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韵不由低头看了看姒莺绣花鞋上缠绕的黑铁锁铐。
她捋清楚了过程。
总而言之就是虐恋一条龙。
我爱你你爱他,这场戏中,我们都是爱而不得之人。
嗯,就挺抓马。
时韵实诚地想。
那位平郡王,原本看着还挺正常的,没想到还有病娇潜质,此等心理非她这种普通人可以理解。
嘶,这里的人类好恐怖。
时韵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蹭过她的手背,像是安抚:“都过去了。”
姒莺嘴角显露出一丝苦笑,明显习以为常。
“方才姒莺姑娘说,宋先生未死,那你可知他在何处?”时韵又问。
姒莺摇了摇头。
“你好好想想,平郡王是否提过?”
时韵知道宋临羡的目的大概在此,而且方才他解决完那批守卫,平郡王迟早会发觉。时韵害怕被人当成瓮中之鳖,又担心无功而返,一时间不免有些急促。
姒莺静下心来回忆,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她想通一点时,一直沉默的宋临羡倏地道:“有人来了。”
姒莺目光迅速转向了几案后的书架。
她对密室的地形熟知于心,反应很快,指向东南方向:“姑娘,委屈你和这位公子暂时躲于屏风之后。”
时韵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东南角三层阶梯往下,是一处腾出来的空间,半扇红木屏风遮在阶梯之前。
她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屏风走去,拾级而下,逼仄的空间如同狭窄的楼道间。她蹲下身来,透过屏风的底座缝隙,瞧见姒莺将几盏灯都熄了,只留下微弱一盏,然后恢复了静坐在画前的姿态。
烛火透不进光,时韵抬头才发现,上方很远的高处设了一个小口,铁质的围栏框住了通道。从底下看,隐约能瞧见月牙尖儿。
此情此景,无端让人联想到井底之蛙。
清净安谧的暗室内,一声机关触动的音响清晰无比。形同摆设的书架从中央向两侧打开,一条通道呈现面前,紧接着一双男子的靴子与袍摆映入眼帘。
“莺儿,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平郡王扫了一眼四周,说道。
姒莺恍若未闻。
“莺儿?”
“睡不着。”姒莺头都没偏,“不知王爷深夜造访,是为何事?”
“秦恩说有几只虫子飞了进来,本王怕吵着你,特地过来看看。”
秦恩也就是他的手下之一。
姒莺笑了下,似是被逗乐了:“我看王爷才是那只虫子吧。”
平郡王听了也不恼,回头说:“陈伯,你派人再去暗道里搜搜,别让人进来。”
“是,王爷。”陈伯应完,将密室的机关门关上。
听见这声,时韵才惊觉原来他后面还有其他人。
“姒莺,怎么还生着我的气?是因为我这次来的太晚了?”平郡王朝姒莺走过去,见她的脸始终朝向画,于是伸手掰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道:“还记得你那好姐妹吗?她怕我少了你难过,最近忙活着给我找了位体己的姑娘,不得不说她对你的了解度仅次于我。可惜我只爱你,又怎么看得上旁人?”
平郡王伸手绕到姒莺的发后,将那条青色的缎带拆开,姒莺紧闭着眼眸。
他轻声开口:“莺儿,我来了,怎么也不睁开眼看看我?”
姒莺听话地睁开了眼,一双眸子形状优美,而瞳仁却空洞无神,如上好的玉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你今日这么乖,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平郡王忽地一笑,“你可能不知道,秦恩告诉我,当今祁北小侯爷,也就是宋澜远的儿子,他来到了轻水镇。不过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来到自己父亲的故乡,也是难得。”
时韵不动声色地看向了身边的人。
为了隐藏,宋临羡也半蹲下来,目光却未像她一样去探室内的情形,而是微仰着头,看向稀薄的月色,神色晦暗,仿佛置身事外之人。
听到宋澜远的名字,姒莺有一瞬间错愕。
她的反应成功取悦了平郡王。
平郡王贴近她,语调轻扬道:“诧异吗?宋澜远都有儿子了。”
“有什么好诧异的,我本来也该有个孩子的。”姒莺不咸不淡地回。
“……”平郡王忽地一滞。
“是王爷觉得我不配,亲手将他杀了。”姒莺眼尾通红,继续提醒,“如今又来问我,不是开玩笑吗?”
“莺儿,对不起。”平郡王搂住她。
“王爷的歉意太昂贵,我承受不住。”姒莺没有推开他,恍若一个失去了力气的木偶,“而且宋大哥到底怎么死的,王爷最清楚不过。”
偷听墙角发现这些秘密,时韵懵了。
这回她站在瓜田里,连主要戏份都看不清。
“莺儿,要孩子有何用呢?你要知道,我爱你,你的世界里有我就足够了。你要信我,那些坏人都与我们无关,有我在,外面的喧嚣与风浪也不会波及到你。”平郡王贪婪地伏在姒莺的肩头,汲取她身上的温度。
纵使姒莺怨他又如何,能得到她的一缕情感,也是极为令人心动的。姒莺不回复又如何,反正也逃不开他的怀抱,更逃不出这座为她量身打造的石室。
这里有他,也只有他才能陪伴着姒莺。
想到这里,平郡王脸上掠过一抹阴鸷,笑意愈深,手指抚过姒莺的唇瓣,放缓了音调说:“姒莺,我给你挑选了一些礼物……”
话音一落,他起身拿过一个长盒。
“沉乐香,玲珑锁,随风铃,鲛绡束链,你喜欢哪个?”
“……”救命。
时韵心中腾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名字一听就不是正经的东西。
姒莺知道无法抵抗,每次以死相逼也没能成功,但她又念及还在室内的另外两个人,担心他们露馅,一咬牙道:“玲珑锁吧……”
听起来应该是和长命锁差不多的东西?
下一刻,她手腕上多出一层冰凉的触感,平郡王牵着她来到床榻边,将一物什扣在她的手腕上,又将一端连于床柱上。
“姒莺,你当真会挑,倒是省了我不少事。”平郡王别有意味地开口,“这可是秦记制锁铺特别打制的,无论你怎么挣脱,都无法打开。”
时韵老脸一红,牢牢记住了这家黑店。
她一时忍不住,重拂衣袖,一手撑住台阶,正要闯出去解救姒莺。她还没站起来,便被一只大手拉住手臂,她敌不过那力道,被牵扯回来。
宋临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眸底警告意味十足。
时韵皱眉,反驳地看回去,既然他不让动,时韵便打算叫出声,然而对方却先一步猜出她的想法,伸手堵住她的嘴。
时韵用眼神示意:“为什么?”
宋临羡神色自若,依旧制住她的动作,对她的信息置若罔闻。
平郡王凑近她,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脸上与脖子,“姒莺,你是爱我的对吗?”
见她不回话,他重重咬在姒莺的肩上:“说你爱我,不会丢下我……”
姒莺想克制不发出娇声,只得顺着他的话说:“我爱你,我不会丢下你……”
“这才听话。”平郡王温柔的吻印在她额头上,不知想起什么,他狠狠道:“千万不要骗我。”
话音一落,他的吻转向了姒莺的唇。
时韵抬脚想攻击身边的人,宋临羡动作比她更快,膝盖抵住了她的双腿。时韵顿时动弹不得,整个人形同一条趴在台阶上的死鱼。
时韵不再挣扎,侧头瞥见床榻边的层层甩下的衣饰,猛地收回视线。心跳一上一下的,面色难以平静。
她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刚一扭头,便见宋临羡正好瞧过来,两人距离过近,她能见到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这回她识别出宋临羡眼底的深意了,用时韵理解的含义来说就是:“你看,你为他们担心,他们不还是一样甜甜蜜蜜。”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想到宋临羡对待感情的态度,想来他估计也不懂情爱的复杂,解释再多他也未必理解,他只在乎自己看到的。
两人的姿势分明很近,却无半点旖旎,全是斗智斗勇,暗地里较劲。
不过这都是先前的说法了,如今室内弥漫着萎靡的香气,还有激荡的吻声……
不用想象都知道屏风那边的画面有多香艳。
简直难以启齿难以形容难以置信。
相信不止她,宋临羡也觉得有些怪异,具体表现在松开了桎梏她的手。
时韵还是对于宋临羡阻止她而感到不解,怒瞪了他一眼,接着便感觉到一股热气喷洒在耳廓上。
宋临羡忽然凑近了她,俯在她耳边低声道:“嘘,再等等。”
时韵狐疑地看了看他,思忖一会,还是决定信他一次,否则她要是单刀匹马冲出去,万一打不过还被生擒就难受了。
好在台阶还算干净,时韵干脆坐下来,抬手捏了捏酸胀的手腕。
她觉得她不是在揉手就是走在揉手的路上。
屏风外的动静一点都不小,床榻微微震动,锁链撞响。
时韵曾经误点进过不法网站,也不是没看过未成年不许看的动作片,如今只听声音倒还能接受。
她现在放松下来,甚至有些犯困。
困意一旦爬上来,那边的动静都像是助眠的东西。
在她彻底昏去前,耳边传来系统的声音:[检测宿主身体受香气影响,自动陷入昏迷状态。]
什么香?
那什么香居然是助眠的?
时韵吐槽了两句,便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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