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临扫一眼张宝珠, 嗯,这女子打扮得这么娇俏,她进冷宫来,就为了保全我们, 等着给我们背祸?
张嬷嬷说瞎话也不眨眼。
齐浩临摇摇头, 看向张太后道:“张嬷嬷,我和母亲是被贬进冷宫的, 行真和南飞是罪臣之后, 同样是被贬进冷宫的。余者诸人, 是不得已被送进冷宫, 请问,你家侄女花样年华,为何自愿进来吃苦受累等背祸呢?她傻吗?”
张太后脸色一僵, 有些尴尬,嘴里却道:“宝珠欠我家的恩情,她进来, 是为了报恩。”
齐浩临又扫一眼张宝珠,“可是我们冷宫物资有限,时不时还会断粮,现下母亲有孕,好吃的要留着给她,余者诸人, 只能吃些粗粮,且冷宫不养闲人,来了就要洗衣做饭打扫院子收拾殿室等, 张姑娘能行吗?”
张太后一听, 便朝张宝珠使眼色。
张宝珠忙趋几步, 跪至苏皇后膝前道:“娘娘,我什么都愿意干,求娘娘留下我。”
苏皇后还没说话,齐浩临先开口道:“既然什么都愿意干,现下就先去把恭桶刷洗了。”
张太后:“……”
张宝珠:“……”
跪在后面的孙嬷嬷一看不妙,忙忙叩头道:“姑娘力小,恐提不动恭桶,不若由老奴去刷。”
齐浩临:千万百计想留下,刷恭桶也吓不退是吧?
呵,还说没有猫腻?
他再次抢先开口道:“那以后就由孙嬷嬷负责刷恭桶和洒扫院子了。”
也行吧,多一个杂使嬷嬷,石公公可以腾出一点时间来种花。
冷宫这么大,除了种菜之外,是时候多种点花来养眼了。
孙嬷嬷有点悲壮,为了主子的前途,暂且就刷一刷恭桶罢,待到主子得宠,育得皇子,那时我也有出头之日了。
张宝珠也松口气,孙嬷嬷扛下了一切,以后得势了自会抬举她。
她念头才一闪,却听齐浩临又道:“张姑娘也不能吃闲饭,早上要洗衣裳,下午收拾殿室,晚上轮着守夜。”
张宝珠一听,不管如何,都没有刷恭桶可怕,当即就一口答应了。
齐浩临又看向张太后道:“母亲有孕,耗不得神,张姑娘有事儿只向我禀报,不得惊动母亲,您看这样可好?”
哎,母亲和野男人拜过堂,名义上是夫妻,张嬷嬷是“婆母”,母亲看在“婆母”份上,定不好苛待张姑娘,说不定还要呵护着,我可不同,哼!
张太后想了想,行吧,只要留下人,待见着皇帝,之后的事儿都好说。
她点点头道:“宝珠进来了,就是冷宫的人,你们安排就好。”
看看天色不早了,齐浩临问道:“张嬷嬷要留下用午膳吗?”
张太后:哎,孙儿逐客了。
她站起来告辞。
送走张嬷嬷,齐浩临马上转头吩咐孙嬷嬷道:“先去把院子扫了,今天太多落叶了,灰尘多,记得喷水。”
孙嬷嬷不敢多说,马上寻扫帚去扫。
齐浩临又喊过简行真道:“你领张姑娘去放行李,对,就偏殿最小那间房。”
简行真小小声道:“那间是杂物房,里面好多杂物,还进了老鼠。”
张宝珠一听老鼠两个字,瞬间花容失色。
齐浩临一看她脸色,便道:“张姑娘要走,现下也来得及。”
张宝珠咬咬牙,强颜欢笑道:“能否叫人赶走老鼠?”
齐浩临一摊手,“今儿赶走了,明儿还会进去的。”
张宝珠一听,又有点崩溃,再一想要见皇帝,总归要付出代价,便又硬着头皮道:“我去收拾一下杂物,收拾好了,老鼠不好藏身,或者就不进去了。”
齐浩临:行吧,爱收拾就收拾,只要你收拾得动。
张宝珠随简行真进去小房间时,脸色再次变了变,怪不得老鼠喜欢藏这儿呢,原来这间房只有一个很小的窗子,大白天房内都一片昏暗,且有一股很重的霉味。
简行真指指一张破床板道:“那就是你和孙嬷嬷睡的床,上面还有老鼠屎,床板下可能有老鼠,你自己看着办。”
张宝珠有些胆颤,一下拉住简行真道:“哥儿,冷宫这么大,就没别的房间可以住了么?”
简行真摊手道:“有是有,但别的房间曾经死过人,你……”
张宝珠腿一软,脸色惨白起来,喃喃道:“我叫孙嬷嬷来一道收拾。”
孙嬷嬷很快来了,两人合力抬了水,开始擦洗床板。
主仆两人干了一个多时辰活,一停下方才发现时间不早,已是过午了。
两人此时饿得前背贴后胸,等了等,不见有人来喊她们用膳,便只好厚着脸皮自己去厨下问。
厨房锁了房,到处静悄悄。
孙嬷嬷喃喃道:“这会子,是午睡时间,想必大家都睡了。
”
张宝珠精疲力尽,顾不得形象,坐到台阶上道:“饿一餐也不会怎么样,晚上再吃罢。”
孙嬷嬷也安慰道:“待晚上那位来了,你上前请安,但凡他问一句两句,娘娘和佛奴就得厚待你。”
张宝珠闻言,心下稍定。
两人继续去擦洗小房间,待累坏了,就歇一下,好容易熬到晚膳时间,便忙忙出去殿室。
齐浩临这会吩咐兰嬷嬷道:“你把好吃的装进食盒,全提进去给母亲用。咱们这些人,全部吃窝窝头。”
兰嬷嬷一笑,果然把几碟子菜和糕点全放进食盒,提进去给苏皇后。
等张宝珠和孙嬷嬷到时,就见三个小娃儿坐在饭桌上啃窝窝头,一人跟前一碗菜汤,其余诸人侍立在旁边。
张宝珠:“……”
齐浩临招呼道:“张姑娘来了!”
说着喊千霜,“千霜姐姐,你把窝窝头分一个给张姑娘。”
张宝珠和孙嬷嬷饿了一餐,窝窝头虽然难吃,她们还是硬啃下去了。
吃完晚膳,张宝珠便悄悄跟孙嬷嬷道:“身上全是味,我得沐浴。”
张宝珠去沐浴时,房中进了老鼠。
她的尖叫声响彻云宵。
因为慌乱惊恐,她跳出浴桶时,脚一滑,还摔了一跤。
孙嬷嬷扶起她时,不由惊叫一声道:“姑娘的额头肿了。”
张宝珠慌慌四处瞧,不见了那只老鼠,忙披上衣裳,去包裹里找出小铜镜,对着烛火照了照,见不单额头肿了,脸上还青紫一片,不由沮丧,这样子怎么见皇帝啊?
稍迟,孙嬷嬷探得皇帝来了,忙来禀报。
张宝珠抱膝坐在床上,摇头道:“我这模样,不能见。”
孙嬷嬷心疼她,小声道:“我跟兰嬷嬷说了,讨了药油过来,先给姑娘擦擦吧,待明儿消了肿,明晚就可以见皇上了。”
张宝珠点头。
主仆两人情绪不佳,且又累又饿,没奈何,只好早早歇下。
第二日早上,鸡还没叫,却有人来敲门。
简行真的声音道:“孙嬷嬷,快起来刷恭桶!”
卫南飞的声音道:“张姑娘,快起来洗衣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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