说:“喜欢。”

    季松说回:“那就好。”

    然后从容地说了声“再见”,轻轻替她关上了车门,转身朝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狼狈。

    她对另一个人的坚定,最后仍旧能灼伤他。

    徐言蹊坐在车里望着他的背影,缓缓松了一口气。

    正如季松了解她,徐言蹊对季松也算了解。

    她知道季松算得上长袖善舞,他更习惯委婉的试探,但是不擅长应对直白人。

    如果让他继续试探下去,这场饭吃到结束,她可能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装作听不懂不是最好的回应方式,她只能将自己的决定彻底地摊开在季松面前。

    她不想留下一个隐患,让池南像今天这样带着不情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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