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陈羽安还在想怎么应对祁将军和御史大夫,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人,在边境时,祁大将军就时常刚愎自用,戍守多年几乎没有胜仗,两人一直立志于把势力都拉拢到自己这边,这时候把仅次于大将军的骠骑将军的职位给自己,一定是别有用心,“请留步,陈参军,哦不,陈将军,请留步,”说话的是祁御史,“拜见,”“免了免了,”祁将军扶起要行李的陈羽安,绕着他转了一整圈,边转边说:“好,好,好,真是好极了!”莫名其妙,“陈御史,”“哎,别行礼,你有今天的成就全是靠你自己啊,”“谬赞了,”“大丈夫,谦虚什么?”“多亏祁大将军教导有方,”说这些违心话,老天不会打击自己吧,“也对,我觉得祁大将军也有领导风范,呵呵,陈羽安顿时觉得这句话不是在夸祁将军,是在骂他自己,“多亏了有您,”“哈哈哈,陈将军说笑了,我府上还有事,先回去了。”
陈羽安只知道官场不好混,但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陈羽安以前还真没有遇到过,你可以看到他对你笑,但是像是一块形成肌肉记忆的肉,没有任何感情掺杂,如果不看嘴巴,就是一副冷静的甚至带着凶恶的眼神,太熟悉了,好像很久前见到过,但是想不起来,怎么都想不起来,以前的记忆,以前的痛苦都像是要迸发出来,在见到皇上和御史大夫这种非感觉更强烈。
还是晚上,陈羽安来到院子里,看到范玉哲站在莲花缸那里,怀中抱着猫,走近对范玉哲说:“你怎么又在黑夜一个人出来,都说了,夜深风大,”范玉哲明显猜到他会来,身后冷不丁有个人说话也没觉得吓到,就回答:“我知道,”“你知道还出来,”“我,我是郎中,”“是神医也不行,”“我知道自己的身体,”“那也不行,”“你说的不算,”范玉哲说完就打了个喷嚏,陈羽安不打算结束对话:“你说的也不算,”“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巧了,我腿也长在自己身上,”说完就打横抱起范玉哲,往房间里走,“你气息不稳,许是,”“是你太重了,”“瞎说,”“你不重?”范玉哲从来没有说过这个人,就打算默不作声。
怀里的人不说话了,陈羽安走的慢些,“范玉哲,我被封为骠骑将军了,”“嗯,”“就是我感觉,那个御史大夫,不像个好人,”“嗯,你一定要提防他,”“嗯?你也知道他不好?”“我听说的,”“听谁说的?新认识的朋友?你医治的病人?”“不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这么相信啊,”“嗯,百姓不会骗人,”“我也不会,”“你扯远了,”“嗯,对,御史大夫今天下朝有意向我交好,”“他不是好人,”“我知道,总觉得在哪见过他,”走到房门口,陈羽安没有进去,拐了个弯,“陈羽安,你这样想什么样子?”“你是我哥哥,我们在自己院子,怎么了?”“不好,”“别动,我和你再说会话,”“回房间也可以说,”“那你又要看自己的书,不看我了,”“看你做什么?”“好了,回去。”
屋里的烛光有些暗,陈羽安把范玉哲放下,小猫被放回小盒子里,陈羽安坐过来,“玉哲,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祁大人,真的很熟悉,尤其是他对我笑的时候,以前他好像也这样对我笑过,”“你,真的觉得很熟悉?”“嗯,我有直觉,父母的死可能和他们有关,”“这要问问父亲,”“对啊,可是我不想要他担心,”“总归要知道的,”“嗯,明天我就回来,过几日还要去边塞,”“好,”“你不留我?”范玉哲觉得好笑,“我留你做什么?”“也对,只是你我都到了婚配年纪,你可不能偷偷成亲,不告诉我,更不能等我哪天回来,你把嫂嫂领回来就嫌我多余,要把我赶出去,”“不会,”“真的?”“假的,”“你,陈玉哲,你不能这样,”“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你身体这么差,哪家姑娘愿意嫁你?”“还真有,”“谁?”“你管不着,”“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滚开,我要睡觉了,平日里看你开玩笑,如今报应,玩笑开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分辨了?”“哦,你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我刚刚真的很伤心啊,”“人之常情,你怕什么?”“那我就当作你答应了,”“答应什么?”“不瞒着我娶妻,”“睡觉,”“好,”烛光摇曳,窗外的月色不是很好,今晚不适合赏月,陈羽安轻轻翻过身,范玉哲的背影很消瘦,抱着的时候都可以感觉到骨头硌人,暗暗下决心,如果范玉哲娶亲,自己就永远在边塞不回来了,如果范玉哲不娶亲,自己就这样缠着他,多缠一天是一天,范玉哲也没有睡着,实在是陈羽安的那些话叫自己不得不想的远些,那真就一辈子不娶亲吧,考虑很久,一直到身后的呼吸平缓,才翻身,看着眼前的人,还是睡的很熟,没有一点防备,“嗯,陈羽安,我答应了,”说完仿佛放下一件大事,沉沉的睡去了。
这时窗外的月光皎洁些,陈羽安的泪反射着月色,眼睛也在黑暗中亮亮的,看着距离自己这么近的范玉哲,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迎着月光,棱角分明的轮廓,皮肤没有一点瑕疵,月光照应下更显得洁白,还有喉结,不能往下看了,跟个流氓一样。
范玉哲,你不知到的事,我这次也没有睡着,看着眼前睡着的人,陈羽安有些得意,自己喜欢的人,早在两年前就给自己答案了。
圣旨是陈羽安就要出发的前一天到的,大致就是陈羽安被皇上指婚,是某个王爷家的千金,还是御史大夫亲自为陈羽安求的,陈羽安知道他不会让自己真的有权力,或者说一定要把自己牵制住,那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而且是皇上的质旨意。
圣旨摆在书桌上,陈羽安在想着该怎么让天子收回成命,“义父,我是不是认识御史大夫,祁大人?”“这,你记起来了?”“没有,有些记忆,很模糊,就像是别人的记忆,依稀记得是很模糊的夜晚,我被父亲拉到桌子底下,然后就不怎么记得了,”“你在想想呢?”“还有,我记得那个祁大人,对我笑,一直对我笑,很恐怖,还有,还有他递给我一杯水,肚子很疼,接下来就不记得了,在醒过来就是在义父家里,就看到范玉哲了,”范玉哲看着陈羽安很痛苦的样子,问父亲:“为什么呢?是祁大人害的陈伯父陈伯母吗?”“是,羽安,不是一直不告诉你,你父亲交代过我,不要你带着仇恨生活下去”“义父,你该告诉我,”范玉哲感觉陈羽安情绪不对,“陈羽安,你清醒点,”“我怎么清醒?杀父杀母,我还要被牵制住,早知道就该先杀了祁文那个草包,然后在是祁狗贼!”“陈羽安!”范玉哲叫着陈羽安的名字,拿出针找到穴位,陈羽安就软软的倒在他肩上睡了,眼角滑落着泪。
“你不能一直用针来对付他啊,”“我知道,他现在不能冷静下来,我要等他具有思考能力再和他讨论,”范父没有多问什么,把陈羽安抬到范玉哲的寝室就离开了。
又是这样,看着眼前人躺在自己身边,陈羽安,你要是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不,应该说这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才好,该怎么去说服一个人放弃报仇?范玉哲想不到理由,也着实不想找,杀父杀母的仇,怎么可能去释怀,况且那些人还在朝堂位居高官,什么世道?一生清廉的人得不到善终,大仇大恶之人平步青云。
手边的人醒了,抓住范玉哲的衣袖,“我刚才在义父面前失态了,”范玉哲把手递过去,“父亲不会计较的,换做任何人都会这样,况且,你如今也要遭受牵制,”“玉哲,我不接旨,不娶亲,”“羽安,有些时候,你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和要走的路,人们把这叫命运,”“那你信命吗?”信吗?范玉哲也不知道,他信的东西不多,“信吧,不得已的话,我是信的,你不能太任性,活着才有希望,”“我就说说,”“你不像是说说的人,”“嗯,我想想,想想,”屋子里的气压很底,再待下去范玉哲恐怕要窒息。
抗旨,会怎么样?横竖都是死。
陈羽安看着房梁,想着对策,连续七天,范玉哲都在药铺没日没夜的配药,煎药,不说话,有时候也不吃饭,就这样在药铺里待着,陈羽安躺在榻上,也没有去找范玉哲,他需要冷静,那就这样打算吧,亲是不可能成的,抗旨也不可能抗,不能给家人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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