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院子对比这一户人家的其他院子确实只能用破败来形容,但是对比赢然从前住过的山洞那真是好太多了太多了。
身下躺的是厚厚的褥子,盖的也是棉被,尽管料子有些粗糙,但没有关系,它够软也够暖。
虽然和没手机没网没外卖没有各种便利设施的现代依旧差了十万八千里,让她觉得活着真痛苦,但比起睡山洞磕辟谷丹已经好多了,最起码已经是个能活的世界了。
赢然自从穿越之后第一次带着愉悦的心情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一整个晚上,之前接受的原主粗略的记忆被足帧细化,早晨赢然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冷笑一声:什么垃圾世界,什么垃圾开局,都别打扰老娘!
齐,是这个封建帝制国家目前的国号,作为这一块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总体国情是太平繁荣的,并且这个国家为了保持这独一份的强大,一直立志于做到全民皆兵,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个全民尚武的国家。
又因为齐国强大,对周围影响很大,导致整块大陆都一心尚武。
历经百年之后,这块大陆上的武学流派和分类已经非常成熟了,到处都是武校不算,下至平民百姓上到达官贵人,无论男女,到了年纪就会去测个武学天赋,然后送去武校学习。
若是因为悟性太低或者身体素质太差,那就只能沦为被嘲笑的对象,出身再高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很不巧,原主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这个世界的武学粗略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叫武术另外一种叫武技,以赢然的理解前者是淬炼自身的外家功夫,后者是讲内劲悟性的内家功夫。
原主有着不错的武技天赋,适合修炼内家功夫,但悟性太差,武校讲的内功心法恍若听天书,根本听不懂,学了好多年连入门都没入门,没有办法只能转入武术这边尝试学外家功夫。
这外家功夫那都是实打实的硬功夫,而且需要从小开始练,夏炼三伏冬炼九寒,原主这错过了最佳年纪的小身板哪里撑得住!
三次武考垫底后毫无意外地被退学了。
原主长了一张好脸,身材也好,本身就足够让人嫉妒了,这退学的事情一出很是引起了一阵热议,都叫她废物花瓶。
原主未婚夫在同年纪里算比较出色的,在武校被人挑衅要娶个废物花瓶,年轻人哪里经受得起这种屈辱,没两天就跑来退婚了。
这桩婚事是原主母亲在世的时候定下来的,当初定的时候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但这几年男方家里三连跳,原主家里还在原地踏步,这桩婚本就岌岌可危,如今借口一来可不就干净利落的退婚了。
至于参加相亲性质的游园会,除了因为妹妹们的挤兑之外,原主自己想的很好。
她在武学上确实废物,但那又怎么样,她长得好啊,她想要靠脸寻一门靠谱的婚事并不算异想天开。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十七岁了,本就是成婚的年纪,下头妹妹们的年纪也相近,要是她自己不为自己打算,等到妹妹们要出嫁,等着她的就可能是随意挑一个嫁出去的命。
只是命运显然没有善待她,她进入游园会不久就遇到了和她穿差不多颜色样式衣服的贵女。
俗话说得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尴尬的肯定不是原主。
于是原主被孤立排挤了,在她疑惑贵女为何会跑来参加这种低端相亲会的时候,被人一把推进了湖里,掉下去之后还听到两个女声惊呼:“不好,弄错人了。”
等到人再从湖里浮出来,芯子就换了。
赢然:……怎么哪个世界都有这种喜欢连累别人的货色!
晦气!
“小姐你醒了吗?”开口的是她唯一的丫头,会一点粗浅功夫,名叫晴儿。
“醒了。”赢然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家里的继母罗氏是个有规矩的人,只用初一十五请安,其他时候不用到她跟前晃悠。
家里其他的孩子还要早早起床去上武校,赢然被退学了自然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
“小姐快些起来吧,明儿个就是老爷的生辰了,你要送的孝经还有两页没有抄呢。”晴儿抬手撩起纱帐挂好,拎着干净的衣裙要过来给赢然更衣。
“……哦,是有这回事儿。”赢然想起来了,不过很显然她并不想起来,“既然没有完成就送半本吧,明年再送下半本。”
“小姐在说什么呢?”晴儿一言难尽地看着赢然,赢然直接闭上了眼睛。
晴儿:完了,小姐自从退学回来就挺奇怪的,被退婚后就更奇怪了,这回相亲游园会回来直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由于赢然的不配合晴儿又不能把人从床上拖出来,只能无奈的重新放下纱帐。
赢然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睡着了,梦里尽是些需要被和谐的内容,都是以前她在合欢宗学的那些理论课程,唯一的区别是所有的男人都长了一张漂亮大兄弟的脸,除此之外她耳边还有不太明显的电流声音,仿佛老旧的都是雪花的电视机。
“有毒!”再次睁开眼睛的赢然完全没有做那种梦的脸红心跳,有的只是无奈的吐槽。
突然一阵嘈杂声响起,晴儿几乎是慌张的扑了进来:“小姐,老爷和夫人他们过来了,老爷看上去很生气。”
“哦。”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孽女!看你干的好事儿!”赢家男主人赢赋差点直接冲进房里来,好歹被一起过来的继母罗氏拦住了。
成年闺女的房间,作为父亲也是不好再随意进出的。
“快给我起来,什么时候还在睡?”赢赋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对着房里咆哮,“如此懒惰,难怪陈家也受不了跑来退亲!”
罗氏隐晦看了赢赋一眼,没有吭声,她对于这个原配嫡女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毕竟后娘难为,有事就让直接报给丈夫。
“陈家来退亲,难道不是因为你没用吗?”赢然是不喜欢生气,但同样可不会给人指着鼻子骂,披了一件薄棉外袍拢了拢头发就出来了,打了个哈欠直接在赢赋和罗氏对面坐下。
那坦然又慵懒的样子,让外头一众人又是震惊又是惊艳。
他们家大小姐怕是要疯了吧!
“你说什么?!”赢然都没有心思去斥责赢然不修边幅和不请安的无礼举动,只觉得被女儿说没用是如此难以置信又羞恼。
“我说错了吗?”赢然抬了一下眼皮看向暴躁的赢赋,“订婚的时候两家可是门当户对的,如今呢?我还能拦着人家往高处走不成?”
“那是你废物,不然何至于弄到退婚?”赢赋十几年还在五品上原地踏步,而陈家早就三级跳,如今是位高权重的兵部尚书,从三品的朝廷重臣。
“若今日你是户部尚书,我别说是废物,就是生活不能自理,人家都不一定会退婚。”赢然冷笑一声,“做人不要太过分,明明是自己有病还要给别人开药方。”
赢赋嘴皮子哆嗦了一下,捂着心口向后靠在椅子上直喘气。
“老爷,老爷……”一群跟过来看热闹的姨娘涌过来又是拍背又是安抚,但是没有一个敢出头对上赢然的。
一来是罗氏管家严,对于嫡出大小姐的赢然来说,这些个姨娘都是半奴,地位天然不平等,日常都不敢冒犯更别说这种家里男女主人都在的场合,根本没有她们说话的份。
二来嘛,没看到人家把亲爹都差点气得撅过去,她们是多没脑子才会去招惹这位性情大变的大小姐。
“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这样还有谁家要?”赢赋转头指着自己妾侍中年纪最小的春姨娘,“你春姨娘不过比你长几岁,若是你有她几分温柔体贴懂事,今日也不用我这个做老子的对你的婚事束手无策了!”
赢赋是被气坏了,看到和大女儿差不多年纪,日常对着他温柔小意的春姨娘,一时没考虑就脱口而出,结果说完就后悔了,他怎么能将女儿和一个通房提上来的贱妾相提并论呢?
果然他的话还没有落,别说身边的罗氏,就是春姨娘的脸色都变了,一点都看不出来被夸奖的喜悦,反而脸色发白地看了一眼主母罗氏,毫不意外对上罗氏阴沉沉的视线,整个人一哆嗦差点当场哭出来。
反倒是赢然因为思维方式不同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get到里面的折辱,只是斜了四十岁左右白白胖胖的赢赋嗤笑一声:“人家对你温柔小意难不成是因为你?”
习惯性带着厌世意味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嘲讽。
“怎么不是因为我?”赢赋的愧疚一秒扔干净。
“哦,那她图你什么?图你年纪大?图你肚子大还是图你不洗澡?”赢然说到这里撩了一下长发,“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长得不像你,这样,好歹别人还能图我年轻貌美身段好。”
“为父日日沐浴更衣,谁不洗澡?”赢然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比起赢然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粗浅武艺再深的,真要进行到全武行就闹大了,不过人还没有跳起来就被边上的罗氏按住了。
罗氏本来不想插手这父女俩的事情,但是再这样下去,丈夫怕要被气出一个好歹,事情也不能解决,于是她开口了:“大小姐别误会,老爷只是担心你所以才如此着急。”
“……”赢然看向和稀泥的罗氏:这话你信?
罗氏抿了抿:不信。
“咳咳。”罗氏索性直接岔开话题,“事情是这样的,瑜王府的合安郡主说昨儿个在清苑游园会上你冒犯了她,一大早就让人上门来问罪,本来不过是姑娘之间的事情,谁知瑜王府的王妃硬要你父亲给个交代……”
“……哈?”赢然当真是莫名其妙,“谁认识什么合安郡主?”
“我让人去打听了,说是为着昨日你跟她穿了一样的衣服……”罗氏也觉得这个瑜王府简直是无理取闹,但形势比人强,他们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哪里能和人家亲王府的王妃和郡主讲道理?
“你说你好好呆在家里不成吗?胡乱跑出去做什么?”赢赋也是烦躁的很,简直是无妄之灾。
“清苑的相亲游园会一贯都是百姓和小门小户参加的。”赢然什么出身,人家郡主什么出身,社交圈根本不重叠,本该不可能有交集的,但偏偏碰到了,还被反过来问罪,真是月亮入海碰瓷水母。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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