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哎呦一声,一个东西重重的摔落下去。

    李老头转身快步走到院子里,在漆黑的墙根下蜷缩着一个人。

    张虚点上灯笼对他照过去。

    “丫头,算了!”老爷子一个闪身挡住了灯笼光,吹灭了张虚手里的灯笼,“我们只是来给他们家清理宅院的,至于乱七八糟的污糟事都与我们祖孙无关,他们愿意看就让他们看去。”

    张虚在她姥爷的坚持下只能拿下灯笼,扭身回到王勇的屋里,床上的人紧紧的闭着眼睛,看着像是死去了多时的人。

    “用这个吧!王家小子睡觉前给我的,”李老头递给了张虚一个木盒子。

    “不是说扔了吗?”张虚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是菜青色的三脚金蟾。

    “估计他留心给捡回来了,”老爷子说着抱出一块木板供龛摆上,板上垫了一块厚厚的红布。

    张虚用一截很长的百股线,拴在金蟾的单腿上,轻轻的放在厚红布上摆好。

    “姥爷,还得他儿子来一趟,他不来那些输的什么都没有了的孤魂离不开这院子。”

    “我去找人过来,等我们过来了你再点香,”李老头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张虚拿出两只红蜡烛点上,一只放在床上人的侧边,一支在东位的金蟾嘴边,金蟾的嘴是对着门口微张,远远的坐着看烛光摇曳,蟾身在泛影的烛光里有种在奔跑的感觉,它黄豆大的眼睛里都是冷光。

    王胜利走到门口,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个东西,他不禁抖了抖身体,“它活了!”

    “别一惊一乍的还没点香呢!它就是活了也跑不掉,”李老头在后面不咸不淡的说完,推着人就进来让坐好,“今晚你也没别的事情就负责赌赢它们。”

    “可……可是我不会……”王胜利有些结巴的说到。

    “有金蟾在你随便押注就行了,还有,你这个位置是不能动的,不管那些东西如何诱逼你都不能换,记住了吗?”

    “我……我……”王胜利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我了半天后面要说的话紧张的忘记了。

    “别害怕我们会在那个角落帮你的,到时候你就看我们手势下注、开盅保准你没事,”李老头指着金蟾背后的一个屋角说到。

    “你今天要是被鬼说动换了位置,你的两个孩子以后都跑不掉倒霉下场。”

    “那我要是赢了呢?”王胜利鼓起勇气问到。

    “你要是赢了今晚,你家以后会小财不断,毕竟是金蟾走过的地方,可以安康一辈子,还有不想被换位置就一直摇盅,”李老头笑呵呵的交代完。

    “我明白了,”王胜利正正心底的勇气一切为了孩子,他老实的坐在四方桌边,背对着门口堵着门。

    张虚悄悄的把香点上放好,跟他姥爷无声的走去角落坐在地上,有些打盹的看着门外面。

    一直等到蜡烛熄灭香烧完,屋里陷入一片黑暗里,一阵冷风呼啸而至刮进了屋里,王胜利挺直的脊梁被冷的打了哆嗦,立刻弯下了腰身抱着自己的双臂牙齿打颤。

    “来了!”李老头沉沉的说了一句。

    王胜利只能强撑着坐好,冷的哆嗦的手不停的碰着桌腿。

    “姥爷他有点冷的撑不住了……”

    “那也没办法,他是人又不是离魂,夜里接触这些东西自然比我们冷的多,”李老头皱眉说到。

    “要不我再去点香?”

    “别惊动金蟾了,让他再扛扛吧!别人求这机会都求不来,”老爷子拒绝了张虚的提议。

    就在王胜利快要扛不住的时候,门口哗啦进来好多人,一群男女老幼看着太有差距了,高的瘦叮高,矮的跟个三寸丁一样,年龄老的没了牙齿走路一摇三晃的,小的还是两三岁孩子,它们个个都是一脸扭曲高兴的笑容,一窝峰的挤在桌子边你推我嚷的抢座位。

    年轻力壮的毫不客气的推开了老人,手还不闲着抓住孩子就塞进了嘴里,没抢到位置的都张牙舞爪,冰冷幽寒的目光互相仇视彼此,恨不得下一秒把对方吃了才心满意足。

    “别让它们闹了赶紧晃动骰盅,”李老头看王胜利呆头呆脑的坐着不动,心里一急只能冒险开口提醒。

    “谁在说话?”原本互相撕咬的野鬼都停下了手,齐刷刷的看着王胜利。

    王胜利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硬着头皮不敢看它们,哆嗦着没知觉的手磕磕巴巴的晃骰子盅

    骰盅动那些孤魂野鬼都忘了刚才的声音了,激动的看着不停转圈的盅,垂涎欲滴的看着王胜利眼里透着幽光。

    “胜利揭盅呀!”一个兴奋高兴的声音催促着。

    王胜利抬头顿时脸色发暗,说话的是他床上躺着的老子,一脸死相不改的还赌呢!他扭头看向墙角,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灯笼,莹白的照在李老头脸上,他微微摇头不同意开。

    王胜利老实的坐着手握着骰盅不动弹,任凭手里的东西自动摇晃。

    “开呀……”一群小鬼阴测测的喊。

    王胜利愣死不搭话也不开,目光不错眼的看着角落,约么一刻钟左右了,张虚指了指自己的中指,示意他把手放在桌子上,又指着骰盅表示别开。

    王胜利赶紧伸出左手,把中指往中间一放,一桌围着的东西顿时沸腾急了,都纷纷把自己的左手压在了他的手上,凉冰冰的东西又硬又滑,差点没把他冰死过去。

    李老头看着金蟾动了一下不动了,他心里其实也是着急的,怕王胜利经不住冻栽了。

    “金蟾动了姥爷,”张虚几乎耳语的说完。

    李老头赶紧伸头看,果然它移动了好大一步,外孙女手里的线又放出去了一小截,眼看着金蟾靠近了桌子,他急忙伸长自己的手。

    王胜利一把揭开盅盖,金蟾正好落在骰上,眨眼的功夫围在桌边的人没有了一批,他看的目瞪口呆的,抬头看向张虚他们,见她点头表示继续摇。

    王胜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晃骰盅,消失的位置很快有孤魂野鬼补上,他还是照着第一把来,李老头伸手后在揭盅,毫不意外他两把都是大胜,后面开始也不用看眼神了直接上骰子摇。

    张虚不断的收金蟾放金蟾,只要它爬到揭开的骰盅上,就是继续拉回去重新来过,如此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钟,屋里的赌鬼门感觉了不对劲。

    “胜利,你起来让我也玩两把,”最先沉不住气的是王勇,他激动的脸上一片苍白里带着蜡黄,眼里都是兴奋和激动。

    王胜利赢了一晚上正在飘飘然呢!之前的害怕恐惧此刻全都没有了,这会听见这话立刻惊醒了过来,哆嗦着抱着骰盅不撒手不换位置不停的摇盅。

    地下赌鬼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你想换方位也可以,那必须得四方人都是停手的时候才可以,要是庄家不停的摇盅,那他的位置谁也换不走。

    就这样王胜利硬是摇到了凌晨四点半,家里的公鸡打鸣声打破了屋里的骰声,王勇瞬间被打出了门外,屋里原本还在赌的人眨眼间都没了。

    李老头起身走过来重新点亮蜡烛,看着床上的人想了一下,“你父亲刚刚离魂了,活人离魂代表要走了你明白吗?”

    王胜利起身走到床边沉默了一会,“知道,我们乡下有这样的说法。”

    “既如此你跟我们出去看看吧!”李老头走到金蟾跟前给它调了一个方位,又把屋里电灯打开,三人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院子。

    来到大门口王胜利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穿着一身黑的朝着他家斜坡走去,那里有两座坟也是家里祖辈们的,属于已经有年头的坟墓了。

    三人快步追了过去,就看见他不停的徘徊在一片空地上,就像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的。

    “爸……”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惊动了他,他抬起惨白的脸惊讶的看着几人。

    “啊……”王胜利兄弟被王勇缓缓的笑脸吓坏了,他裂开的嘴巴黑洞洞的,眼里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有点瘆人。

    王胜利身上也起了不少凉寒,强忍着恐惧不敢发出声音,看着他老子从他面前走过去,朝他最小的兄弟走去,他兄弟一路奔跑一路鬼哭狼嚎的往家跑。

    “我们回去?他现在在走身前最后一段路,你家之所以夜夜都有孤魂野鬼进去,主要是你父亲离不掉魂,阳寿没有了只能这样干耗着,耗到最后只能你们一家子生变,好好的阳宅子变成死屋子。”

    王胜利胆寒的看着李老头,“我们一家生变是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你家长时间进孤魂野鬼,慢慢的侵蚀了宅子里的阳气,你们一家人身体就会变弱,时间过个一到两年左右,你们家就会被它们直接拉去四方桌赌掉命,即使被赌掉命了也投不掉胎,就跟你父亲一样,夜夜被困在自己屋里招鬼来。”

    王胜利惊愕的看着张虚,眼里既愤怒又伤心,脸上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先生你们进屋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走最后一段路,”说完快步的朝着他父亲那边跑去。

    张虚跟她姥爷也没什么好不好的,祖孙回到屋里简单洗簌就休息了。

    早上七点钟老爷子走出屋,“王家小子这个给你,你家的事我们都做完了,后面几天你应该会很忙,你现在找车过来送我们走。”

    “现在走?”王胜利接过清单看了一眼。

    “我们留下也没什么事了,昨晚你也看到了东西解决完了,至于你兄弟被吓……”

    “那是他活该,老先生,我父亲那屋里的东西怎么办?”

    “金蟾你就给剁碎当柴烧了,一般人不是特别红命是供不了这东西的,它也能给家里带来祸患留着有害无益。”

    “我记住了老先生,我现在给你们找车来,等我家事情忙完了,我专门去事物堂谢你们去。”

    “不用了,”张虚打着哈欠走出来,“我们祖孙以后不去事物堂做事了。”

    “张先生……”

    “赶紧帮我们找车来吧!”李老爷子挥挥手转身去洗漱了一番,也就十几分钟左右来了一辆三轮车。

    爷孙又颠颠的上车去了车站,直接买到了蓬江的车票。

    王老头早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最小的孙子昨夜被吓的瘫软在床上,二孙子不知道因为啥也不能动了,他急急忙忙的跑来找李老头帮忙。

    “胜利,张先生起来了吗?昨晚你兄弟……”

    “先生他们一早就已经走了,”王胜利不冷不淡的说完,正在用力的劈金蟾呢!

    “走了?”王老头一早就想用这借口找人的,结果听他们祖孙一早就走了!

    “胜利,我们好不容易请来的先生,你怎么能让他们走了呢?”

    “俺胜利凭啥不让他们走?”王胜利老娘掐腰走出来泼辣的看着王老头,王老头只能缩着脖子无精打采的蔫鼻子回去了。

    张虚祖孙走后第九天王家儿子夜里走了,因为事先做了准备,王胜利从容不迫的办了白事,家里丧事结束后,他家再没进过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父来到城里才知道女儿搬走了,搬去哪了?不知道!

    因为什么搬走了?也不知道!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老伴说错话了。

    张母自张虚搬走后她憔悴了很多,心里对她那天说的话无比后悔,可是再后悔都于事无补了呀!

    一家人闷闷不乐的过了几个月,直到无意间从胡子敬的嘴里才晓得,闺女最后一次回来是跟着老爷子一起回来的。

    张父有心想让张母给老岳父打电话,但是他张不开口,心里也明白就是打电话去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岳父对他们两口子早就没了情分。

    到是胡建河两口子很坦然,不管丫头住在哪,总归是隔一段时间会回去看他们,至于张家的事他们都是避而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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