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个人一起去了奶茶店,于野抱着杯奶茶坐在窗边的位置,看着正在工作的江离。
江离的工作是收银员。
他侧头间无意露出脖颈线条撞入于野眼中,荡出丝丝涟漪。
要命。
于野深吸了一口奶茶,强迫自己挪开目光看向窗外,但是那白皙脖颈却像是刻在脑子里一般挥之不去。
在于野转头那一瞬间,江离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晦暗不明。
两个人各怀心思。
周一,成绩出来了。
“我靠我靠我靠!!江离,你来了!!牛逼!!全级第367名。”
“江哥,怎么学的啊,教教!”
周围同学看着刚坐在座位上的江离,齐齐涌上前来询问,眼里发着光,被围着的当事人一脸懵,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无奈道:“冷静冷静点,一个个说。”
“于哥这次又是妥妥的第一,你是全级367名,班里第27名,怎么学的,教教兄弟们!”高宣双眼发光看着江离,活着饿了许久的狼看到了一块肉。
江离默默把椅子朝后拉了一些,回答:“认真写题,好好听讲,做好笔记。”
围在一旁的生活委员李茵直勾勾盯着江离桌兜,等着江离去探。
江离下意识的去掏书,摸到了一样东西,他拿出来看了眼,是酸奶,疑惑地看向许星携:“你给我的?”
“没啊。我去下厕所”
“嗯,你去吧,那可能是外班给错了?我先放讲台上吧。”
李茵其实知道江离从来不收这些,每一次都是齐齐放在讲台上。时间长了,就没有女孩儿再送那些东西,只是她看到马璇给江离告白信后,她又一次鼓起了勇气。
虽然知道江离不会收,可亲眼目睹被拒收还是很难过。
女孩儿失望的低下头。
刚从厕所回来,站在后门的于野全程目睹了女孩的反应,不知怎么地赌气般走过去拦住江离,垂眸看着他手中的酸奶,“给我,我喝。”
“这个是不知道谁的,你要是想喝,我下课给你买。”
“好。”一听到他买,于野火速改口,心情瞬间变好,冷不丁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于野,脸色变得奇怪起来。
看着堵路的于野,江离拍了下他肩:“那,让让?”
于野没吭声,侧身让位。
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各听各的课。
江离努力听着老师课,一上午过去,他成功自己已经能听懂一半了,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愉悦,将课堂上听不懂的知识点和题圈出来,打算晚自习问于野。
于野美滋滋一边喝着江离买来的酸奶,一边刷题。
躺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于野拿手机一看,是陈瑞的消息。
陈瑞:于哥在不!!于哥哥哥哥哥,出事了,你打老师那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校园贴了!还是排行第一那种,到底是那个缺德的王八犊子干得!!
于野手摁在屏幕上字打得飞快:看我不爽的人还少?没事儿,这事儿别管,让散热自己散去。
陈瑞:但是,于哥,你直接说庄晨那个变态猥亵女生不就好了,干嘛受这个气,我看了那个帖子的评论,全是指责骂你的。
于野:怎么说?如果说了,就需要有人出来作证,我答应了李筱兰不说的,她已经抑郁了。
陈瑞:那其他被伤害的女孩儿呢?
于野:你让女孩儿们怎么说出这种事?她们会害怕,甚至自我厌恶。
陈瑞:好吧。那个人渣咋办,学校不开除他,他又继续上课了。气死我了!!!
于野:啧,他病养好了?那我找人揍他,揍到他离不开医院。
说完于野直接摁灭手机,继续做题。江离明显察觉到了于野从看了手机后的情绪变化,瞥了于野一眼又一眼。
下课铃刚响,于野立马起身走出教室,江离起身跟了上去,走之前在桌兜里摸了几个刚买的水果糖。
于野去了通往天台的台阶处,懒散地坐在台阶上,手指点开陈瑞发来的链接,看着底下不断增加的评论。他们将自己立在道德至高点处,用他们的认知和三观来抨击于野,明明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字里行间却好像他们亲眼看到了于野是怎么打老师。
即使有人想要帮于野说话,问一句为什么于野要打老师。然后立马有人用一路,“打老师就是不对的。懂不懂尊师爱道啊。”给怼回去。
于野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但是那些难听的辱骂言语依旧让人发冷。他们拿着无形的刀,随意插在于野身上。
一道阴影笼罩在他身前,于野仰头看,就看到站着面前的江离。
江离伸出的两个拳头。
“于野。猜猜看,哪个手里有糖?”
“幼不幼稚啊,我猜左手。”
江离像个得逞了的小狐狸般眯眼笑了起来:“猜错了。”
两个掌心同时摊开,里面各躺着一颗糖。
于野愕然,心里暖呼发热,驱散了刚才文字带来的冰冷。他伸手拿过糖,剥开糖纸塞入口中,水果的甜味渐渐蔓延在口腔。
很甜。
他捏着江离手腕让江离坐自个身边。
江离顺势坐下,两人坐在不长的台阶上,肩头微微挨着。
“小同桌,你这是耍赖。”
“有吗?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我心情不是一直很好吗?”
“我不瞎。”
于野没说话,直接把手机扔给江离,江离低头浏览了一圈,明白了起因,将手机还了回去。他没问于野为什么要打老师,他相信于野。
“啧,别看这些话了,影响心情。而且你不是那种随便打老师的学生。”
“我知道,道理都懂,但是被这么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抨击,多少有点心情不好,不过这儿已经不难受了。还有,这么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回去吧,已经上课了。”
于野听到他胸腔里变快的心跳,半响,他抬头展颜一笑。“嗯,走,回教室。”
郭梅看着门口那两位,还没等他们两个说话,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呦,两位同学,这语文课都上课快十分钟了,你们是一起上厕所才回来吗?”
江离,于野:……
其他同学:“哇——”
“闭嘴!瞎起什么哄呢,默写你们的。你们两个下不为例,回座位默写去。”
两个人坐回去开始默写。确切点,是江离手速狂飙地默写古诗,于野撑着脑袋看江离默写。
别问于野为什么不写,因为压根背不过。
在课代表来收卷的前一秒,江离写完了最后一笔。
于野这才开口问出自个的疑惑:“小同桌,你这古诗都怎么背过得啊?”
江离无比自然:“这还需要刻意去背吗?”
于野沉默,这波属实是让江离给装到了。
帖子以意想不到的速度传播。中午的时候高二这一级基本都知道于野打老师这件事儿。
一传十,十传百,道途听说。
四人中午一起去吃饭,路上悄悄打量于野的目光不断。
于野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里的各种意味与探究,于野想忽略都不行,他停下转身看着另外三人:“你们都知道我打老师那件事了吧,你们要是介意,我们就分开走吧。”
许星携赶忙开口:“于哥,我们信你不会无缘无故打老师的,那些人的目光,你……你别在意。”
高宣点头接话:“对啊,我们相处虽然不久,但我们都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江离没说话,只是抬臂手勾于野后颈,朝前拽拉几步,没理这个问题。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饿死我了,快点去吃饭吧。”
于野深深看着他们,心里暖意不断窜升,他笑道:“好,去吃饭。一起去吃饭。”
晚自习,于野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正给江离写详细解题过程的于野不得不停笔去看手机。
手机一亮,弹出得就是陈瑞的微信轰炸。
陈瑞:!!于哥,快看帖子!!有女孩儿站出来了!!
陈瑞:我靠!!哥,你洗白成功了
陈瑞:噢,不对!!你这是沉冤得雪!而且学校说要调查这件事了!
陈瑞:于哥?!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回消息。
陈瑞:啊——!!!!
……
于野看着这一条条消息,颇感头疼的揉了下太阳穴,自动过滤掉无用的废话看下去,在看到“有女孩站出来。”和“学校官方出来说会调查。”这两句话时,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见过李筱兰,那时候的她整日被恐惧包裹,对自己感到无比厌恶,像是糜烂在沼泽里的白玫瑰,越挣扎陷得越深,永远被淹没在沼泽里。
手机屏幕又弹出一条消息,是李筱兰。
“于野,谢谢你帮过我,除了我自己没人能救我,我想摆脱那场噩梦,谢谢你给我勇气,也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
江离同样低头看着自己手机里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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