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够、了、吗?江离,初三上半学期,我听说你打架被休学,我想着你肯定会在家里学的,还期待着你的第一名,结果呢,你他妈就和我一样上了一个垫底的破高中,是,我明白你受阿姨去世的影响巨大,没有了动力,可是,你也不用这么糟蹋自己吧?!!你他妈的和我不一样啊,我是只能考到这儿了。你不是!!以前的你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现在把你自己折腾成这样给谁看啊!阿姨在的话得多心疼啊?!你就这么放弃你自己?!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有多羡慕你啊!江离!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许星携朝着地上的江离大声大喊,好像只有声大,才可以狠狠释放那些沉闷的情绪,说完,一片寂静,他转身离开,走的时候嘭的一下关上了铁门,铁门发出余颤,掉落些许铁碎。
江离喉结一紧,嗓子被堵得有些发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额前的碎发遮掩眉眼。
他这样很久了……吗?
他静静地回忆着以前的生活。
啊,好像是挺久了,久到他都可以自我欺骗,说他一直都是这样。
羡慕?羡慕什么,羡慕他谁都没救回来吗?
良久,江离缓缓抬头看向蓝天,眨了下有些干涩的眼,觉得胃疼好很多后,起身下楼收拾东西回家。
另一边的于野装完东西就在坐位上边玩手机边等着小同桌。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听到身侧有声响,撩睫看向江离,细细打量了一番,他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比刚才考试那阵强多了,于野不动声色舒了口气。
“小同桌,暑假来了,留个联系方式呗?咱们学校暑假居然不不补课。”
“好,微信二维码给一下。我扫。是的,垫底的普高不仅不补课,还没有重点班之分。”
“好家伙,行,小同桌,路上小心。”
“……你能不能不叫我小同桌了!?对了,成绩记得自己去系统查,密码就是123456,你到时候自己改了去。”
“好嘞,小同桌。再见?”
“再见。”
江离慢悠悠晃回家,刚进家门,手机震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李葵轩的微信,说他和苏念度假去了。江离面无表情摁着屏幕,回了个嗯。
他如常回房间洗澡,接着坐在书桌前开始练字。
笔尖落在纸面上,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诗,手随心动,白纸上浮现出:平生于国兮,长于原野。笔尖一顿,随后又再度落在纸上,
天边一点点暗下去,灯光一盏盏亮起。
江离抬头随意活动几下僵硬的脖颈,随即手拉开抽屉,小心翼翼从里面里拿出了一张旧照片盯看。
照片上的女人,温婉动人,身上带着江南独有的烟雨,她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儿,男孩儿像个糯米团子一般可爱,两人眉宇间带着几分相似。
江离拇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手在颤,来来回回将上面的女人摩挲了很多遍,又紧紧将照片贴在胸口。
他眼里弥漫出茫然与不安,像迷了路的孩子,无人指引,他自言自语般:“妈,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我是不是变得不好了?”
自然是无人回答。
最后江离紧紧抱着照片,侧身蜷缩在床上入睡。
许是夜有所思,日有所梦,江离在梦里遇见了母亲,温柔的母亲搂着少年清瘦身体,安抚道:“阿离,妈妈希望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为最好的自己,而不是深陷在过去,朝前走,总会有光。”
少年眼眶渐渐泛湿,哽咽地嗯了一声,用力抱住母亲汲取温暖。
女人掌心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过江离的脑袋,只是身体渐渐变成透明消散在空气里,江离恐慌的叫喊着。
床上的少年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眼神空洞看天花板,脑子昏昏沉沉一时间难以分清梦境与现实,直到窗外鸟鸣将神智拽回,他长睫轻颤几下,扭头看向窗外天空呼出一口浊气。
我会变得更好得,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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