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骘出自淮阴士族,汉末徐州大乱,步氏一族举家南下江东避祸。
抵达江东之后,步骘在很长的时间,生活都十分困苦,但他却始终刻苦学习,这才逐渐闯出了一些名气。
后被当地县府聘为主记,担任了一年小吏,步骘认为这样的官职,不足以施展自己的才华。
便辞去官职,与此同时结交了诸葛瑾、严畯等一批名士,开始游历江东,这才真正声名鹊起。
这不前两年诸葛瑾,得到孙权的姐夫,曲阿人弘咨的推荐,获得孙权器重,被礼聘为宾客,成为孙权的幕僚。
诸葛瑾在孙权幕府中,很快就获得信任和重用,先后出任县令,并担任吴候府长史。
与诸葛瑾关系不错的步骘,得到诸葛瑾推荐,出任海盐县丞,因为在任上有功绩,今年年初升任寻阳长(县长)。
不过,此时的孙权与步骘,并没有见过面。
步骘是流亡士人,虽然有了一些薄名,但这个时候还只是落魄之身,所以并没有获得孙权的赏识召见。
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的步骘,身形有些消瘦,沦为阶下之囚的他,神情看起来也是颇为憔悴。
刚刚得知要上堂提审,自以为死期将至的步骘,内心多少有些不甘。
像他寒窗苦读近二十载,自认为文韬武略,正想着施展抱负,却落到一个全家被俘的下场,甚至很有可能全家要跟着他一道处死,他的心中就充满无奈与恐惧。
要是他一个人被抓,死了倒也罢了。
可步家几十口子人,还有他的妻儿都在内,现在一大家子都靠着他而活,他是真死不起啊。
正是抱着这种复杂的情绪,步骘一脸黯淡走上了大堂。
“堂下罪犯,见到我家大人,还不上前行礼。”丁奉见步骘上来之后,面无表情,不声不响的,当即大声喝问了一句。
步骘正是被丁奉从县衙抓获的,当时丁奉手持战刀,一连砍杀了他身边多名士卒,县尉也是被丁奉所杀。
面对丁奉的冷血无情,步骘家中的家小,吓得无不是尖叫连连,为此步骘对于丁奉的印象十分深刻。
从寻阳这一路走来,步骘明显赶到待遇好了一些,因为刚被俘的那两天,他和家人都被关押在囚房内,吃着残渣剩饭。
但最近这几天,他们一家人的饭菜突然好了起来。
看守的士卒也似乎和善了一些,但在步骘看来,这未必是好事。
因为这很有可能,对方认为自己有利用价值。
可步骘却知道,他现在在江东,就是一个小吏,要知道江东治下上百座县城,他一
个小小的县长,连吴候孙权面都没见过,说白了啥也不是。
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步骘现在担心的是,江夏方面也许高估了自己,要是那样的话,一旦没有达到预想结果,后果会怎样,步骘用脚趾头也能够想到,必死无疑啊。
总之,现在的步骘,认为未来就是一片黑暗,完全没有活路。
即便是面对凶神恶煞的丁奉,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抬了抬头,看向主位上正在打量他的刘俨。
端坐在主位上的刘俨,头戴高冠,身穿深衣官袍,虽然年纪轻轻,但却自有一股威严。
一脸微笑的刘俨,看了眼步骘一眼,拱手作揖道:“子山先生大名,某闻名久矣,今日请先生上堂,并非论罪,而是有事商议。”
“还请先生不必忧虑,放宽心事。”
步骘赴任寻阳的时间,虽然只有半年时间,但刘俨的事迹,倒是听过一些。
不过他所听到的传闻,多是说刘俨是靠谄媚黄祖父子,以及娶了荆州名士黄承彦丑女,才得到重任,获得江夏东部都尉职务的。
但现在步骘却发现,刘俨显然没有传言那么不堪。
寻阳县隶属庐江郡,步骘上任之初,曾拜会过太守孙贲,孙贲曾告诉过他,鄂城守将苏飞,手握数千人马,虽然进取不足,但善于守城。
孙贲的意思就是告诉他,寻阳虽然是边境,但因为敌方大将苏飞,是个守成之人,所以不必过于忧心敌军来攻,只需好好署理县衙之事即可。
步骘也是被孙贲所误导,这才在军事方面,有所疏忽,从而给了徐盛一定的可乘之机。
面对主位上的刘俨,以及左右徐盛、丁奉、苏飞、甘瑰以及左上首,手执鹅毛扇的徐庶,步骘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当中,刘俨具有足够的威信。
“阶下之囚,不敢受此礼遇。”
步骘谨慎的躬身一拜,他可以去死,但他不想家人也受到自己牵连,为此他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应对着刘俨。
“子山先生,我主乃是宽宏之人,此次攻伐寻阳,非是要挑起事端,实是下稚受到你们江东的进攻,而采取的应对之策。”
徐庶起身站了起来,一身青袍高冠的他,手执羽毛扇拱手一拜:“在下颍川徐庶,蒙我主信任,委以军师一职。”
面对侃侃而谈的徐庶,自报家门之后,步骘也是不敢怠慢,能够被委任为军师之人,那必然是智谋百出之人。
“刘都尉,徐军师只怕对某有些误会。”步骘见刘俨和徐庶,果然如自己猜测一般,对自己有
大事委托,不由得苦笑一声。
连忙解释道:“我不过是一介小吏,根本无法担当大任,今日沦为阶下之囚,别无所求,还请刘都尉能够宽恕我的家小。”
“哈哈……”刘俨见步骘如此悲观,朗声一笑,说道:“步子山,我看你是误会了,实不相瞒,我并不想与吴候起刀兵。”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充当信使,把我想法带给吴候。”
“啊?就这些吗?”步骘有些不敢相信的呆立当场。
“怎么?子山以为我需要你做什么?攻取庐江郡吗?”刘俨打趣的笑了一句,说起来对于庐江郡,刘俨倒是真有兴趣。
可庐江郡是孙权的心头肉,他要掺和进去,那必然与孙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以现在刘俨的实力,去抢夺庐江郡,那跟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倒不是孙权真有那么强,而是庐江郡不光光是孙权的地盘,如今还有几个县城,是曹操的地盘。
刘俨要是敢攻打庐江,那就等于直接挑战孙权和曹操,打破双方平衡局面,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呢?
被刘俨这么一调侃,步骘也感受到了刘俨的诚意,心头一松的他,自是看到一线生机。
“若只是充当信使,某倒是愿意试试,不过能不能成,我则是不敢保证。”步骘虽然知道,这事同样有风险。
但现在他一家几十口人在刘俨手上,若牺牲自己一人,能够获得家人的平安,他自是当仁不让。
“成否失败,不在与你,只要子山愿意跑这一趟就行。”
刘俨点点头,承诺道:“此事不管成败,事后你和你的家人,去留自便。”
“多谢明公。”步骘等的就是这句话,精神一震的他,连声表达着谢意。
刘俨的处事行径,显然赢得步骘的认可,接下来大家坐下来,好好推敲了一下议和的细节。
直至黄昏时分,事情才彻底敲定了下来。
“苏校尉,正事商议完,是不是可以上酒菜了?”刘俨眼看天色不早,肚子也确实饿了,遂笑着看向苏飞问道。
“那是当然。”苏飞欣然笑道:“来人啊,上酒菜。”
酒宴结束,刘俨借着酒意,拉着步骘来到别院,说是要跟他秉烛夜谈。
面对刘俨的盛情,有了七分醉意的步骘,也是毫不推辞。
刘俨这么做,也是故意为之,一是试探步骘人品,二是拉拢对方,三是进一步了解对方的才识。
酒醉之下的步骘,也不疑刘俨动机,口若悬河的他,拉着刘俨打着酒嗝,赞道:“明公气度非凡,吾看吴候风采亦不过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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