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卢浣眼泪挂在眼睑处,像缀着一颗水珍珠:“什么?”

    林宗远紧张地咽口水:“额,我小时候特皮实,经常平地摔狗吃屎,每次受伤我爸都会给我吹一吹,吹完后就不痛了。”

    其实这都是哄小孩子的,林宗远不知道怎么就说出来,而且还成功把自己给说服了,吹气能让空气流速变快,带走伤口的灼烧感,很有科学道理:“真的,吹一吹就不疼了。”

    “……”

    即便是喝醉了,智商也让卢浣觉得不靠谱。

    林宗远却只当她默认了。

    小心翼翼撅起嘴巴,他的唇有点儿薄,唇形却较为饱满,线条清晰明显,中间的唇珠不大不小,仿佛只用上下两颗牙齿便能咬住。

    他费力抬头,逐渐靠近,呼吸越来越重,尽数喷洒到卢浣的脸上。

    “我吹了?”

    林宗远深吸气:“呼————”

    少年眼睛半合。

    他有一张帅气的容貌,五官是细致与粗犷的结合,卢浣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挺好看,是那种干干净净,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好看。

    凉风吹拂面庞,火辣辣的鼻子消了些肿,与之相伴的,还有迷人酒水味。

    酒。

    卢浣睫毛眨颤,目光慢慢落到眼前的唇瓣上。

    那一刻,她就像被蛊惑了似的,忽然低下头。

    林宗远身子一僵:“姐姐……”

    卢浣“嘘”了一声,捧住他的脸,轻轻用牙齿咬住他的唇珠。

    唇珠小巧饱满,就像是一颗贮满酒水的珍珠,她把林宗远的嘴巴当成棒棒糖,反复咄吸摩挲,她的腕子纤细白嫩,上面系着的红绳映照着红唇,显得越发艳丽。

    窗外大雨复又落下,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奏着急促的交响乐。

    林宗远被撩出一身火气。

    事实证明,二十岁的少年眼里不止有朝气,还有可怕的欲念。

    除了最开始的懵逼,林宗远很快反应过来,像一个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动作急切又笨拙地回应。

    好在男人这种生物似乎天生对这种事情有悟性,很快就无师自通了诸多东西,舌尖纠缠,彼此交换气息。

    荷尔蒙随着呼吸蒸发蔓延,到后面,两人身上都出了汗。

    林宗远呼吸促急,吻一路往下,落到耳后,卢浣觉得痒,忍不住往旁边躲避,林宗远便停下来。

    四目相对,眼里的小人在闪着光芒。

    卢浣的唇像水,里面藏着无尽的糖渍,她安慰孩子似的啄了下林宗远的鼻尖,然后在他肩头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趴着不动了。

    林宗远望着天花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过会儿一听,呼吸绵延,竟是已经睡熟。

    林宗远愣了愣,笑出声,胸膛共振似的起伏。

    他动作轻缓地翻了个身,起来后把人抱到卧室,体贴地盖好被子。

    天色已黑,四周的空气被雨水灌的沉闷黏稠,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犹豫半晌,终还是红着脸在额头落下一吻,轻缓地关上门离开。

    -

    宿醉后的第二天势必苦不堪言,卢浣醒来后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车给碾过一般。

    昨晚喝酒喝断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连睡衣也没有脱,一夜过去,早就变成皱巴巴的咸菜干。

    她嫌弃地脱掉,又找出新衣服重新换上,到厅时在桌上看见了一碟小笼包,旁边还体贴地贴着便利贴:用微波炉温一下再吃[爱心]。

    杨雪雨变性了?

    卢浣啧了两声,将便利贴团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直接拿起变凉的小笼包往嘴里塞。

    下一秒,她突然倒吸气:“靠?!”

    -

    十分钟后,卢浣站在浴室的落面镜前,脸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忽红忽白。

    镜子中,她的嘴唇像被蜜蜂蛰了一般,足够饱满嘟嘟,唇角有一个小口子,刚才就是因为它才让小笼包从嘴里逃脱。

    陈留昨晚的记忆逐渐浮出水面,像鱼儿冒泡似的,咕噜咕噜,卢浣看到泡泡中重复的景象,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所以说,她强吻了林宗远?

    隐约还能记起几个画面:她像引诱唐僧的女妖怪将人压在沙发上,林宗远羞愤推拒,而自己不管不顾狂啃对方嘴唇。

    “…………………………”

    完了。

    我完了。

    卢浣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悔恨的泪水吞之入腹。

    她心想,难道二十七年的单身让她心里一直压抑着一只色魔?平时有她本人的压制,小色魔一直吃斋念佛,昨晚的白酒让她的本我晕过去,小色魔便越狱逃出来,强行玷污别人的清白!

    这样一看,分明她和林宗远都是受害者!

    越想越气,卢浣干脆给罪魁祸首杨雪雨打电话质问:“谁让你把我一个人留下的!”

    杨雪雨猥琐笑:“嘿嘿嘿,不用感谢我,怎么样,有没有被滋润过来?”

    卢浣暴躁:“滋润个屁!”

    “哎哟,那身材尺寸应该不错吧,你们用的什么姿势?听说后入最深……”

    卢浣听不下去了,面色通红地挂断电话,她深深呼吸,在心里劝慰自己,都是成年人,亲个嘴怎么了,就当是onenightlove。

    更何况她长得不丑,林宗远怎么也吃不了亏。

    这样宽慰着,情绪总算是平复下来。

    刚平复一会儿,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卢浣身体里的火山重新燎原,她下意识挂断。

    几秒钟后,林宗远的短信发过来:[小笼包好吃吗?]

    卢浣心脏怦怦跳——纯属吓的,她没有回复,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品尝小笼包,而是去浴室冲了个澡,饿着肚子回到陈女士那儿。

    雨后的安临多了丝清爽,街道上黏着几片落叶,要入秋了。

    陈女士不在家,卢浣去到三楼。

    果不其然在王阿姨家找到人,看见卢浣回来,王阿姨热情地邀请母女俩留下吃饭,卢浣笑道:“不用了,这次回来带了些大闸蟹,您尝尝。”

    “哎哟可巧了,昨天瑶瑶还说买螃蟹吃呢。”

    母女俩下楼,陈女士抱怨:“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怪让人措手不及呢。”

    话虽如此,脸上却洋溢着笑,一进门便往厨房走,“刚才就想问,你这嘴怎么了?长口疮?”

    卢浣笑容一僵,语焉不详道:“唔,就是昨晚吃太辣了……”

    “瞧你那点出息,中午想吃点什么?”

    卢浣跟着进厨房,搂着陈女士的胳膊:“炒扁豆丝吧,上周就想吃,可馋死我了。”

    “你要是会做饭,还用等着回来吃?二十七了就会煮个面条,以后嫁人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嘛,我妈可是全世界做饭最好吃的妈妈。”

    陈女士鸡同鸭讲,觉得血压都要升高:“给我滚出去,别在这添乱!”

    于是卢浣麻溜地滚了。

    虽然不常回来,但她的卧室陈女士却是经常收拾,床单床套都是干净的,躺上去,鼻尖能闻到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卢浣抱着大熊玩具发呆,她酒醒了,头仍然有点儿晕,雨后天晴的太阳从窗户里照到床上,整个人暖烘烘的。

    突然,她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按到自己的嘴唇上。

    因为一上午没有喝水,嘴唇有些起皮,摸起来剌剌的,感觉和摸一块猪肉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林宗远的应该比猪肉要好一点。

    卢浣承认,自己肯定是有点见色起意的成分在里面,但平日那点儿见色,都包裹在“看着帅哥心情好”里面,从来没有延伸出其他想法。

    这么多年,她也从未和男生有超过朋友的关系,其中原因,不过是每次只要她察觉到别人对她有那方面意思,加之她自己不喜欢那人,都会立刻想办法让对方打消念头。

    可这次,是她先越了线。

    卢浣头疼地抱住玩具熊捶打,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有心找人聊一聊,翻遍通讯录找不到合适的倾听者,杨雪雨那个大喇叭肯定不行,没事也让她整出事情。

    指尖顿在程诗霍的名字上,最后还是放弃,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下午吃完饭,卢浣陪着陈女士去了市里一所军区医院。

    地方比较偏,开车用了四十多分钟,等待报告两个小时,好在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好的,除了之前就有的高血压没有其他大问题。

    卢浣松口气的时候,又有些哭笑不得:“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陈女士心情明显好了点儿:“可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医生不是说是更年期的原因吗,要不然我陪你去挂个心理科看看?”

    她总觉得她妈有点儿疑病症。

    陈女士脸耷拉下来:“看什么心理,要是被人知道,指不定怎么笑话呢。”转而又说起林涛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要是不喜欢就跟人家说明白。”

    卢浣知道她妈是故意转移话题,无奈的同时只能顺着说:“你别管了,我回去就联系他。”

    晚饭吃的是枸杞乌鸡汤,甜甜的鲜味,让减肥的人连喝两大碗,过后摸摸小腹,已然凸了出来。

    回家的第一天,卢浣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她把公司的烦心抛到脑后,任凭网络上骂战持续——大门一闭,关她什么事!

    就是睡觉前又收到了楼下弟弟的问候,对方问她要不要吃花椒鸡,可以给她送来。

    卢浣心虚的同时,忍不住打字:[我不在家]

    林宗远似乎一直抱着手机,秒回:[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吧]

    [那你回来一定要告诉我,我请你吃花椒鸡!]

    卢浣开始感到困惑,被一个大七岁的女人强吻,他不应该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毁尸灭迹,怎么还要请人吃花椒鸡?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真善美吗?!

    大概日有所思,当晚她便做了一个真善美的梦。

    梦中林宗远化身田螺姑娘,时常带着食物来关爱她这个孤寡老人,而梦里的卢浣则是楼上二大爷,不仅白吃白用,还挑三拣四:“这个蒸包的韭菜太老了,不好吃。”

    穿着围裙的林宗远走过来:“是吗?给我尝尝。”

    卢浣伸手给他。

    林宗远却没接,反而自然而然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柔软的触觉煽风点火,一通操作,口中食物被尽数夺了去。

    卢浣张开嘴巴,吓醒了。

    醒来后她抹了一把自己后背,热汗淋漓,被子被滚成一团,当成抱枕压在腿下。

    她呆愣地在床上坐了会儿,直到陈女士进来喊她起床,才回过神,猛地拍拍自己的脸:“别乱想别乱想,梦都是反的!”

    陈女士:“……”

    顶着陈女士看疯子的目光,卢浣去洗漱,早餐的时候,收到王真真的短信,对方告诉她茹猫饮雪已经发表道歉。

    卢浣只看了一眼,便将屏幕关上。

    十点钟,林涛打电话,说已经到了她家楼下。

    卢浣皱了皱眉,下楼一看,林涛是开车来的:“之前的车卖了,买了新车,今天带你兜兜风。”

    卢浣本想拒绝,但想着在车上说开,省得还要找地方,遂点头:“好。”

    半月未见,林涛热情不改,滔滔不绝,他还给卢浣带了一条冰丝的围巾,笑得意味深长:“我怕以后把持不住,正好给你系在脖子里挡住。”

    卢浣有一个漂亮的脖子。

    纤弱白皙,是时下流行的天鹅颈,她平日爱穿宽领衣裳,露出细长的脖子和平直的肩,二者几乎形成直角。

    此刻听到林涛的话,卢浣只觉得早饭都要吐出来。

    之前是无感,现在就是反感,总有人分不清玩笑和性骚扰,无时无刻不想炫耀他低下的素质,她冷下脸:“林先生,这东西你还是留给你以后的女朋友吧。”

    “呵呵,开玩笑,你们女生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卢浣深呼吸,觉得这人脑子八成有病:“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还是直接说好,我对你没有感觉,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

    林涛笑容收敛:“我听表姑说,你不愿意结婚后住家里?”

    “算是一个方面吧,我接受不了婚后和公婆住一起,所以我们不太合适。”

    谁知林涛犹豫了会儿,居然松口了:“哎,实话和你说吧,我对你很满意,其实这次出来,也是想解决房子这个问题。”

    “什么意思?”卢浣心里突然升起不好预感。

    正此时车子转到左拐道,缓缓驶进一个小区,林涛说:“意思就是,先让我妈看看你,要是她满意了,房子肯定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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