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年这招十分奏效,怒先生也确实停了手,转而问道:“小娃娃,当年的事你又知道些什么,明明是那妖姬魅惑了陛下!”
听闻此话,安华年的眉头不禁一抖,他呢喃道:“妖姬……”
“呵呵,世人如此,怎样都不愿承认自己的错。”安华年摆摆手,多说无益,他说:“让开吧!”
怒先生哼道:“去死吧!”
这一次怒先生不会再留手,他提刺冲了过来,秋思弦赶忙以剑抵挡,安华年也趁机参战,三人顿时厮杀在了一起。
“哥哥,不是叫我自己对付这些人吧?”陆钟林抱怨了一句,但内心之中的刺激涌现,想必现在叫他停手他都不愿意,不愧是王公子弟,当真嗜杀成性。
怒先生一边拆解二人的攻势一边朝后退去,只可惜,安华年与秋思弦默契不佳,一来二去便被他寻到了漏洞。
怒先生朝着安华年一刺刺出,秋思弦惊叫了一声,一把将安华年推了出去,自己却被刺中小腹。
安华年见她受伤,顿时怒火中烧,他提刀再次赶来,对着怒先生便是狠狠的两刀。
怒先生并不贪心,一刺得手后转身便逃,轻而易举的便避开了安华年的刀。
怒先生瞧着安华年的手段,不禁问道:“小娃娃,你是军家的?”
逼开了怒先生,安华年赶忙来到秋思弦的身边,秋思弦却是一摆手,面色惨白却有力的说道:“先杀他!”
秋思弦不顾小腹上的伤,她将剑猛地插在了地上,遂即运起功来。
安华年暗暗称奇,她这身上竟然无形中蕴起气劲来,看不见,但感受得到。
“碎玉功!”怒先生忍不住脱口而出,他顿了顿,又问:“张世安是你什么人?”
秋思弦也不答他的话,而是双掌一抬,快步朝他冲了过去。
没了小剑,秋思弦反而更为灵活,几招下来,怒先生的刺反而成了累赘。可谓是一寸短,一寸险。
怒先生将刺丢到一边,双拳攥如磐石,提拳再次迎上。
秋思弦一掌打出,怒先生提拳应对,这一掌,包含了她的全部力道,拳掌相碰,二人都敢到了对方的实力,正在怒先生要扯拳之时,却见秋思弦变掌为抓,死死的扣住了他。
怒先生大吃一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样一来,秋思弦便将胸口让了出来,自己若是一拳打下去,秋思弦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
怒先生嗤笑连连,他提拳而上,秋思弦额间顿时蒙上冷汗,看来怒先生是发现了破绽。
秋思弦抢先一步出掌,拳掌相距不过寸许,就看此时谁更快一些。
安华年岂能眼看着秋思弦涉险,登时一步冲了过去,提着长刀就要砍时,却见怒先生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竟然朝后仰了过去。
怒先生还是慢了一步。
安华年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强敌,而是冲到了秋思弦的身边,他一把将她抱住,不禁怒道:“你这是什么鬼功夫!不要命啦?”
秋思弦此时小腹疼痛难忍,她身子一软,便跌坐了地上,幸好被安华年扶住。
秋思弦面色惨白,她笑了笑,说:“碎玉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鬼才练!”安华年翻了翻眼皮,满是怪罪,也满是心疼。
眼看着怒先生倒下,其他守卫顿时慌作了一团,陆钟林趁机又砍倒几人在地,剩下的也不过三三两两。
其他守卫互相看了一眼,转身逃进了黑暗之中,陆钟林杀的正过瘾,见敌人逃了不禁还要去追,却被安华年喊了回来。
“要杀,进去随便杀!”安华年抱着秋思弦,摇手一指不远出的灯火小楼。
醴花馆。
陆钟林舔了舔脸颊上的血,他笑了笑,像是得到了什么奖赏一样,应声之后,便兴高采烈的朝醴花馆而去。
安华年没有急着追随,而是赶忙掏出伤药,他一边为秋思弦上药,一边心疼道:“这次十五两银子都没的赚,你至于这么拼命吗?”
秋思弦却难得的说了句玩笑,她道:“这次你都不蒙眼了吗?”
“我……”
秋思弦的伤在小腹,安华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非礼勿视”,他直接撕开了秋思弦的红衫将药倒上,疼得这姑娘眉头紧蹙。
“我小的时候……也是被人抓去的……”秋思弦说完,双眼便紧紧的闭在一起,许是太困,又许是这世间太丑吧。
安华年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怒先生,其实他很冤枉,凭武功,两个秋思弦也不是他的对手,只可惜输在了这鬼功夫上。
碎玉功,顾名思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招招将自己的性命赌上,为的就是抢出先手的那一瞬。
敌人意想不到,又或者会贪心趁机发难,因此便会着了道。
“你真名叫什么?”
怒先生本不想说,他只想静静的等待死亡,可最后一丝名利之心,又劝他说出来吧,免得做个无名之鬼。
“张沧海。”
安华年微微一惊,他不知不觉的抱紧了秋思弦,他说:“原来是张家的人,难怪你知道张世安。”
“我……”怒先生还想说什么,只可惜秋思弦那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脉,此时张口便是吐血,硬生生将他的话淹没了下去。
“你不用说,我认识你,张沧海,原是前汤龙枪军的左骑边尉。按理说当年幽池山一战八十万龙枪军都死了,没想到还有一个逃兵。”
怒先生忽的眼眸闪烁起来,许是看到了牛头马面来接他,此时他不断的抽搐起来,一颤,一动,叫人觉得可怕。
“是……七……个!”
“七个?”安华年忍不住长长的鳖了口气,这七个逃兵不用问,一定将安西视为仇敌,而这样的人,竟然有七个……
安华年没有跟着陆钟林去,醴花馆里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官老爷,守卫们又都被吸引去了山圈,此时他提着长刀进去,便是老虎入鸡群,故而并不令人担心。
安华年将秋思弦抱到了刘神医那里,幸好,刘神医还在。
刘神医也确实无路可去,一来是战场在山圈,逍遥城内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二来是自己是逍遥城的人,想要离开逍遥城是要经过易天钧的允许。
思来想去,自己不过是个大夫,应该没人会难为自己,于是便留了下来,何况秋绍薏还需要他,这一点倒算是有些医德。
“她伤的很重,但你的药很好。”刘神医看了一眼秋思弦。
安华年说:“北安王军特供,能不好吗?”
刘神医笑了笑,他早就知道安华年的身份不简单,因为他看的出来,这几个人之中,安华年有着独一无二的魅力。
刘神医朝着秋绍薏的屋子努了努嘴,说道:“她怎么办?”
安华年晃了晃手里的刀,说道:“她?我不管,这个时候,你这里最太平。”
刘神医苦笑一声,自己的少主因为秋绍薏而发怒,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秋绍薏是块烫手的山芋。
他倒是想将秋绍薏赶出去,可自己毕竟是个大夫,至少,也要对得起神医之名呀。
安华年望了一眼秋思弦,他嘴角一勾,提着刀便要走出去。
刘神医张了张嘴,望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她是处子之身。”
安华年的脚步顿时一停,整个人愣在那里许久,而后笑了笑,转身而出。
“好像,我们都被骗了……”
这是安华年最后说的话,站在医馆外说的,许是怕秋思弦听到会伤心,而他又不吐不快。
其实安华年早就发觉了此事诡异,无形中,似乎总有一只手在推着自己,或者推向前方,或者推向深渊。
秋绍薏为何会逃?她怎么敢逃?
易天钧如何得知自己在挑动山民?
以及,秋绍薏既然是处子之身,又为何会这般恐惧?
安华年想说,会不会是秋绍薏从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可转念一想,她不会,她一直待在这里,至少不是她通风报信。
安华年站在路口,左边是醴花馆,他可以去找陆钟林,右边是山圈,他可以去找易少秋,选择一二之时,他不禁感到了迷茫。
输了,输了。
安华年自嘲一笑,看来自己输给了背后之人,正待他想要做出选择之时,刘神医却匆匆自医馆跑了出来。
“你的那位朋友不断喊着‘安华年’,安华年是谁?你要不要将他喊来。”
安华年回头望了一眼医馆,好似他能看透着紫檀一样,最终他摇了摇头,说道:“没工夫,有大事要办。”
“哦。”刘神医看着他,心说这少年好冷的心。
刘神医犹豫再三,突然开口说道:“小心哀老,他会武功。”
“哀老?怒先生?”
刘神医想了想,又提醒他一句:“还有个喜娘娘,那女人也不是良善之辈。”
安华年点了点头,对着刘神医暖暖的一笑,他这一笑,笑眯了眼。
“麻烦刘神医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数一数,她念了我多少次。”说完,安华年径直的走向了逍遥楼。
子时,七刻,凶。
看来易家父子要分出胜负了,毕竟阎王只在三更天收人,距离丑时还有一刻。
此时的易天钧和易少秋,二人身上遍布伤痕,倒不是易天钧留手,着实是那肩头上的伤太重。
守卫们和山民们依旧不敢妄动,都在安安静静的看着和等着,一波在等着屠杀,一波在等着被杀。
易天钧瞎了一只眼,他将长刀拄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另一边的易少秋也没讨好,胸前被长刀砍了个“叉”,皮肉翻开,好不恐怖。
易天钧啐了一口淤血,他一只眼睛望着儿子,笑的很是可怕,他说:“该结束了。”
易少秋的刀上有些齿痕,但却依旧不影响它泛起寒光,好似在向易天钧说,来吧。
“是该结束了,太久了。”
“再叫老子一声爹吧。”
易少秋嘴角蠕动,挤出了一声“爹”字。
易天钧仰头笑了笑,他此时的笑并不可怕,反而有些凄凉,或许是他预感到了灭亡。
怒先生去了那么久,恐怕会有变数,城里的大官们,但凡伤了一个自己都不好交待,何况是被人宰杀。
易天钧此时有些佩服起安华年了,他纠集的这帮耗子还真有些用处,起码牵制住了自己的兵力。
若易天钧将主力放在安华年的身上,那耗子们仗着人多势众,难免会群起而攻之,到那时自己会死。
若易天钧将主力放在这里,那大官们的性命不保,自己到时候还是一样会死。
安华年这招一绳两栓可谓是厉害,下面,就看谁的刀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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