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范君的交易还算顺利,翠基尔没有继续停留,他就像范君抓不住的一缕冷冽之香,快速的消失在了海下圆厅,所有的浪漫布置都成了多余的废料。
匀称高挑的翠基尔长发随着走动而流动银沙般的光芒,他坐上碟状飞行器,通讯信号不停的在手腕上闪烁。
“说。”
翠基尔将肩头的长发撩到优雅笔挺的后背,尤为淡漠。
卷毛小狗般的少年苏琼出现在了半空,他很焦急:“老板,林先生在港头湾外围被攻击了。”
“然后呢。”
简短的三个字,银铅色的眼眸没有丝毫波动,他的冷淡在苏琼看来尤为残酷。
翠基尔直接靠在了人体工程椅上,开启了自动驾驶。
他的手指修长且完美,看不到寻常人突起的骨节,皮肤细腻得几乎没有毛孔。
苏琼一噎,犹豫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为难片刻后被心中莫名的情绪推动,说出极为逾越的建议:“老板您、您不做点什么吗?”
“你很关心他。”
翠基尔露出了一个颇为微妙的笑容,那是种像是看穿了苏琼内心的奇妙表情。
少年苏琼顶着他的复古墨镜,两个圆圆的漆黑镜片像是他长在头顶上的小耳朵。
在老板轻描淡写的一瞥中,苏琼坐立难安:
“但是……不仅有高级战机,且因为荆棘公司权力斗争日益激烈,范君派去的人恰好和林先生撞在了一起……他现在很危险。”
苏琼虽然并未见过两次那位林先生,但是毕竟是在翠基尔手下做事,他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只是苏琼不同,当他第一眼看到老板的恋人虚拟人形的时候,他立刻产生了一种很不同寻常的感觉。
这种感觉使得苏琼在面对老板的时候不自觉心虚起来。
翠基尔轻飘飘的看着飞行器外的星空,就这样听着少年犹豫的小声疑问。
“老板,您……”苏琼想了想,还是睁着小狗眼,问道,“您不担忧他吗?”
“怎么,这么关心,要不要做他的情人?”
听到这句话,翠基尔这才斜着眼眸去看自己手下的这只小奶狗。
苏琼被看得坐立不安,他立刻摇头露出惶恐,回归自己的职责:“需要派人前去支援吗?”
“不需要。”
翠基尔没有丝毫犹豫,道:“不该管的事情别管,将你自己的事做清楚。”
苏琼被老板挂断了通讯,少年站在贫民聚集的巷角,茫然看着脏乱的地面,对不远处混乱的撕打场面充耳不闻。
老板对林先生过于冷淡的反应令苏琼感到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不是恋人吗?
为什么会对陷入危险中的林先生如此漠视?
而没有任何支援的林刁已经大笑着将追逐自己的战机全部击毁,下方的城市火光四起,尖叫声不绝于耳。
干掉这些猎犬对于林刁而言算是热了个身。
他天生就是战场上的强者,像是生来便会这些。
“躲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吗。你身上的血腥味,简直就像是臭狐嘣出来的屁味儿——想不被注意到都不行。”
林刁驾驶着擦伤的飞行器,稳落在了下方的跨江大桥的钢铁地面上。
他领口大开,落拓不羁的摸出根烟,叼在嘴里在橘红的火光中点燃唇间的星火,也不惧身后的那人做出过激的攻击行径。
后方椅背有一片较为狭窄的储物空间,沉默片刻后,从那里钻出位拥有宛若夕阳般绚烂色彩的长发男性,浅灰色的眼眸,右耳垂着一条细长的金色流苏。
他伤的很重,脸色很苍白,但浅灰色的眼眸却十分沉稳冷静。
“你早发现我了。”
楚津流笑了一下,也不再做多余费力的隐藏,很是大方的靠在后方的座椅中喘气。
“你倒是有趣,给我惹来这么多麻烦,后面还有群苍蝇飞来飞去招人烦,不怕我崩了你然后丢出去?”
林刁怪笑一声,叼着烟回身用枪管顶着这男人的额头,随后又拿着枪拍他失血过多的侧脸。
楚津流见到了他饿狼似的眼神,这才捂着腹部的伤口,抬起眼睛看全了这男人的容貌。
一张凶野俊美的脸。
“唔——”
楚津流抬眸,在看清林刁面容的下一刻,脑髓剧痛,他瞳孔颤动,睫毛震颤。
他失神的盯着林刁没有坚持太久便痛呼一声,捂着头,侧过脸,露出了线条优越的脖颈,仿佛在躲避什么般闪了一下,原本冷静带笑的表情脆弱得像是秋日的枯叶。
“你、你是谁——”
楚津流已经顾不得去按下腹部的伤口,染血的手不停颤抖,喘着气去按着自己的脖子和后脑的位置,酷刑加身,痛愕悲呼。
“犯病了?”
林刁啧一声,收回手臂,将枪再次别在腰间,皱眉看着这浑身湿血的男人像是被人虐待到精神异常的小孩般呜呜呻|吟。
一枪崩了吧,有些不划算。
帮他吧,又颇为麻烦。
林刁不愿意麻烦,更不愿吃亏。
就在他陷入两难抉择的沉思中时,系统g-py在扫描中检测到了异常:
【有敌人靠近,请您注意警戒】
【是否开启自动攻击模式?】
“哇哦~当然要自己来!”
林刁决定先将这只小猫丢在舱内,解决接下来的小东西来调剂一下自己噪郁狂暴的心情。
“给他治疗。”
身如跃星,电闪而逝,在窜出去瞎浪之前他只简单的这样吩咐了一句。
随着林刁的命令,舱内伸出那几只蜘蛛爪般细长的机械,它们显然是内嵌式的治疗设备。
大桥下方是能源车辆在有条不紊的行驶着,上方的悬浮磁场上是蜈蚣节肢般的运输车辆,从巨大的虚拟广告投影的边缘穿梭而过,像一条蓝色的河流般流淌在这灯火辉煌的夜色中。
林刁野的不行,直接舍弃了飞行器,独自蹲在大桥流动着绿色电子光的围栏上,像一只蹲坐在湿热丛林的黑豹。
黑色的衬衣被风吹鼓起来不停拍打他结实的肌肉。
衣袂猎猎作响,他只有中间的那颗扣子是乖乖紧扣着,其余全部大敞,模样很是放浪恣意。
“就这点人儿?”
在行驶规范的地方,异常的行动便十分容易被察觉。
林刁头发乱飞,在这样的视线干扰中他用狭窄的视野捕捉到了三架海鸟战机,目的十分明确的对准了林刁的方向。
“塞牙缝都不够。”
林刁嫌弃的咧了咧嘴,抬臂,随手射击,三道蓝色的激光穿破夜空直击战机的机动设备。
“还是先玩一会儿吧。”他放过了可以看烟花绽放的能源仓,将三架战机打了下来,留有生机。
楚津流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透过防窥舱壁看到了一场非人的大屠杀。
那男人像是恶劣的猫,玩弄着小老鼠,明明可以一口咬断脖子,他却非要施放浓稠的恶欲,抬手利爪放掉老鼠后又向前一扑,将脆弱的猎物按在掌下。
反复折磨,获取愉悦。
虽然楚津流丝毫不同情这些叛徒走狗,但是他的双眸紧紧凝视那个俊美的恶魔。
明明从未见过,但是自己的大脑却为他而疯狂的怒吼着、痛苦着、尖叫不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津流捂着脸,靠在座椅上从指缝间望着凶恶到极致的青年。
他沉红色双唇裂开的弧度,雪白锋利的獠牙,挥舞拳头时迸溅的血肉。
‘他究竟是谁。’
楚津流内心的暗涌潮波林刁没兴趣,他甚至舍弃了激光|枪,生猛的直接亲手干断了这十余人的四肢,拳拳到肉,发出愉快的笑声。
“这么弱可不行啊,来啊,快来啊。”
每说出一个字,他就会挥舞一次肌肉紧绷的手臂。
血线溅在他侧脸,鲜红色落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搭配他发出残酷笑意的眼眸,整个人已经完全看不到属于‘人类’的特质。
倒下的家伙们都成了一团人造血浆,模糊到看不出原形。
林刁从裤兜里掏出金属烟夹,手上还带着漆皮黑手套,上面沾了不少湿血。
“喂,你叫什么。”
他垂着眼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捻了一根烟叼在嘴里。
猩红的一点在他唇间游移,白色的烟身被他手套上的血染出氤氲色彩。
林刁询问名字的人,倒有几分意思。
一米八上几的模样,相貌精致得像少女漫画中走出来似的,耳朵上挂着许多造型奇特的耳饰,手指上亦戴着许多独特的指环。
他是个高挑的少年,逐渐走向成熟的果实。
此时这少年正捂着扭曲的左臂一脸痛苦的呻|吟,靠坐在地上分外狼狈。
林刁歪头叼着烟,垂着眼瞧他。
片刻后踩着血泊蹲在这人身前,锃亮的皮鞋踩在稠红的血液中发出令人紧张的声音。
林刁从暗红色的嘴唇间吐出白烟喷在这漂亮且时尚的少年脸上,用低哑的烟嗓问——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来着?”
唐雁被他吓到,立刻摇头。
面前的男人浑身是血,因为肆意的杀戮脸上、脖颈、与裸露的大片胸肌上全部被喷溅了粘稠血液,简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神!
“你抖什么。”
林刁咬着烟头大岔腿蹲在那儿,双手小臂抵放在膝头,伸着脖子仔细打量这人的脸。
唐雁紧贴在身后的桥栏,紧闭着眼,侧头躲避,像是只不愿面对现实的发抖鸵鸟。
“没听到吗。喂,我是不是见过你。”
林刁耐心告罄,他向来凶烈,见这鸵鸟不回答,不耐烦的张开手掌,捏住他白皙的脸颊。
将人摆正面对自己,阴森而笑:“睁开眼,或者我帮你挖出来。”
唐雁是个英俊清秀少年。
他颤抖的感受着脸颊上漆皮手套的冰冷,捏着自己的这只手像是压过来的山峦般无法撼动,而他听到问话更是惧怕不已。
睫毛上还挂着残泪,睁开了双眼,在野兽的掌下瑟瑟发抖。
不知实在害怕,还是因为手臂的疼痛。
“我、我……”唐雁迫看向这俊美的男人,可无论这人样貌多么耀眼,此时在唐雁的眼中却鬼气森森,“我不认识你,我只是接到任务的执行者,我的目标并不是你。”
这位曾经在珍宝之宫全部投出黄金券的唐雁也同样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少年的左臂扭曲,在恐惧的情绪中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跌坐在血泊里,仓皇不已,看上去娇弱的不行。
林刁眯着眼盯着他的脸看,牙齿咬着烟头磨了磨,蹲姿发生了改变——
凶性的男人脚后跟离地,上身探出去的同时歪着头,脖子拉成修长有力的肌肉线条。
一张溅满了残血的面容在唐雁的眼前骤然放大,诡异的眼眸寒光沾沾,冰冷的气息令唐雁感到心脏疼痛,与此同时,唐雁听到了三个轻飘飘的字——
“说实话。”
唐雁一颤,十九岁的少年身体一颤,漂亮的黑眼睛里便有泪珠滚落,啪嗒砸在了林刁的皮手套的虎口处。
“是、是真的,我我我真的没有见过你,我只是接了任务来杀掉楚家继承人……他一直偷偷跟在你身后……”
林刁才不在意什么继承人,这个少年的脸仿佛在哪里曾见过,但却无法从记忆中提取回忆,这令林刁感到心烦气躁。
‘杂鱼。’
‘讨厌的杂鱼。’
林刁与他距离极近,两人的鼻尖距离三四厘米,但却没有丝毫暧昧可言,炭黑的左眸里沉郁暴烈,有股阴郁暴烈之气。
林刁此时的阴郁从未在翠基尔面前站路过丝毫,他在翠基尔这位恋人的身边是总是嬉笑戏弄。
而此时的林刁,是他最真实的另一面——
森冷、尖锐、暴戾、阴郁
像冬日湖边的湿冷地衣,又像是深海下如毒蛇般诡谲拂动的海藻群。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看到你的脸让我很烦。”
林刁捏着唐雁的脸,眯着眼将他的头摆弄来摆弄去,换着角度打量他,像是要从他的脸皮低下找出点什么。
黑色的皮手套在指关节处紧绷出褶皱,唐雁白嫩的脸上被林刁的手指擦满了鲜血,狼狈中带了些艳色。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
林刁打量了他半晌,盯着唐雁的同时不停搜刮自己的记忆,企图从犄角旮旯里找出相遇过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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