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风今天也有安排，送许齐然到学校后，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开上飞行器赶去另一个地方。
这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大画家的司机了？
顾大老板在心里调侃自己，飞行器停在会所的私家停机坪上，合作伙伴和今天要洽谈的商务对象都已经到了楼上。
“乘风，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悠意集团的老总，宁毅。”
“宁总，这是我们另一个负责人，顾乘风。”
坐在说话人对面的中年人起身，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整齐，如果不是其中一半斑白的头发，一定能吸引到一众少年少女的目光。
当然现在也不少。
宁毅伸手来和顾乘风握手：“顾家公子，早有耳闻。”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表，顾乘风低头握手时随便扫了一眼，一个老牌子，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宁毅已经四十多岁了，是顾磊那一辈的任务，顾乘风为表示尊敬双手和他握手。
他露出来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正是之前挂在胸前的首饰吊坠。因为打领带会遮挡住，特地换了一个形态，变成了戒指戴在手上。
宁毅严肃的神情在看到戒指后变了，像是看到什么追忆的东西，缓缓出声问他。
“这枚戒指……顾先生是从哪得到的？”
顾乘风楞了一下，不知道宁毅这句话从何而来。
“它是我找人做的，本来是游戏里的道具。”
“它……是不是还有另一半？顾总您有爱人了？”
“是。”顾乘风顺着他的视线，摊开手掌露出戒指。
“和我爱人的是情侣款。”
这对三种形态切换的饰品，是从游戏里的耳坠样式而来的，顾乘风定做的时候特意查过，现实中没有一样的东西。
宁毅为什么会知道？他认识游戏里的道具？
宁毅的目光还黏在他的戒指上：“顾总，您能让我看看吗？”
顾乘风虽然不解，但还是摘下来递给他，宁毅捧在掌心细细打量。
“您和您爱人，感情好吗？”
“我们感情很好。”提起许齐然，顾乘风眼里都是温柔和笑意，“刚才来晚也是因为先去送了他。”
“那就好……”宁毅珍重的把戒指还给顾乘风，“那就好。”
李杜把两人引回沙发区，重新倒上茶：“怎么了这是，这小小的戒指有什么玄机？”
“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我曾经也有一个感情很好的爱人。”
“这对戒指的样式，我在他的设定稿里看过，不过是耳坠的形式，他设计出来就是一对。”
宁毅又看了一眼戒指，神情落寞。
“哦？那这么说乘风手上的还是您爱人设计的？真是巧了！”
宁毅摇头：“他并没有把那些稿子公布出来，现在还在家里的柜子里。”
李杜听到这话茶壶停滞在半空，慌忙打圆场：“那个，宁总，乘风他这个戒指，可能就是碰巧撞了款式。艺术人的思想嘛，总是有像的地方。”
“李总，放轻松，我没有别的意思。”
宁毅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反倒是笑了，笑着笑着又追忆起以前的事情：“我看到的图案，只是设定的草稿，我很高兴有人把它们做出来。”
“我只想知道，顾总，您说在游戏里得到的，是什么游戏，在游戏的什么途径里得到的？”
许齐然他老师的课是一节理论一节实践的授课形式，这节课正好是实践课。
学生们各自找好位置画画，姜老把许齐然叫走，光明正大在旁边的私人空间里开小灶。
“我假期给你留的书都看完了？”
“看完了。”
许齐然趁着刀客砍怪刷怪的时候在游戏里看完的，姜老结合几本书的内容，给他讲着远超出课程的知识，讲着讲着看见了许齐然脖子上露出来的痕迹。
“你谈对象了吧？”姜老停下讲课，用许齐然从来没听过的，幽幽的语气问他。
“啊？——啊。”许齐然尴尬的遮掩。
“是个男的？还是你游戏里认识的那个背刀的朋友？”
师兄让他找时间和老师说，但他羞于开口，现在姜老都主动提起来了，他也不敢瞒着，只能红着脸说是。
“老师您已经知道了？”
“哼，我能不知道么。”姜老扫一眼他不太自在的后腰，又是冷哼一声，“上次去游戏里我就知道了。”
“和你那师兄一个德行。”
“嗯？”许齐然疑惑，不是说他和顾乘风么，怎么说到他师兄身上去了。
“您说的是杜师兄？”
“除了他还有谁，他当时和那个宁家的小子……不说了不说了，怎么提到他身上去了。”
许齐然缠着他问，姜赟达本来想给杜攸之留点面子，结果许齐然追问两句他就都吐露出去了。
要说杜攸之，比许齐然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和他校外的对象天天腻歪在一起，甚至来姜老这儿接人，让姜老跟着吃了好机会狗粮，每次都看不过去给人赶走。
“谈了恋爱就不一样了，今天笑得跟花一样，明天就阴着个脸，你现在还算好，之后啊，可别像你师兄一样。”
许齐然脑中想起杜攸之的样子，这段时间忙着学习，他有时间没上游戏了。
游戏里的时间是现实的两倍，这些日子他师兄没有人陪，是自己一个人在天空之镜里画画吗？还是去游戏世界和npc聊天了？
想象不到现在终日和寂寞相伴，很少开口说话的杜攸之曾经也喜欢表达，还有那样恩爱的恋人……
“老师，那师兄他，他恋人现在在哪？他知道师兄还活着吗？”
“他？他不知道。”
“你师兄的事情还是个秘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风险。”
“何况他早就结婚生子了吧，不知道也是好事。”
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姜赟达也没心思再讲什么油画，现代画，西方近现代笔触什么的，跟许齐然接着聊杜攸之，剩下半节课，许齐然把他师兄当时的恋爱事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两个是在画展上认识的，同一个画，一个看不出什么只觉得好看，另一个从头到尾侃侃而谈，一场画展下来，他师兄就成功获得小迷弟一枚。
那时候智能机器还没有如今这样发达，画幕也都是最基础的功能，说到这儿的时候姜老鄙视了一下许齐然一直用高级画幕的操作。
“智能那东西能给人方便，也会让人不方便，很多灵感，关在一个拟真的小房子里是没办法抓到的，就算那些东西再真实，终究不一样。”
“你也别总用那画幕了，机器终归只是辅助，写实的派系更不需要那东西。”
许齐然被姜老教训一顿，下课铃响，趁着姜老要去下一个教室，许齐然赶紧混在学生中溜走。
他还是放不下师兄的事情。
晚上放学回到观山阁，饭都没来的及吃就上线去找杜攸之。
杜攸之正在看晚霞，游戏里的晚霞常见也不常见，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景。
他斟酌着问杜攸之的感情史，杜攸之和他回到天空之镜，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你和达哥说了你的事，他扯出我来了？”
杜攸之很快就把事情猜的差不多，许齐然见状问他。
“那你现在想和他见面吗？我去找他，像老师一样接到这里来，你们重新相认。”
“之前想过，现在不想了。”
杜攸之表情一直淡淡的，就算是有追忆，也没有大的情绪，他没有面向许齐然，反而冲着那三面贴满了画的墙出声：“你知不知道那句古话，人妖殊途。”
“我这个样子……也算是人妖殊途吧。”
“他当我死了，忘了我，和另一个人结婚或者可能生子，现在这样就挺好。”
许齐然因为杜攸之的话，情绪低落，但很快，他从上线来叫他去吃晚饭的顾乘风口中得知宁毅还在等他。
“我们做点什么吧。”
许齐然打算让两个人见一面。有什么话当面说开更好，他边吃饭边和顾乘风商量计划。
“宁毅大哥既然还想着师兄，那我们给他们制造个机会见面，师兄没办法从游戏里出来，乘风你问问宁毅大哥能不能来游戏里。”
宁毅知道顾乘风的戒指是在神使里见到的时候，就已经有去玩这个游戏的念头了。
顾乘风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出了新手村。这倒好，顾乘风暗自挑眉，不用他和然然费事了。
他们的计划是把杜攸之骗过来，如果让宁毅去云梦泽，杜攸之不一定会给他开门，用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把杜攸之骗出来更妥当一些。
许齐然动用了大量脑细胞想出一个绘画方面的问题，特意选了个风景清新，看上去心旷神怡的池塘边，宁毅等在这里。
杜攸之本不想出来，但许齐然执意要他来对着景色讲，说看不到景色不能直观感受到问题了。杜攸之拿他没办法，用亲密度的特权传过来找他。
“什么景色，让你急成这个样……”
杜攸之看到了站在树下的人。
游戏是很神奇的，形成的角色自动美化，眼前的人竟然和他记忆里的没有区别。
顾乘风两个人趁着他们二人对视的时候退开，躲到几十米远的另一颗树后远远看这边。
“你说他们会和好吗？”许齐然问顾乘风。
顾乘风把刀收回到背包空间，陪着许齐然席地坐下。
“他们会。”
“岁月带不走的东西，都是无比牢固的。”
他抬手整理祭司被风吹到眼前的碎发，这阵风也吹倒了另一边，扰乱杜攸之长长的黑发和他的心绪。
杜攸之预想过无数次再见面的情景，想过很多话，但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
时间带走了太多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带走。
两人对视良久，杜攸之抬手唤空间要回他的天空之镜。
“攸之！”
宁毅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离开。
“攸之，你别走。”
杜攸之停住，慢慢放下手，问他：“你现在过的，还好吧？”
“不好，没有你，每一天都不好。”
……
“乘风！他要是直接回空间去了怎么办啊！”
“还好还好，宁哥给他拉住了。”
“他们怎么不动，一直说什么呢？”
“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功啊……”
许齐然问个不停，那边静止不动的长发人影耳朵不易察觉的动了动，往他们这边看一眼。
许齐然歪头在和顾乘风说话没看见，顾乘风与杜攸之不太妙的视线对上，默不作声移开，拉着许齐然回到树后。
“然然，给他们点私人空间。”
“我们去做势力任务，势力在筹备升四级，我们回去帮忙。”
“可是师兄他们……”
“他们感情还在，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
“况且你还要想一想怎么和你师兄道歉。”
许齐然被他提醒，瞬间满脸菜色。杜攸之是被他骗过来的，之后……
他不敢想象，希望他师兄能手下留情一点吧，要不他跑到游戏外去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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