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季正凌答应得爽快,应聘的机会却不是立刻就有。方淮雪说自己不挑,季正凌却还是要提前为她把把关。

    首先排除男艺人。

    方淮雪虽然不是那种会让人一眼就惊艳的大美人,却越看越顺眼,尤其是她偶尔摘了眼镜稍稍打扮一下,呆萌可爱又有气质。加之良好家教的影响,方淮雪在外人面前通常表现得乖巧礼貌,熟悉之后又会发现这人精灵古怪,十分招人疼,男女通杀。当年她大嫂就是先“看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才和大哥方新宇有了交集,最终成就了两人的姻缘。

    这样的小可爱放到鱼龙混杂的圈子里容易招桃花也容易惹是非,一不小心惹得一身腥得不偿失。

    其次性格太差的艺人也不行。圈内总是有些十八线小糊咖,名气没多少,脾气比谁都大,把助理呼来喝去当佣人使唤还不给好脸色。方淮雪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季正凌和她相熟惹人非议,季正凌就只能帮她挑个好相处的艺人,免得方淮雪在他看顾不到的时候被欺负。

    最后,还要是已经有或者可能有机会和许子宸合作的艺人。艺人都有各自的行程通告,即便是同公司的一个月也不见得能碰到一次,尤其是许子宸这样的当红影星,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拍戏参加活动就是在去拍戏参加活动的路上。既然方淮雪是想见他,季正凌自然要帮忙帮到底。

    只是如此一来,等到方淮雪接到季正凌通知她去面试的电话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面试当天,方淮雪特意挑了一副对比她的脸型显得略大的黑框眼镜,穿了件素净的毛衣,又戴了顶毛线帽把刘海压在眉毛上,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低调得丢进人群就找不出来。

    因为有季正凌牵线搭桥,面试还算顺利,hr唯一有些纠结的是方淮雪的身高。要招助理的那位女艺人只有162公分,170的方淮雪和她站在一起高出快大半个头了。

    不过转念一想,那位艺人本来就是走的邻家小妹路线,显矮一点反倒更能激起粉丝们的保护欲。而方淮雪一米七的个子,遇到特殊情况说不定还能当半个保镖应急用,便直接给她通过了,并让她半个月后来报道。

    敲定了新工作,方淮雪也没忘还有一件大事需要搞定。

    方远晴收到方淮雪发来的微信消息时,正在听公司高管逐一汇报本季度的工作情况。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除了正在汇报的财务总监,其他人都十分安静,只能听到鼠标的点击声和偶尔的纸页翻动声。

    这时,却听一声与现场气氛极其不符的喷嚏声突兀地响起,紧接着还有一声软萌的哼哼。在座各位没有谁能发出这样稚嫩的声音,那么很显然这应该是谁的手机铃声响了。

    高管们纷纷皱起眉寻声张望——

    谁?!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向总裁汇报工作时不调静音?!

    唯有坐在方远晴身侧的总裁助理波澜不惊,只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正在打字的手。

    下一刻,就见从不在开会时使用手机的方远晴从西装内袋掏出私人手机,光明正大地看了起来。

    ——哦,是总裁啊。那没事了。

    能屈能伸的高管们又纷纷舒展了眉头,将视线转回自己面前的资料上,眼观鼻鼻观心,内心却道:没想到平日里高冷霸气的总裁竟然喜欢这种风格……

    唯一知道真相的总裁助理对着面前的平板电脑悄悄翻了个白眼。

    有的人,表面上是霸道总裁,其实根本就是个无底线无原则的妹控。男人,呵。

    方远晴并不关心其他人此刻丰富的心理活动,看了一眼备注为“传家宝”的某人发来的消息后,抬头对众人说了句“休会十分钟”便起身去了休息室。

    【微信聊天界面】

    传家宝:皇兄近日可安好?臣妹有一事欲奏予皇兄,望兄得闲答复。

    须晴日:说人话

    传家宝:咦?你不是应该在开会吗?[/疑惑]

    须晴日:中场休息。说正题。

    传家宝:哎呀~就是人家有一件事想请二哥帮个小忙~~~[/比心]

    须晴日:没空

    传家宝:哦,那我去找大哥了[/再见]

    须晴日:……回来!

    传家宝:好嘞![/转圈圈]

    须晴日:什么事,说

    传家宝:二哥不是一直想让我回来给你当特助么[/眨眼]

    须晴日:怎么?终于想通了?

    传家宝: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人家有一个小条件[/可爱]

    须晴日:什么条件

    传家宝:事关重大,咱们面谈吧!二哥什么时候有空?

    须晴日:现在

    传家宝:啊?你不是正在开会?

    传家宝:二哥?

    传家宝:八戒?

    传家宝:云长??

    传家宝:人呢???

    传家宝:……你不会真的过来了吧????!!

    ……

    十分钟休会时间结束,高管们没有等到总裁回来,只等到了总裁助理带回来的散会指令。

    那日和季正凌通了电话后不久,方淮雪就向公司递交了辞呈,老板自然不愿意放这样一个做事有效率又没什么所求的人离开,还以为她是因为长久不得晋升才会才会辞职,哪知承诺升职加薪丝毫无用,一个月时间一到,方淮雪便潇洒走人。

    在家里休息了一周后,方淮雪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助理生涯。

    由于她之前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公司先给她安排了一周的培训,同时要求她在一周内熟记自己即将跟随的艺人的资料。

    拿到资料时方淮雪略有些意外,因为公司安排她跟的并不是面试时提过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而是一个算得上二线的年轻女演员——姚靓。好在姚靓和原本安排方淮雪跟的那位艺人走的是差不多的风格路线,所以对助理的要求和之后的培训内容几乎没什么调整。

    方淮雪去报道当天,姚靓的经纪人陈彤也在。陈彤手上拿着方淮雪的简历,来回打量了她好一阵子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看着还行。”

    反倒是方淮雪有些犹豫:“陈姐,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一行,有点担心会照顾不好姚小姐。”

    陈彤微微翘了一下嘴角:“没有经验不一定全然是坏事,助理也不止你一个。再说正凌既然敢推荐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给他丢人。这周你认真参加岗前培训,下周先跟着姚靓的另外一个助理小王学习,之后再看你表现安排工作。”

    方淮雪抱着手里的资料,抿着嘴点点头。

    她的模样显小,今天又穿得比较校园风,看上去不像二十五岁的打工人,倒像是个十八九岁刚上大学的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好感。

    陈彤目光犀利地盯着方淮雪看了片刻,忽然道:“你的外形条件其实很不错,好好做个造型的话会很讨喜,要不要考虑一下参加我们公司的选秀?”

    “……啊?”方淮雪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疯狂摇头摆手:“不不不不……”

    陈彤原本也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见她拒绝得十分坚决,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跟培训负责人交代了几句后径直离开。

    方淮雪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周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方淮雪学东西记东西都快,对艺人助理的基本职责和姚靓的相关情况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只差上阵实践了。培训负责人很喜欢这个礼貌又聪明的学生,不仅提点了她许多工作中的技巧和禁忌,休息时间还跟她聊了不少艺人的八卦。

    方淮雪关心的自然只有许子宸,在她表现出对许子宸的好奇后,负责人摸摸下巴,说:“宸少啊……各方面来说都很不错。家里条件据说挺好的,也很有天分,拍戏时倒比很多艺人都更能吃苦,挺上进一孩子。看着冷冰冰的,相处起来其实还蛮谦逊有礼,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被实锤的绯闻或者负面评论……”

    方淮雪听着,忍不住扬起唇角,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她想:我们家子宸宝宝,果然很不错!

    短暂的一天休息后,方淮雪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小助理生涯。

    上工前一天,已经和她碰过面的另一位助理王曦发来姚靓第二天的行程单,并嘱咐方淮雪早上七点半带三份早餐到姚靓家和她们汇合。

    作为一个二线明星,姚靓的通告虽不及许子宸那样的当红影星多,却也能把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尤其是最近她主演的一部现代甜宠偶像剧《我的小幸运》正在热播,合作的男演员还是个人气流量小生,无论对方的粉丝对她是褒是贬,都无可厚非地给她带来了不少热度。

    在如今这个流量为王的娱乐圈,无论电视台节目组还是影视制片方,或是那些需要明星代言推广产品的金主爸爸们,大都比较青睐时下最有热度、有话题的明星。加之近几年圈内明星翻红和过气都呈现出快餐化趋势,公司也会尽可能在艺人最有热度时发挥他们的最大价值,因此有幸走红的艺人自然会在当红时得到相当程度的资源倾斜。

    而那些本就籍籍无名又无门路的艺人,机会当然少得多。即便有真才实学,若非赶上天时地利人和,也很难有出头之日。他们其中不少人,仍在为生计四处奔走,更有甚者摸爬滚打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没有出头之日,最终只能黯然转行。

    虽也有人为之遗憾无奈,有人为之愤愤不平,但毕竟是行业发展的大势洪流,真正能逆流而上的人凤毛麟角。耀眼璀璨的星光身后,还有更多人只得长叹一声随波逐流。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姚靓是科班出身,出道后不久十分幸运地参演了一部口碑不错的大制作电影,虽然她在里面饰演的只是个开场二十分钟就凉了的小配角,但因为演技在同期小花中还算上乘,所饰演的角色又很讨喜,因此也小红了一把。

    之后姚靓一直保持着一定的出镜率,得到的资源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差,在镜头前和网络上营造的甜美可爱邻家小妹的人设,也有不少粉丝买账。因此即便出道后两年里没有大红,却也没有如彗星那般昙花一现。

    这次借着《我的小幸运》热播的东风,姚靓的热度节节攀升,事业进入快速上升期,自然不属于旱死的那一拨。激增的工作量让她和她的团队都忙得脚不沾地,也因此才这么着急地要给她再加一个助理。

    在培训的一周里已经对这些情况了然于胸的方淮雪,对接下来的工作忙碌程度早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因而对于第一天上工就要起个大早并没有什么怨言。

    毕竟入了这一行,朝九晚五就是那天边的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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