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人在活动时不可避免地会制造出声音,就算刻意不发声,也无法保持绝对的安静。
而此刻的侦探社安全屋内,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群人不仅一动不动身体僵硬住,甚至连呼吸都暂时停滞了。
但他们的表情出乎一致地古怪无比。
坂田银时为首的几人露出像是踩到定春的便便一般的表情,森鸥外和与谢野晶子则充满了不悦,国木田独步的表情僵硬极了,他摸了摸随身携带的“理想”笔记本,思考着增加心理学相关的学习行程。
“真君,你真的不是在讲什么冷笑话吗?”坂田银时出声,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这个人如果是为了占领世界而让人类丧尸化,我都能理解一点,中二病嘛,可太常见了。可因为不接受人会死去这件事,就把人类变成丧尸,他是有什么需要治愈的精神疾病吗?还是他不想工作摆烂了,没有人死去他就不需要送葬?”
坂田银时的话打破了这片寂静,其他人也忍不住纷纷吐槽。
“变成不会死去的丧尸什么的,噫这也太可怕了吧,我不想面对这么可怕的世界!”
“虽然我也很希望能够活着,但是变成丧尸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现在的敌人心理状态都不太健康啊,我会认真学习这方面的知识的。”
“明明应该是最……如此不尊重生命的行为,真是让人想要用电锯剖开他的想法。”
清水真苦笑了一下,同时内心深处也泛起一丝羞愧感,他有些庆幸与谢野晶子的体贴,没有直白地说出那句话。
但他自己必须要说。
清水真从有记忆开始,就总是不可避免地思考活着的意义。
在战乱时期,送葬人作为一种很多人从事的职业,负责死者的收殓工作,安抚生者的情绪。
他的父亲清水泽人年轻时曾作为「送葬人」名噪一时,他的异能力「回光返照」,能让人在濒死的状态下,在一段时间内恢复到最佳状态。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被施加异能的人会走向不可避免的死亡,无论是多高明的医生,都无法阻止这一进程。
在当时医疗资源匮乏的环境下,「回光返照」这一异能,可以让生者能够见到死者的最后一面,也能让死者在死亡的时候以最美的姿态死去。拥有这样能力的送葬人,得到了许多人的感谢。
可在清水真的记忆里,父亲却从未使用过这个异能,他要么对着母亲的棺材喃喃自语,要么就是在拿各种小动物做实验。但无论父亲在做什么,他都不曾正眼看过清水真。
直到有一天,清水真在追逐蝴蝶的时候,不小心闯入了父亲的实验室。里面的东西散落得乱七八糟的,像是被人大发脾气之后的狼狈现场。蝴蝶轻飘飘地落在了实验台的笼子上,清水真想过去抓住它,却发现笼子里本应死去的兔子动了起来。兔子伸出利爪,将蝴蝶一分为二。
蝴蝶的翅膀落在了地上,年幼的清水真愣住了,兔子的眼睛没有神采,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笼子,铁制笼子竟然被撞出了弯弯的弧度。在躺椅上注意的父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的表情十分复杂,激动,痛苦,还有一种清水真看不清楚的情绪在里面。
之后的几天,清水真陷入了奇怪的高热之中,他迷迷糊糊地躺在病榻之中时,听到了父亲与各种人交谈的声音。
再次清醒的时候,父亲冷淡地看着他,表示他原本准备将清水真送养了,可惜清水真在这种时候继承了他的异能。
此后,清水泽人一边笼络失去重要之人的丧家之犬加入他的组织,一边继续研究着他的病毒。
“我能够猜到他制造病毒时借用了「回光返照」这一异能力,但他从来不让我插手具体的研究事宜。”清水真注视着自己的手,这双沾满了血的手,“剩下的情报你们估计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吧,他们仗着无人能抵御的病毒,以绶町街作为据点,渗透了这位森先生的组织,从而辐射了整个横滨。”
“你们是利用组合来袭的时机潜伏到横滨的吧,从开始到现在,时间应该不超过一个月。”太宰治推测道。
“是的,当时那个名为q的异能力者几乎影响了整个横滨,尽管那些人已经接受了治疗,但依旧还会存在些许后遗症吧?清水泽人正是借这个机会,悄悄地渗透了进来。”
精神系异能者造成的影响并不是固定一致的,被植入不知名且难以勘察到的病毒,受害者们表现出的不适很容易就被认为是后遗症的影响,在收到抚恤之后,连患者本人也沉默了下来。
“哦呀,这样看来,这确实是我这边失职了。”森鸥外面色沉沉,任凭谁都能看出他的不悦。
“真君,接下来你想怎么做?”静静地听完全过程的坂田银时开口,他看着这个矛盾又迷茫的孩子,从他刚才的叙述中可以看出,这孩子恐怕一直都漫无目的地活在自责之中,寻找着活下去的理由。
“坂田先生,你说过的吧,与其想着美丽地死去,不如漂亮地活到最后一刻。”清水真的眼睛有些雾蒙蒙地,却渐渐凝结出了坚定的光,“如果没有遇见你们的话,我恐怕会拉着我的父亲,一起灿烂的坠落在世界的末日吧。”
“但是现在,我想要彻底地负起责任来,解决这件事。”清水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要活下去,坂田先生。”
[原本的世界走向确实如同他所说的一般,丧尸病毒如他父亲所愿,几乎占领了世界。清水真并未在路上遇到讨论生死话题的你和太宰治,因此也没有一时兴起接受了苍野优的委托。他始终沉默地作为被人憎恨的帮凶,跟在他父亲的身后,在最后一刻背刺了他的父亲,共赴死亡。]系统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原本的世界走向真的算不上好。
“真君,如果已经做出决定了,那就行动起来吧。”坂田银时难得温柔了声音,“无论是诅咒也好,被人指责是天生的罪孽之人也罢,这种不讲理的东西一口气打破它就好。”
“嗯!”清水真点头。
“既然如此,现在来讨论一下战略相关吧。”太宰治提议,“真君,来和我们一起发起反攻吧。”
太宰治话音刚落,安全屋的大门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随着一声“请进”,橙色头发的中原中也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他脱下帽子向森鸥外行礼,随后同武装侦探社的众人致歉。
“不好意思,我直接这么过来了,接下来的合作我会一同努力的。”
“诶,蛞蝓再怎么努力,也爬不到架子上,更吃不到葡萄。”太宰治微笑着摆手。
“死青花鱼在说什么东西啊,事态紧急,我懒得和你斗嘴。”中原中也莫名其妙,但他直觉地感到火大。
“打住,这里就听从最高的人的话就好。”坂田银时直接分开两个有吵架趋势的家伙,挺直了织田作之助185的身高,“作战会议继续!”
[矮杉羡慕哭了。]
[虽然我不知道太宰治的梗,但我先放个185的身高在这里。]坂田银时快乐地享受着俯视他人的感觉,增高了8厘米的视野就是开阔。
“太狡猾了,坂田先生!你这样是犯规。”太宰治不服气,气鼓鼓地开口。
“你们这群家伙,真的是让人不快啊。”中原中也黑脸。
“既然这样,那么就先由我来发言吧。”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从自己的办公椅上起身,他189的身高从未如此有过存在感。
“我认为,我们应该利用清水真少年的情报优势,然后一举攻破清水泽人的据点……喂!听我说话啊你们几个!”
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太宰治展开的横滨地图,清水真正在上面圈圈画画,并时不时和太宰治交谈几句,森鸥外也参与其中,表明自己的意见与看法。
“啊,抱歉,国木田先生,你刚刚有在说什么吗?”坂田银时挠头。
“不……什么也没有。”国木田独步听着几人越来越复杂的战略安排,默默闭上了嘴。
这种时候,只要信任自家搭档/首领就没问题了。
怀着同样的想法,国木田独步和中原中也对上了视线。
“以与谢野小姐的能力为前提,这个地方要好好修改一下了。”
“总之这块地方,让坂田君和清水君上就没问题了。”
“我也赞同,再加上谷崎润一郎一起吧。”
“嗯……这样看来中岛君和芥川君任务重大呢。”
被cue到的人努力支棱着耳朵听着几人的谈话,待到几人终于讨论完毕,他们又假装一点也不好奇地收回了目光。
“那么,以上就是大家各自的任务了,请赌上生命,共同守护横滨的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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