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卢浣开车到达杨雪雨说的地点时，就见女人可怜巴巴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站在路边。
一头染成红色的卷发，也犹如掉进下水沟里的抹布，变得黯淡无光。
程诗霍站在一旁抽烟，火星明明暗暗，烟把儿短到快要灼烧指尖，轻轻一弹，烟灰落到地上。
看到这两人在一起，卢浣还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啊？”
“人事那群傻逼，搞个团建都一塌糊涂，老娘他妈的到地方了，告诉我房间不够。”
杨雪雨的暴脾气啊，张嘴就一阵突突扫射，“还有，团建搞在假期，这他妈不是有病是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假期，我都打算去泡吧了，结果一个消息直接强制所有人团建！”
卢浣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太阳穴直跳的程诗霍，忍笑不已：“你没地方住还能理解，怎么程大总监也出来了？”
程诗霍揉揉鼻梁：“太多人，住不惯。”
“你还真是老样子。”
于是最后，卢浣把两人都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民宿老板看到新来两人，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开了房间，就回去继续看电视。
卢浣领着两人放好行李。
二楼没有空房间，程诗霍和杨雪雨的房间便安排在三楼相邻的两间，等收拾完后，大家到一楼吃饭。
日落的黄昏照进玻璃的间隙，闪着水光粼粼的鱼鳞形碎片。
陈女士看到两人，也是高兴：“小程现在长这么帅啊，得五六年不见了。”
“嗯，大学毕业去了英国六年，最近才刚回来。”
程诗霍在长辈面前一副人模狗样，完全看不出皮下的毒舌特质。
不过或许有点太人模狗样，陈女士总有种面对办公室精英的错觉，而她自诩小市民，生怕一不小心问错话，半点也没有当初拉着林宗远唠家常时来得自在。
晚上她在卢浣房间泡完脚，眼睛时不时往旁边看，卢浣处理完工作后又开始刷手机：“和小林聊天呢？”
“啊？没有。”卢浣头也没抬地回答。
等到了七点，卢浣扔下手机去洗漱，出来后，看见陈女士穿上鞋子准备出门。
她惊讶：“这么晚你去干什么啊？”
“晚饭吃的太多，下楼逛一逛。”
又道，“顺便留出空间，你们小情侣不好意思当着我视频，我都懂。”
卢浣：不，你不懂。
“别愣着，赶快打吧，人小林明天还要带着我们爬山，再晚一点说不定就睡下了。”
卢浣不自量力试图反抗一下下：“说不定他现在就睡了。”
事实证明，你妈永远是你妈，陈女士神秘一笑：“没有睡，我刚才问过。”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卢浣心跳有些快，她和林宗远本就是假情侣，自己半夜打电话才叫奇怪吧？
“姐姐？”
林宗远那边有些暗，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人影，身后老人在喊，他回了一句，然后拿着手机噔噔噔上了楼。
进入房间，光线一下子充足起来，卢浣看到镜头卡在死亡视角，林宗远的下颚线流畅坚毅，这个角度，居然没有双下巴？
然后一个翻转，镜头恢复正常，少年人整张大脸填满屏幕，笑得像朵向日葵：“抱歉，刚才在帮我姥姥给托尼剪毛。”
“托尼？”
“一头羊驼。”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养羊驼。”卢浣想起什么，“听说它会吐人口水，真的吗？”
“真的，刚才就吐了。”
卢浣将目光移至到他的头发上，林宗远立刻警觉地解释：“没有吐到我身上，我只是去冲了个澡！”
“是嘛。”
语气摆明不相信，林宗远急的挠头，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把他的手指打湿，“好吧，我小时候被吐过很多次，慢慢就已经练出来躲避技巧。”
“什么技巧？”
“只要羊驼一撅嘴，往相反的方向走就行。”
卢浣听着有趣。
她属于那种对长毛动物不感冒的类型，但会吐人口水的羊驼，怎么就听着有点酷呢？
本就是一时起意，两人的聊天没什么主题，一般是想到哪里聊哪里，但或许是民宿的灯光偏暖色黄调，让彼此之间的气氛格外融洽。
林宗远看着微微垂着眼眸笑的卢浣，心里像浇了一杯滚烫的水。
他第一次发现卢浣鼻侧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痣。
很小，不经意看，还以为是在鼻头打了腮红，若非视频聊天的距离，怕是永远无法发现。
林宗远下意识将手指抬起来，等触摸到坚硬冰凉的手机屏幕，才猛地回过神：“时间不早了，姐姐早点睡吧。”
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聊了半小时。
卢浣还有些意犹未尽。
从小生活在城区，对充满自然风光的田园生活非常羡慕，当然，若让她直接搬去乡下她也是不愿意的，供水供热都比较麻烦，单是无法订外卖，就让她这个手残炸厨房党望而却步。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杨雪雨隔着门喊她：“浣浣，下楼玩啊，程诗霍给我们调酒喝！”
卢浣应了声，顺势和林宗远告别：“你也早点休息吧。”
……
徐姥姥上楼叫人吃饭，看见林宗远像个雕塑似的盯着手机。
老太太吓了一跳：“咋，吃羊驼口水了？”
林宗远回神，脸色依旧有些不爽。
刚才大喇叭杨雪雨的话他都听到了，没料想在山市还能碰上某人，真是阴魂不散啊：“姥姥，明天我出去一趟，早饭不吃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呀，吃完饭再出门吧。”
“不行，十万火急。”
-
挂掉电话后，卢浣在睡衣外套了一件长风衣，将吹干的头发拢起扎成一个丸子头，不至于太失礼。
打开门看到趿拉着人字拖的杨雪雨：“叫你半天了，在屋里干什么？”
卢浣顿了顿：“工作上的事情。”
她下意识就隐藏了和林宗远的聊天。
杨雪雨没有怀疑，二人一起下楼，程诗霍坐在吧台里面调酒，穿着白衬衫，扣子解开最上面的两颗：“喝点？”
“明天还要爬山。”
程诗霍笑了笑，“喝点更助于睡眠。”
“那来一杯鸡尾酒。”
杨雪雨举手：“我也要。”
程诗霍掀起眼皮，嘴里吐出一声嗤笑：“你还是算了，我怕你又吐我一身。”
杨雪雨：“……”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或许是喝过酒的缘故，卢浣当晚睡得非常安稳。
第二天睁开眼，已经八点十分，距离和林宗远约好的时间过了十分钟。
卢浣瞬间清醒，连忙打开手机，除了一个闹铃提示并没有其他消息。
之后起床收拾，从民宿到青峰山，至少要开半个小时的车，去的太晚恐怕只能看个人头。
“妈，我下楼买早餐，咱们吃过早餐再去。”
“给小程和小杨也买点。”
“好。”
卢浣拿起风衣便匆匆离开房间，到一楼的时候电话也打通了：“喂，你现在在哪？我可能要晚些到……”
林宗远的声音吹着风一起飘过来：“啊？我在外面。”
“已经走了？我们还没有出发，不知道路上的车况，可能要四十多分钟才到。”
“没事，不着急，开车注意安全。”
卢浣不喜欢等待，推己及人，也不喜欢让别人等自己，皱眉道：“这样吧，如果你到了，可以先爬……”
话说一半，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到了民宿大门口站着的年轻人。
初阳照在对方身上，高大的枫树荡漾红色的波海，他额前的碎发尽染着雾失的露水。
卢浣才知道，原来外面是指的民宿外面。
卢浣开车到达杨雪雨说的地点时，就见女人可怜巴巴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站在路边。
一头染成红色的卷发，也犹如掉进下水沟里的抹布，变得黯淡无光。
程诗霍站在一旁抽烟，火星明明暗暗，烟把儿短到快要灼烧指尖，轻轻一弹，烟灰落到地上。
看到这两人在一起，卢浣还有些惊讶：“怎么回事啊？”
“人事那群傻逼，搞个团建都一塌糊涂，老娘他妈的到地方了，告诉我房间不够。”
杨雪雨的暴脾气啊，张嘴就一阵突突扫射，“还有，团建搞在假期，这他妈不是有病是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假期，我都打算去泡吧了，结果一个消息直接强制所有人团建！”
卢浣终于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看着太阳穴直跳的程诗霍，忍笑不已：“你没地方住还能理解，怎么程大总监也出来了？”
程诗霍揉揉鼻梁：“太多人，住不惯。”
“你还真是老样子。”
于是最后，卢浣把两人都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民宿老板看到新来两人，也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开了房间，就回去继续看电视。
卢浣领着两人放好行李。
二楼没有空房间，程诗霍和杨雪雨的房间便安排在三楼相邻的两间，等收拾完后，大家到一楼吃饭。
日落的黄昏照进玻璃的间隙，闪着水光粼粼的鱼鳞形碎片。
陈女士看到两人，也是高兴：“小程现在长这么帅啊，得五六年不见了。”
“嗯，大学毕业去了英国六年，最近才刚回来。”
程诗霍在长辈面前一副人模狗样，完全看不出皮下的毒舌特质。
不过或许有点太人模狗样，陈女士总有种面对办公室精英的错觉，而她自诩小市民，生怕一不小心问错话，半点也没有当初拉着林宗远唠家常时来得自在。
晚上她在卢浣房间泡完脚，眼睛时不时往旁边看，卢浣处理完工作后又开始刷手机：“和小林聊天呢？”
“啊？没有。”卢浣头也没抬地回答。
等到了七点，卢浣扔下手机去洗漱，出来后，看见陈女士穿上鞋子准备出门。
她惊讶：“这么晚你去干什么啊？”
“晚饭吃的太多，下楼逛一逛。”
又道，“顺便留出空间，你们小情侣不好意思当着我视频，我都懂。”
卢浣：不，你不懂。
“别愣着，赶快打吧，人小林明天还要带着我们爬山，再晚一点说不定就睡下了。”
卢浣不自量力试图反抗一下下：“说不定他现在就睡了。”
事实证明，你妈永远是你妈，陈女士神秘一笑：“没有睡，我刚才问过。”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卢浣心跳有些快，她和林宗远本就是假情侣，自己半夜打电话才叫奇怪吧？
“姐姐？”
林宗远那边有些暗，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人影，身后老人在喊，他回了一句，然后拿着手机噔噔噔上了楼。
进入房间，光线一下子充足起来，卢浣看到镜头卡在死亡视角，林宗远的下颚线流畅坚毅，这个角度，居然没有双下巴？
然后一个翻转，镜头恢复正常，少年人整张大脸填满屏幕，笑得像朵向日葵：“抱歉，刚才在帮我姥姥给托尼剪毛。”
“托尼？”
“一头羊驼。”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养羊驼。”卢浣想起什么，“听说它会吐人口水，真的吗？”
“真的，刚才就吐了。”
卢浣将目光移至到他的头发上，林宗远立刻警觉地解释：“没有吐到我身上，我只是去冲了个澡！”
“是嘛。”
语气摆明不相信，林宗远急的挠头，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把他的手指打湿，“好吧，我小时候被吐过很多次，慢慢就已经练出来躲避技巧。”
“什么技巧？”
“只要羊驼一撅嘴，往相反的方向走就行。”
卢浣听着有趣。
她属于那种对长毛动物不感冒的类型，但会吐人口水的羊驼，怎么就听着有点酷呢？
本就是一时起意，两人的聊天没什么主题，一般是想到哪里聊哪里，但或许是民宿的灯光偏暖色黄调，让彼此之间的气氛格外融洽。
林宗远看着微微垂着眼眸笑的卢浣，心里像浇了一杯滚烫的水。
他第一次发现卢浣鼻侧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的痣。
很小，不经意看，还以为是在鼻头打了腮红，若非视频聊天的距离，怕是永远无法发现。
林宗远下意识将手指抬起来，等触摸到坚硬冰凉的手机屏幕，才猛地回过神：“时间不早了，姐姐早点睡吧。”
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聊了半小时。
卢浣还有些意犹未尽。
从小生活在城区，对充满自然风光的田园生活非常羡慕，当然，若让她直接搬去乡下她也是不愿意的，供水供热都比较麻烦，单是无法订外卖，就让她这个手残炸厨房党望而却步。
正好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杨雪雨隔着门喊她：“浣浣，下楼玩啊，程诗霍给我们调酒喝！”
卢浣应了声，顺势和林宗远告别：“你也早点休息吧。”
……
徐姥姥上楼叫人吃饭，看见林宗远像个雕塑似的盯着手机。
老太太吓了一跳：“咋，吃羊驼口水了？”
林宗远回神，脸色依旧有些不爽。
刚才大喇叭杨雪雨的话他都听到了，没料想在山市还能碰上某人，真是阴魂不散啊：“姥姥，明天我出去一趟，早饭不吃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呀，吃完饭再出门吧。”
“不行，十万火急。”
-
挂掉电话后，卢浣在睡衣外套了一件长风衣，将吹干的头发拢起扎成一个丸子头，不至于太失礼。
打开门看到趿拉着人字拖的杨雪雨：“叫你半天了，在屋里干什么？”
卢浣顿了顿：“工作上的事情。”
她下意识就隐藏了和林宗远的聊天。
杨雪雨没有怀疑，二人一起下楼，程诗霍坐在吧台里面调酒，穿着白衬衫，扣子解开最上面的两颗：“喝点？”
“明天还要爬山。”
程诗霍笑了笑，“喝点更助于睡眠。”
“那来一杯鸡尾酒。”
杨雪雨举手：“我也要。”
程诗霍掀起眼皮，嘴里吐出一声嗤笑：“你还是算了，我怕你又吐我一身。”
杨雪雨：“……”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或许是喝过酒的缘故，卢浣当晚睡得非常安稳。
第二天睁开眼，已经八点十分，距离和林宗远约好的时间过了十分钟。
卢浣瞬间清醒，连忙打开手机，除了一个闹铃提示并没有其他消息。
之后起床收拾，从民宿到青峰山，至少要开半个小时的车，去的太晚恐怕只能看个人头。
“妈，我下楼买早餐，咱们吃过早餐再去。”
“给小程和小杨也买点。”
“好。”
卢浣拿起风衣便匆匆离开房间，到一楼的时候电话也打通了：“喂，你现在在哪？我可能要晚些到……”
林宗远的声音吹着风一起飘过来：“啊？我在外面。”
“已经走了？我们还没有出发，不知道路上的车况，可能要四十多分钟才到。”
“没事，不着急，开车注意安全。”
卢浣不喜欢等待，推己及人，也不喜欢让别人等自己，皱眉道：“这样吧，如果你到了，可以先爬……”
话说一半，她突然停下脚步，看到了民宿大门口站着的年轻人。
初阳照在对方身上，高大的枫树荡漾红色的波海，他额前的碎发尽染着雾失的露水。
卢浣才知道，原来外面是指的民宿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