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妖是六十级的精怪，许齐然他俩在五十升到六十级的时候打过他们。
两人回到这片桃林，桃花妖们还在，但似乎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他们身上沾到了洞穴里桃花的气息，这些桃花妖并不排斥他们，没有进攻的意图，两人于是从副本内挪到副本外，在这片桃花林里继续散步。
这里的天气还是晴朗的艳阳，两人一边说一边走，渐渐走到了山丘之上，快要走出桃花林了。
隔着山丘的另一边是一片小块湖泊和小块陆地组成的云梦泽，那一块块镜面似乎是散落在地上的不规则宝石。
“我有点想法了。”
“新的画吗？”
“对，你看这些，像不像镶嵌在裙摆上的宝石，而这一片都是少女的裙摆，天上的云是她的头发……”
顾乘风顺着许齐然的手势看，恍惚间真从天地间看到一个提着裙摆的西方少女来。
“如果游戏里能有画板画画就好了。”
刀客看着少年转不开目光：“会有的。”
两人顺着山丘走，又顺着云梦泽间的小块通路走到少女的裙摆上，水面反射阳光，波光粼粼，许齐然在前面走，一不留神一脚踩空。
祭司惊呼一声，刀客动作很快前倾身体要伸手接住他，能站的陆地空间不够大，他接到了人但是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只能把人带进怀里，强行在半空中转身，让许齐然在上面，他自己背向水面。
水花四溅，两人整整齐齐的掉进水池里，水里安稳睡觉的鱼儿被他们吓了一跳，慌忙游开。
水下说深不深，说浅不浅，顾乘风一手固定住怀里的人，另一只手调整姿势从水中站起来，许齐然呸呸掉脸上沾着的水，还有心情和刀客开玩笑。
“这算不算一对苦命的鸳鸯……哈哈哈一对落汤鸡！”
顾乘风扶稳他，目光看到周围，有些迟疑：“这里……”
“嗯？这里怎么了？”
许齐然看了看四周，他们所在的环境已经不是刚才的云梦泽了，用来站脚的小块陆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水镜。脚下的水更浅一点，是完全不能让人掉进去的那种浅，他们站在上面。
“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在这里？”
打开地图显示他们还在原先的位置，没有关于这里的任何提示，与其他人对话也能用，世界频道、势力频道的聊天都能看到，就好像他们眼前的都是假的障眼法一样。
“卡bug了？”
许齐然把光屏调出来联系游戏g他和顾乘风的账号都有特权，专属g复的很快，确定他们在系统这边看上去没有问题，可能是游戏的bug，建议他们重新登陆试试。
“看来真的是遇到bug了。”
“现在下线吗？”
虽然系统认定了是bug，但许齐然不想直接出去，这里很梦幻，天空和水面仿佛连在一起，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一块巨大的天空之境。
两人又在这片区域里行走了一会儿，也分不清是什么方向，走到了哪儿，只知道光线越来越暗，在一片金黄色里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
这里还有人住？
两人对视一眼，走过去，房门敞开，或者说没有关闭的必要，顺着敞开的房门能看到一把椅子，以及一面色彩斑斓，被画填满的墙，再近一些才看到不止一面墙，房间里另几面墙都是一样粘满了画。
欧式乡土气息的两层小房子内，墙上都是国风元素的画。顾乘风拦住祭司，换了个位置自己走在前面，许齐然跟着他走上楼梯进入房间。
“有人在吗？”
二楼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有人迈着很急切的脚步下楼梯。
“你们……是游戏玩家？”
从楼上下来的人站在楼梯上，长到盖到小腿的黑色长发因为没有打理显得乱糟糟的，身上是随意套的白色短袖，一眼就能看出是现实世界的风格。
中世纪西幻背景的人怎么可能会穿衬衫短袖七分裤？
“你是？”
为什么游戏的bug空间里会有人，还是一个现实世界的人住在里面？
这人从楼梯上下来，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拿起一边桌子上的被子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杯子继续打量两个人。
“我的经历有点复杂，等下慢慢和你们讲，先来看看你们……”
“你是客者，刀客？你是个祭司。这个装备，现在进度已经七十级了？”
他把自己观察到的喃喃说出，最后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掉进了水池……从水池出来后就是在这里了。”
“云梦泽的水池？”
这人对游戏内很熟悉，听了他们的话后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他招呼两人到里面坐，但屋内除了外面的一把椅子，画笔颜料、画板、画到一半的，画完的画扔的到处都是，就是没有能坐的地方。
他把自己的乱糟糟的头发随手用一根筷子挽到脑后，动作粗暴的把地上东西推到一边。
房间里没有其他凳子或者沙发，许齐然怕他尴尬先出声表示：“我们可以站着。”
长发的男人没有窘迫的意思，手指一点，从空中唤出个蓝黑色的空间，接着从空间内拽出来两把椅子。
唔，房间里的现实感太强，他都忘了这是在游戏里了。
“太久没看到人了，没有提前整理，不好意思。”长发男人示意两人坐在椅子上，自己把外面那把搬进来。
他坐下后意识到身上的衣服，歉意笑了笑，抬手又召唤出那个空间，这次空间大了很多，把他整个人挡在里面，再露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黑色长发还是披在身后，顺滑很多，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带着兜帽的连帽衫，下面是配套的深色裤子，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打扮。
“虽然知道是在游戏里，但还没习惯这些东西。”
“你们二位就是很有名的乘风和然也吧？最近经常在原住民口中听到你们。”
“哦，我说的原住民就是你们所谓的npc。”
“对了我还没和你们做自我介绍，我叫杜攸之，现实中是个画家，不过那是二十年前了。”
尽管许齐然之前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真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您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对，我是已经出车祸去世了。”杜攸之极其自然的接下去。
“没想到你们竟然知道我。”
“这件事情我想想怎么和你们说……是这样，死之前我和研究院有一些约定，死后身体虽然不能用，但是脑部意识还在，这部分意识就被他们用去研究，挪到了这个游戏里。”
“说来这个游戏能够这么快测试好上市，也算是有我很多功劳。”
当时研究院意识有关的试验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出于人道主义，也出于之前的合约，他们尝试的把杜攸之的精神意识保存下来，后来没想到真的成功的传到了网络空间，取得他意识的同意后，做了一些正常情况下完成不了的试验。
杜攸之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配合着试验，神使这款游戏绝没有这么快问世。
前期参与太多游戏的搭建和测试工作，游戏运行后，杜攸之的空间和游戏世界仍有一部分连接在一起，就是许齐然他们误入的这片空间。
顾乘风明悟过来，他在水池中站起身时就感觉到的阻塞感，现在知道了原来是进到了另一片区域。
除了研究院和神使游戏技术层面的高层，别人并不知道杜攸之的存在。他每天都沉浸在自己安静的世界里，有时会去游戏里和原住民聊聊天，看看风貌，更多时候还是搞他自己的画。
不止许齐然他们在外面看到的几面墙，杜攸之拉开隐藏的空间，还有一排排以数据形式保存的，各种风格的画作。
了解的越多，许齐然心里掀起的骇浪越大，他没想到已经死亡二十年的杜攸之一直以这样的形式，孤独的在网络空间里生活。
意识体的存在是不会改变相貌的，虽然现实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只要杜攸之想，他可以用□□十的老翁，甚至三个月的婴儿模样和许齐然他们说话。
许齐然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年岁的年轻形象一时间感慨万分。
“你还记得姜老吗？”
“姜老？”
“对，姜赟达。”
杜攸之听到全名后想起来：“奥，你说达哥啊，他怎么样了？”
“他，他很好，现在是美院的教授，已经是国内元老级的画家了。”
“他一直很想你。”
许齐然竟觉得有些酸涩的情绪，他看了眼顾乘风，从刀客身上得到力量，随后鼓起勇气开口。
“姜老名下又收了四个徒弟……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兄。”
刚才还只是感慨，这一下杜攸之很明显的愣住，手里想放下的杯子停滞在空中，几个呼吸后才重新放下。
他有些激动，起身过来近距离看祭司：“这么说，你也是达哥的学生了？你是我师弟？”
许齐然点头，杜攸之直接张开手臂抱住他。
局外人顾乘风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紧紧拥抱的师兄弟，想吃醋，又不知道从何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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