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现在八个月。

    八个月就到发//情期了吗?

    为了确认小茉莉的情况,  第二天段西珩就抽空带它去了一趟宠物医院。

    接诊的医生观察检查过后,确认小茉莉确实到了发//情期,建议如果不准备让它当妈妈,就等它结束这个特殊时期后,  带过来做绝育。

    段西珩向医生询问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安抚这个阶段的小猫咪,  医生想了想:“拍拍它屁股?”

    “……”

    段西珩看看满眼渴望的小茉莉,  再看看自己的手……

    对不起小猫咪,他做不到。

    于是,在经历了连续几个夜晚可怜又哀怨的呜呜叫唤后,  小茉莉终于度过了发//情期。

    段西珩也终于,非常难得的,  睡了个好觉。

    南临这边,阮苏茉顺利地结束了第一个城市的巡演。

    之后乐队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城市。

    阮苏茉没有跟乐队走,她跟指挥请了一天假,  回了海城。

    -

    一周没回来,  海城好像一下子入了秋,迎面而来的风都微微发凉。

    明明离开前,  这儿还热得像夏天。

    阮苏茉回到家,见到主人的小茉莉就马上可怜兮兮地过来蹭蹭。

    她放下行李抱起它,揉揉它脑袋,又忍不住用鼻子碰碰它脸颊,叹气说道:“小茉莉你怎么这么可怜呢,早知道就早点给你找个小公猫了。”

    “你自己选择吧,你是想当猫妈妈,还是断情绝爱看破红尘?”

    小猫咪当然不会回答阮苏茉,  只一个劲地拿脑袋拱着她。

    这时候,  阮苏茉想起什么,  很严肃地扣住它脖子,让它看着自己,故作凶巴巴道:“不管怎么样,有妇之夫不能碰,知道吗?他是我老公哎,你怎么可以蹭他。我会吃醋的。下次不可以了。”

    “听到没有?”

    “听到了就喵一喵。”

    小茉莉挣扎了一下,喵了一声,阮苏茉才满意地放开它,让它自己去玩。

    临走之前还提醒段西珩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没想到……最大的威胁竟然在家里。

    现在才下午三点,段西珩在公司,不会回来。

    阮苏茉趁这段时间钻进厨房,开始倒腾。

    几个小时后。

    夜幕四合。

    零散的星悬在夜空中,临近中秋,圆月明亮。

    阮苏茉在家等了半天,终于听到指纹锁传来滴滴的声响。

    段西珩刚在门口把门打开,一个窜过来的人影就差点撞到他身上。

    “生日快乐!”

    几天没见的人正言笑晏晏地出现在他眼前,眼里眉间都透露着笑意。

    段西珩看得怔了一会,随后才微微笑开:“欢迎回家。”

    ?

    阮苏茉脸上笑意顿了一下,表情耷拉下来。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喜?”

    段西珩走进来,顺手关上门,换上跟他形象十分违和的可爱蝴蝶结拖鞋,说着:“我应该要表现出很惊喜的样子吗?”

    “……难道不应该配合一下吗!”

    “没办法,我知道你今天回来,配合不了。”

    话音落下,段西珩看到阮苏茉不高兴的脸,预感到什么,立刻改了口:“你怎么回来了?好意外啊。”

    “……”

    阮苏茉的表情更臭了。

    什么人啊,她特意赶回来给他过生日,结果就这?

    阮苏茉把段西珩拦在玄关,眉心皱了皱,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你不是说离开一周?”

    “那也不一定就是今天回啊。”

    段西珩眼睛半阖着看她,笑了一笑,说:“你在日历本上圈出来了。”

    日历本?

    阮苏茉懵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

    她走前的那个晚上,确实是在日历本上圈出了今天的日期……

    她原意是想算算日子的,怕演出结束后赶不回来,没想到都被段西珩看到了。

    “就算我圈出来,也不一定就是今天回。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回来给你过生日?”

    阮苏茉嘴硬道。

    段西珩故作疑惑:“那你刚刚在做什么?那句生日快乐是我听错了?”

    “……”

    阮苏茉被噎得哑口无言。

    然后她看着段西珩,啧啧叹气:“段西珩,你说你怎么办才好。你幸好是跟我结婚了,不然就你这么直男的情商,怎么找得到女朋友。”

    段西珩:?

    很快,阮苏茉又想到什么,眼睛都睁大了:

    “段西珩,你没事开那个抽屉干什么!你拿里面东西了?!你拿去干什么了?!”

    那个抽屉里面放的都是小雨伞,他打开干什么!!!

    段西珩看阮苏茉的目光略显无奈。

    “你在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拿。”

    “那你开抽屉!”

    “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在日历本上画了什么。那天晚上就觉得你不对劲。”

    “……”

    看阮苏茉似乎还是一脸不信的模样,段西珩偏头靠近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一个都没少,不然你去数数?”

    阮苏茉的耳朵被他泛着磁性的嗓音惹得发烫发麻。

    他还很过分地在她耳边笑,“你不在,我跟谁用?”

    好了,这下阮苏茉彻底脸红了。

    她把头一撇,推开段西珩转头就快步离开。

    “谁知道你有没有趁我不在去外面摘野花。”

    “洗手!吃饭!”

    段西珩停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兀自笑了一会,才跟上去。

    ……

    阮苏茉是不会做饭的,今天勉强煮了一碗长寿面,没什么太大的特色,只有一个荷包蛋,两根小青菜,还有四片胡萝卜。

    这四片胡萝卜被歪七扭八地刻成“生日快乐”,摆在长寿面上面,虽然看起来没有很好看,但是看得出来很用心。

    段西珩坐在餐桌前,低头看着这碗面,拿着筷子的手一直没有动。

    坐在他对面的阮苏茉看不到他表情,见他好一会没动静,不免紧张地问:“你嫌面丑?”

    段西珩没出声。

    阮苏茉想给自己挽尊,但是这碗面确实是有目共睹……

    她抿抿嘴巴,委屈地说:“虽然是有点丑,但是就这四个字,你知道我浪费了多少根胡萝卜嘛……”

    “给个面子,稍微吃一口,然后我们就吃蛋糕,好不好?”

    这又撒娇又哄的,听得段西珩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敛着心底情绪,动起筷子。吃了一小口长寿面后,他很真诚地评价:“很好吃。”

    “真的?”

    “嗯。这么好吃,一年做一次就够了。”

    “……?”

    阮苏茉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把面推走,然后端上自己提早订好的蛋糕。

    方形红丝绒蛋糕黑金配色,颜色高级特别,蓝莓树莓和黑莓点缀在左侧,右侧是规整的烫金数字“25”,被点亮的蜡烛立在蛋糕中央。

    房子里的灯全部关上,蜡烛的火光就是唯一的光源。

    摇摇曳曳,微弱颤动。

    火光晕衬在段西珩脸上,立体的五官明亮之余又落下阴影,那一小束火苗仿佛跳动在他眼底。

    阮苏茉看看餐桌上隔在他们中间的这个蛋糕,很满意,又再看看对面的段西珩,提醒他:“快点许愿。”

    段西珩定了几秒,抬眸望着她问:“你想许什么愿?”

    “我?今天又不是我的生日。”

    “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阮苏茉承认,自己的心脏就跟这黑暗中跳动的火苗一样,燃烧,灼热。

    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希望你永远开心,永远快乐。”

    ——这是她十六岁时候,给段西珩过生日时说的话。

    段西珩在阮家过过一次生日。

    只是过生日的那天,已经离他的生日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

    那时候段西珩刚到阮家,沉默寡言,阮苏茉想偷偷靠近,却又碍于面子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他们的交集除了在家里的早晚饭,就是每天的上下学途中。

    吃饭的时候他更不会说话,吃完就礼貌地跟黎颂娴告别,一个人回楼上房间刷题。

    那天他也很早就上了楼,阮苏茉瞅了一会他消失的背影,回头无精打采地扒着饭。

    黎颂娴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她人不舒服。

    “怎么了?没胃口?”

    阮苏茉被这么一问,连忙坐好:“没有啊。”

    黎颂娴:“那你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

    阮苏茉脑子转了转,扯了个谎:“明天要考试,我紧张。”

    “平时都不知道把心思花在哪了吧?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晚上可以问问阿珩哥哥,临时抱佛脚一下,别考不及格。”

    “……他才不是我哥哥。”

    “比你大了两岁,你不就该喊哥哥吗?”

    “他不是才十七吗,哪里有大两岁……”

    阮苏茉纠结的点可真奇怪。

    黎颂娴笑笑,说道:“十八了,前几天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说到这,她又叹气:“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问他要不要补过,他说不用。”

    阮苏茉表情懵懵的,想到段西珩的十八岁,没有蛋糕,没有庆贺,低调又孤独……

    突然觉得好可怜。

    于是就在晚饭后,阮苏茉一个人偷偷跑到外面,找到一家没打烊且还有蛋糕出售的甜品店,买了一个四寸的小蛋糕。

    四寸蛋糕没有蜡烛,她恳求老板送她一根,再送她一个生日帽。

    老板看她这么着急,又这么可爱,就送了她蜡烛和生日帽,还八卦地问:“小姑娘,给谁过生日啊?”

    当时的阮苏茉还穿着海德的校服,头发梳成两个小辫,看着年龄很小,稚嫩明丽。

    她弯着眼睛笑:“一个很重要的人。”

    少女心思最好猜,年轻老板一眼就看出这个蛋糕是送给谁的。

    他给阮苏茉打包好蛋糕,然后很真切地祝福:“祝你心想事成。”

    阮苏茉小脸红扑扑的,笑起来:“谢谢老板。”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快十一点。

    阮苏茉知道段西珩没睡,身为高三生的他几乎每天都刷题刷到零点。

    她敲他的门:“段西珩,开门。”

    很快,里面传出椅子与地面磨擦的声音,接着,房门被打开,露出半个身影。

    段西珩还没开口说话,就被阮苏茉拽住胳膊,不由分说地拉到二楼的露台。

    秋天的夜风拂过,不远处蔷薇的枝叶发出窸窣声响。

    暗色之中,蜡烛的小火苗在露台栏杆上亮起。

    阮苏茉点亮蜡烛,然后捧起蛋糕面向一脸怔滞的段西珩,满脸笑意:“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开心,永远快乐!”

    段西珩怔了好久,迟迟没有反应。

    “愣着干什么,快许愿吹蜡烛呀!”

    因为阮苏茉的督促,段西珩才勉强回过神,眼眸垂下,没有许愿,只轻轻吹灭蜡烛。

    没有了蜡烛的光亮,露台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少年少女的心在无声跳动,又震耳欲聋。

    悬在夜空的一轮明月静静看着他们,不动声色。

    过了很久,段西珩在轻微滚动喉结,说了一声:“谢谢。”

    阮苏茉笑起来,又傲娇地故意哼一声:“我还以为你这种时候也要高冷不理人呢。吃不吃蛋糕?”

    说着她又想到什么,连忙放下蛋糕,在露台那边找到跟甜品店老板要的生日帽,借着非常微弱的月光,踮着脚强制地给段西珩戴上。

    蓝色尖头生日帽,顶端还有个毛茸茸的蓝色小球。

    配上段西珩冷淡又写满拒绝的脸,格外滑稽。

    段西珩皱着眉毛,伸手想摘掉。

    “不许拿下来!”

    段西珩停了动作,十分别扭勉强地戴着这个幼稚的生日帽。

    阮苏茉觉得这样的他好可爱,忍着笑,问他:“你想要什么礼物?”

    段西珩没回答,阮苏茉抬头看了看天,伸手装作捏住月亮的样子,笑着说:“我把月亮送给你吧。”

    “你看,我抓住它了。”

    段西珩不由自主地跟着抬头去看,几秒之后,忍不住侧头看身边的她。

    在她察觉到之前,他收回眼神,重新看向夜空,压着嗓音:“收到了。”

    他很喜欢。

    阮苏茉听到后,悄悄抬头看他,眨眨眼,放下抓月亮的手,偷偷靠过来跟他一起并肩看月亮。

    很多隐晦的心思,都藏在此刻彼此的安静之中。

    她想送他月亮,是因为,她读过海子的一首诗。

    里面有一句:

    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

    段西珩,你什么时候才会懂啊。

    我好像,很喜欢你哎。

    作者有话说:

    女主没有和猫咪雌竞的意思,只是跟猫开玩笑。

    -

    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

    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

    ——海子《亚洲铜》

    -

    小段的微信头像就是这天晚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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