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很快恢复面上的惊愕,又恢复一惯的冷峻。
三人推杯换盏边吃边聊,从南聊到北,从农事聊到政事,再到科举,颜卿赫然发现,这萧云醒学识功底十分的深厚。
又听闻萧云醒今年要参加秋闱,便随口道:“先预祝萧兄金榜题名。”
“那便借颜大人吉言了。”
颜卿在萧家呆了两日,谢绝了所有登门拜访的乡绅与富豪,就连作为一县之官的老大傅明德也同样被拒之门外。
引得众人对萧家产生了不小的怨怼。
楚榆可不管,仍旧每日开着店卖着美食,加上这么多人为了颜卿而来,饭食茶水的总不能断吧?
为此,楚榆铺面的生意还因此好上了不少。
颜卿和温子吟临行前将楚榆和萧云醒叫到了跟前,将一块盖着红布的木板送给了楚榆,温子吟臭屁的道:“还不快谢谢大人,这可是大人亲手题的字,我亲自选的牌匾样式。掀开看看喜不喜欢。”
知府大人题字,那可是无上的荣耀,这明摆着告诉人家,这萧家三房上头可是有他知府大人给罩着的。
“喜欢。”楚榆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上头的字。
‘萧娘子美食一条街’,真有你的!
楚榆这才开了三间铺面,居然就送上这一个牌匾,这是要给她施加压力呢?还是施加压力?
“萧娘子,希望你早点把分店开到梅州府。我和颜大人很喜欢你做的美食。”
温子吟一脸期待的道,若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马上将楚榆撸了去府衙里当厨娘。
“好说好说。”说话间,楚榆忽然郑重的跪了下来,诚恳的祈求。
这是她第一次对活着人的下跪,“民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颜大人成全。”
被楚榆跪的颜大人眸间闪了闪,他似乎想错了。
“但说无妨。”
“您应该知道我这后院里藏了不少名黑户,可这黑户并未他们所愿,皆日有苦衷的。
像算账最精准的楚昭安,他当年在自己的家乡被人贩子拐卖,中途侥幸逃了出来,便一直在外边游荡被人驱逐,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家乡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可是他也想有个家呀!
像做菜超好吃的福婶,当年家乡发洪水被洪水不知冲到了何处,好不容易从那死人窟里爬出来,却因身上没有户籍被四处驱逐,藏身庙中数几栽。
还有二瓜儿,刚出生就被扔在了破庙里,连口奶都没喝过。
民女斗胆请颜大人重新为他们办理身契,让他们能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世上。”
楚榆这番话刚落,萧云醒也跟着跪了下来。
与云头帮这些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他们勤奋努力,努力且积极的活着。
“求颜大人成全。”
温子吟‘哈哈’大笑一声,将旁边的小箱子递给楚榆,“瞧给你急的,这是颜大人给你的第二份礼物!”
楚榆好奇的将箱子打开,俨然看到那红纸黑字写着的‘身契’二字。
她忽然荡开一抹温柔的笑来,眯着一双讨好的鹿眼,笑嘻嘻的道:“谢谢颜大人,谢谢温师爷!”
颜卿被楚榆的笑慌了心神,但很快别开目光,从身边又拿起了另一个箱子递给萧云醒。
楚榆好奇的望过去,看到里边放着一封信‘举荐信’,以及一套看起来很值钱的笔墨纸砚。
“这是一位朝中退下来的老官员,若是萧兄能得到他的指点,定能青云直上。地址写在信件的后头,记得去拜访!
还有这笔墨纸砚听闻是去年状元郎用过的牌子,听闻很得学子们的热爱,萧兄秋闱的时候一定得用上这套,说不准还能借借上届状元郎的光!”
温子吟不等颜卿开口,便屁颠屁颠的解释道。
萧云醒知道,上届的状元郎,便是眼前这位颜卿,当朝宰相颜耀祖之幼子。
萧云醒甚至怀疑这温师爷是不是在给颜卿用过的笔墨纸砚做推广的。
“谢颜大人厚爱,萧某秋闱定会全力以赴。”
就这样,颜卿和温子吟带着最后一趟种子离开了清河码头。
楚榆虽然不知道为何颜卿为何对他们一家这般看着,并且有求必应。
但想想又觉得很合情合理,毕竟每本种田文里的女主光环足够的庞大,说不定自己也如此。
当晚,楚榆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将楚炙年发过来的啤酒放井里冰镇,准备为云头帮众人新得的身份,举杯欢畅。
众人只以为楚榆又赚了钱,却没想到当楚榆举着酒杯大声宣布道:“恭祝云头帮的众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兄弟姐妹们告别黑户!从此恢复良民身份!”
这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七十多号人硬是一个人也没敢发出声来。
“怎么?被高兴坏了?”楚榆举着酒杯对着旁边几人的酒杯一一碰了杯,“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说着便将装着身契的小箱子放到了桌面上,将里边的身契一张张的拿出来,然后一张一张的拿出来念:“楚昭安。”
念一个便把生气递给他。
“张洛。”
张洛是张三的新名字,是他央着楚榆给取的。
……
当所有人都拿到身契,众人居然红着眼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一两个人哭楚榆还顶得住,这七八十个人抹眼泪,楚榆表示压力很大。
“哎哎,你们别哭呀!”
楚昭安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萧娘子,我们这是开心!您别担心。
我觉得我楚昭安这辈子能跟着萧娘子,是这辈子最幸运的选择。
萧娘子我要一辈子都跟着你,为你做牛做马,这身契您帮我保管着。”
“还有我的,萧娘子您也帮我保管着,反正萧娘子以后去哪我就跟着去哪。我张三,不是!我张洛曾发过誓的,一辈子为萧娘子做牛做马在所不惜!萧娘子你不会是嫌弃我吃得多,你养不起吧?”
“萧娘子,福婶我也想一直跟着您。这个您先帮我保管着,婶子我老了,这玩意我也看不懂,万一这东西放在我身上,被那老鼠拖了可就麻烦了!”
……
楚榆:……
所以,她为什么要去求颜卿啊?这到头来还不是要自己养?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将那红纸黑字的身契给收回了箱子里。
养人不易,躺平是不可能的,还得继续努力发家致富。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