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太后在延福宫内给高临介绍了孙仪,并道孙仪年少有为善学善武,由孙仪负责宫内的护卫事宜乃为合适,高临对此并不上心,但也并未反驳太后的任命,于是孙仪一跃成为了这内宫护卫统领。
御书房外,孙仪给李祥安递了个眼色,李祥安立刻心领神会退至了门后,孙仪走进御书房,见高临正无精打采地坐在书桌前。
孙仪上前行礼道:“属下给陛下请安。”
高临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孙仪起身后又道:“陛下,属下见这文乾宫与宣德殿内外的守卫布防都有不足,想对之稍作调整,还望陛下应允。”
高临道:“这些都是你的职责,无需事无巨细都与朕汇报。”
“属下明白了。”孙仪垂首道,“陛下瞧着似有烦闷,不知属下能否为陛下分忧。”
高临打探的目光落在孙仪身上:“母后将你放到朕身边,朕明白母后之意,至于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
孙仪立刻诚恳道:“陛下误会了,太后确实与属下说过要让属下尽量为陛下排忧解难,这也是属下的本分。”
高临倒是被他锲而不舍的精神给逗乐了,问道:“那你说说朕有何忧又有何难?”
孙仪没有丝毫的犹豫,他道:“属下知道陛下近来一直在为长公主之事忧心。”
高临并没有太过意外,自然而然地认为此事乃是母后与孙仪说的,于是他道:“那你说说朕该怎么做?”
“属下认为只要寻个机会让长公主入了宫,您当面与她说清楚乃是最直截了当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孙仪道,“倘若长公主当真联合摄政王欺瞒您在先,到时即便陛下您如摄政王一般将她关在这宫中,属下认为也算合情合理。”
孙仪三言两语将高临内心最隐秘的想法说了出来,高临听着这些话从孙仪口中说出,他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动摇,然而无论如何高沉星一直都是他最亲近的皇姐,更何况还有孟陆离在……
孙仪看出了高临的犹豫,他又继续道:“陛下,万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您及时听长公主解释清楚,岂不比现在独自烦心更为安妥?”
良久,高临终是开口道:“那你有何法子能在不惊动摄政王的前提下,将皇姐请进宫来?”
时值春分,高沉星一早便带着提前备好的瓜果鲜花去往了芳林寺,自她十二岁那年开始,每年春分至清明之间她都会来这芳林寺中供灯抄经,以告慰万千在战场上为了这大惠朝的安定血染沙场的将士。
走出供灯塔后,高沉星尚未来得及唤来穗儿与成吉,忽觉脑后一紧,随即便陷入了无意识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后,高沉星望着眼前的奢华宫殿,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皇宫内,她揉了揉昏涨的脑袋,扶着软榻的边缘缓缓坐了起来。
“皇姐,你醒了?”不远处的椅子上,高临正坐在那儿瞧着她。
高沉星不明所以:“陛下?我怎么到宫里来了?”
高临冷声道:“皇姐好似很不愿来这宫中见到朕?”
高沉星虽已坐起了身子,但整个人依旧有些昏沉,她皱眉瞧着高临:“陛下,你为何要这样说话?”
高临站起身子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后问道:“我还想问问皇姐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呢?”
高沉星问道:“陛下究竟想说什么?”
高临道:“自打皇姐你出了宫,日日与摄政王在长公主府内同塌而眠可有此事?”
眼前咄咄逼人的高临让高沉星觉得陌生,她直觉高临定然是听到了什么谣言,于是试图解释道:“陛下,你可还记得我离宫之前与你说过的——”
“朕就是将你说的话当回事了!”高临猛然扬声打断了高沉星的解释,“朕将你视为最亲近最敬爱的皇姐,但你呢?你只顾着自己与孟陆离苟且偷欢,却还要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与我说教!”
“你给我住嘴!”高沉星听着如此不堪的词句,从自己真心相待并为其几乎倾尽了所有的高临口中说出,她整个人都被气得有些发抖。
高临看着高沉星痛苦的模样,心底竟油然而生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良久高沉星方克制住了愤怒,努力维持住面上的平静:“临儿,我不知你是在何处听何人说了些什么,我只问你,这么些年我待你的点点滴滴你难道自己辨别不出来究竟是真是假吗?再退一步来说,你我二人乃是同胞姐弟,我又怎么会不真心待你?”
“是吗?”高临冷笑出声,“你竟还想用皇姐的身份来压我一头,母后已经亲口告诉我了,你根本就不是她生的。”
高临望着呆愣在原处的高沉星,一字一顿道:“你从来都不是朕的皇姐,你知道了吗?”
另一头的芳林寺中,当穗儿与成吉久久未见高沉星抄完经书出来,前去供灯塔内寻人时,左右寻不见高沉星的踪迹,而案前早已干透的经文也预示着高沉星已经抄完好一会儿了。
当穗儿在供灯塔外发现高沉星今日佩戴的玉簪被遗落在了地上之时,她急得六神无主,幸而成吉尚算冷静,不敢耽搁,立刻前去政事堂寻了孟陆离求助。
此时被连远安排暗中监视孙仪的暗卫,在发现孙仪安排人手将长公主直接掳进宫去的第一时间便与连远汇报了此事。
而容华殿内的高沉星在高临说出她不是太后所出,亦不是他的皇姐这番话后,便似失了神思一般,不管高临再说什么她都不再开口。
高临将高沉星锁在了容华殿内,命人送了茶水与饭菜进来,高沉星坐在软榻上一动未动,她不敢去追问高临方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若她不是太后所生,不是高临的皇姐,那她又是谁?而她为了高临能坐稳皇位委身于孟陆离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笑话?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太后一直以来会对她如此苛刻,又为何太后会舍得让她献身于孟陆离,甚至不惜使用下药这等阴毒的手段逼她就范,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太后生的,在太后眼里估计她仅仅只是一个工具与一种手段。
当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高沉星浑身冰寒只觉头重脚轻,然而她却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看着面前桌上的吃食,她是连一口水都不敢喝的,既然当初太后能使出下药的手段逼自己就范,如今她又怎能确保这些茶水饭菜之中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不知过了多久,当高临再次走进来的时候,高沉星的脸上已经苍白得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高临见到桌上一动未动的吃食,怒道:“你是想要与朕划清界限,连饭菜都不肯吃朕的了吗?”
高沉星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眼前的熟悉又陌生的高临让她不寒而栗,然而下一刻,在她意识崩塌的边缘,她似乎瞧见了提剑而来的孟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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