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是在手机铃声里回过神来的,  极贪婪地盯着那面磨砂玻璃墙看了最后一眼,方才接了电话,起身站到落地窗前。

    借着窗外无边的夜幕,  纾解内心的悸动和暗涌的欲、望。

    电话接通后,  谢征没说话。

    那头传来张琼消气后和蔼的声音:“儿子,妈说那些话不是想斥责你……”

    “妈也没有反对你谈恋爱的意思,  只是你说是以结婚为目的和那个姑娘交往的……这件事妈觉得还是应该跟你爸说一声,  听听他的意思。”

    谢征静静听着,心平气和了许多,  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冲了:“两年前我就说过了,  我以后的人生,我要自己做主。”

    “婚姻也好,梦想也罢,都不会再被任何人左右。”

    “所以这件事没什么可说的,  我意已决。”

    电话那头的张琼噎了噎,  许久后叹了口气,“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

    “你这是第一次谈恋爱,  难免脑热一些。”

    “这件事我暂时不告诉你爸,你也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辈子真的就非她不可了。成吗?”

    张琼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谢征知道,这已经是她老人家在他面前最大的退步了。

    其实她老人家的言外之意谢征听懂了,  无非就是不相信他对温情的感情,  真能持之以恒,以为他对她只是新鲜感吧。

    对此谢征没有过多辩解,  因为不管他怎么肯定,  张琼也不会信,  或者说不想信。

    谢征没再说话,最后还是张琼说明天让他带上温情,一起吃个饭,他才勉为其难应了她一句。

    张琼还想说什么,约莫是想问谢征和温情的去向。被谢征堵了话,没能问出口。

    恰好温情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了,谢征听见声响,冷声打了招呼便挂断了张琼的电话。

    他将手机揣进了裤兜里,回身去看温情,声音转为温柔,“洗完了。”

    话音落定的刹那,谢征的视线定在了温情身上,他还想说什么,一时间竟也忘记了。

    只因刚出浴的温情,纤瘦的身板裹在洁白浴巾里。肌肤嫩得像是刚剥壳的白鸡蛋,肩头因为热水染了薄粉,随意散在脑后的湿发漆黑如墨,发尖还结着水珠,垂坠着,如倒挂悬崖的透明雪莲晶莹摇曳。

    稍许,谢征的视线便不由自主从温情脸上落到了她浴巾底下一双纤细莹白的腿。

    腿型好看,细长匀称,肤质如瓷,白得晃人眼不说,平白叫人嗓子眼干涩发痒起来。

    “洗完了。”温情应了一声,被谢征毫不避讳的目光看得脸热,有些结巴:“你、你也去、去洗吧。”

    话落,她将脑袋垂低,木在原地,任由谢征灼热的视线将她点燃。

    谢征含糊应了一嗓,声音涩哑,悄悄滚了下喉结。

    他朝浴室去,也是朝着浴室门口呆站的温情走去。

    下意识想伸出去拍她肩膀的手中途收回了,指节蜷紧,关节染红,压抑克制。

    嗓音沉哑得厉害:“我先帮你吹头发。”

    温情微愣,眸里闪过诧异。还是谢征进浴室拿了吹风机,示意她去落地窗的皮质沙发落座,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

    温情的发质细软,打湿后的头发如绸缎,搭一截在谢征冷白指节,如墨晕在宣纸上。

    酒店洗发露是冷调的栀子香,其间糅杂了点不知名果子的甜,令人沉醉。

    谢征高大的身躯落在沙发一侧,微倾身,仔细又小心地替温情吹着头发。

    一缕接一缕。他动作轻柔,生怕拽疼她似的。

    吹风机的声音特别吵耳朵,温情平日里自己吹头发,经常减懒,只吹个半干就行。

    所以吹头发对于她来说,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但今晚谢征给她吹头发,细致温柔,无微不至,以确保她每一根发丝都是干燥的,才算完事。

    耗费的时间自然多一些。

    吹完头发,他俩之间滋生出的那点暧昧旖旎早就散了。

    谢征收好吹风机,打了招呼,方才去浴室洗澡。

    而温情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久到浴室里谢征快洗完了,她才随手抓了抓完全烘干的头发,起身去衣柜那边翻了两件纯白的浴袍出来。

    她自己穿了一件,打算将另一件挂到浴室门上,告诉谢征一声,让他一会儿洗完澡自己开门取。

    怎料温情转身朝浴室看去时,却猝不及防看见了磨砂玻璃墙上投映的男人颀长的身影。

    温情的脑袋当即便宕机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她在里面洗澡时,呆在房间里的谢征,岂不是也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胸腔里蓦地滞了一口气,须臾温情又张着嘴轻喘了一阵。

    待气息都顺畅了,她才急急忙忙提起浴袍挡住视线,忸怩地走到了浴室门外。

    曲着纤细的指节轻敲了两下,声音隔着磨砂玻璃门穿透淋浴水声,朦胧碎到谢征耳朵里。

    “浴、浴袍我挂在门把手上了……你洗完澡自己拿、拿一下。”

    被水声冲得微碎的女声被谢征拼凑完整,他骨节分明的指撩了一把湿透滴水的碎发,瞬时露出俊朗英气的五官轮廓。

    像打了发蜡,梳了大背头,微仰着头薄唇微张,轻哑地沉沉应了一声。

    下一秒便拉开了浴室的门。

    门外温情尚未来得及离去,听见响动,她便下意识侧目。

    惊疑的话倏地卡在嗓子眼,她眸色晕深,不自觉将隔着一扇门与她相望的男生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

    谢征刚好洗完澡,腰上拴了块纯白浴巾,将他弧度性感的人鱼线遮了一半。

    他脸上、脖颈、胸肌、腰腹,每处都被水色润湿了,水流蜿蜒,要落不落,欲得没边没谱。

    温情没来由地心跳加快了,反复吞咽动作,喉咙发痒得厉害。

    谢征见了,眉眼揉开笑意,声音轻扬,带着戏谑的调调:“洗完了。劳烦我家沫沫,把衣服递给我一下。”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但温情就是觉得他是在勾、引她。

    勾着她,不止把衣服递过去,最好连她自己一起递到他手上。

    温情温温吞吞地递了衣服,意识到自己思想略龌龊后,她垂下头不敢再直视赤着上半身的谢征。

    浴袍连带一架一起递给谢征时,温情脑子里已经想好了,递完东西她就走,绝不回头多看一眼!

    可惜谢征的作为却完全超乎温情的意料。

    他骨肉匀称的指扣住了她的手腕,连衣服带人,把她一起拉进了浴室里。

    嘭地一声轻响,浴室门被谢征手掌摁合,严丝合缝地重新关上。

    因他刚才的动作出其不意,温情脚下没根,一头扎进了男生怀里。

    浴室房门带上的一瞬,室内上位散去的白烟似雾,灼热地笼过来。

    转瞬,温情便如坠雾中,又被热气熏得浑身细胞沸腾起来,呼吸不免急促。

    她从谢征滚烫湿热的怀里抬起脸,小手撑着他还滚着水痕的胸膛,只觉得掌心下的那片肌肤快将她烫化了。

    回过神来想撤开,却又被谢征无端收紧的臂弯固得更紧更近。

    温情不得不仰头看着谢征低俯的俊脸,毫无防备地,一头便撞进了他晦深如海,暗涌波涛的眼。

    谢征的脸轮廓分明,五官鲜明。水雾晕在他长眉凤眼、高鼻梁,以及克制紧抿的薄唇。

    湿潮水汽润得他唇色妖冶的红,泛着诱人的光泽。

    温情抿紧唇角,克制着,还是没忍住在男生眼皮子底下做出吞咽的动作。

    仿佛在暗示谢征,她快馋死他了,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就不算个男人!

    于是谢征拿走了温情手上的浴袍,随手将衣架挂在了洗手台旁边的挂钩上。

    温情手里空了一秒,便要缩回手。结果才缩了一半,她的手就被谢征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了。

    他攥着她白白净净柔弱无骨的手,另一只手钳制着她的腰,眼睫垂掩,便欺身吻了下去。

    含住女孩温软丝甜的唇瓣后,谢征的眼帘掩实了,沉在黑暗里仅凭着本能去加深这个吻。

    他撬开了温情的齿关,探进去,与她搅在一起,动作温柔也霸道。

    不许温情逃和躲,势要与她一起乱下去。

    须臾功夫,温情的呼吸和心跳就都乱了。

    她被谢征握着腰身,一揽一拽,便侧靠在了旁边的大理石洗手台上。

    柔韧的腰肢后折,谢征便如过境的强风压着她,又稳妥体贴地用手托着她的后背。

    似乎只有这样压下她,俯身来吻,才能吻到温情心里,甚至灵魂深处。

    让他俩的呼吸、心跳乃至灵魂都融在一起,交织共鸣。

    此时的温情如鱼在岸,也在砧板,渴望着新鲜的空气,又逃不脱被宰割的命运。

    确切的说,她也不是逃不脱,只是潜意识里不想逃,想被谢征宰割罢了。

    所以任由他吻着,从唇瓣到下颌,再顺势辗转过脖颈。

    一路绵延出湿热的火线,直把火烧到她心窝处,将她整个人点燃,像升上夜空的烟火,肆意绽放。

    温情身心飘然,像被放飞的风筝。

    唯一拽着她的那根线就握在谢征手里。

    他耐心亲吻她。

    夏风般燥热的呼吸,在温情耳畔掠起一阵酥麻。

    他吻她的耳垂,像汲取硬糖的甜意一样。

    直至温情呜咽着喊他名字:“谢征……”

    女儿家娇软的调子拖得长,像羽毛拖曳过谢征的心。

    他姑且吐出她的耳垂,舌尖意犹未尽地拨了一下,嗓音哑欲磁性,极具颗粒感:“叫得真好听……”

    “乖沫沫,再叫一声,嗯?”

    他的声音磁得性感,带着轻喘响在温情耳边。

    她有些受不住这份蛊惑,脑子里不停绽放着烟火,一簇接一簇,只把脑海炸得一片白,思绪全然无法凝集。

    温情只能睁眼,激吻后的眸黑亮湿潮,圆睁着,小鹿一般无辜。

    朦胧对上谢征狭长的丹凤眼时,温情扑了下卷翘浓密泪湿的睫毛,咬了下唇,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声音小得跟奶猫喵叫似的,似央求:“别在这儿……”

    谢征心领神会,眸子一沉,他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禽兽”。

    对着温情这样乖的丫头,刚才也能下劲儿啃她磨她……

    可若是不啃不磨,谢征又忍不住骂自己一句“禽兽不如”。

    -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谢征一把拉开,他将克制隐忍下来的那股气儿全都撒在了开门这一下上。

    门嘭地一声摔在墙上,温情都怕撞坏了。

    但她顾不上去担心,因为谢征开了门,单手搂托着她的臀,就这么轻轻巧巧抱着她走出了浴室。

    温情怕摔,两只手箍紧他的脖颈。一路起、伏颠、簸后,温情的手被谢征从他肩上扒下来,身子腾空,整个被丢到了整洁柔软的大、床、上。

    没等她惊呼的尾调落地,谢征压了下来。吻、如雨、落,密、密、麻、麻落在她眉眼、鼻梁、唇上……

    ……

    落地窗外,夜空浩瀚,星光疏微。

    时间悄然流逝,床头壁灯光晕偏橘色,如阳光铺在洁白枕头上,细碎如金。

    温情的长发散乱,如绸如瀑,尽头处便是她被压着的,与谢征十指相扣的手。

    试了好几次,谢征都不得而入。

    汗倒是流了不少,温情的眼泪也快哭干了。

    没别的原因。

    无非是尺寸不合,又毫无技巧,温情受不住。

    于是辗转到凌晨三点多,谢征放了温情。

    将她圈搂在怀里,拢了拢被子,两个人都只露了脑袋在外面。

    室内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力竭后的平静令温情昏昏欲睡,但谢征却睡不着。

    他心情仍旧沉郁,一半是因为自己性急害温情疼哭,一半是为今晚和张琼急眼的事。

    温情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误会了。

    她窝在他怀里,小声嗫嚅:“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谢征游离的思绪回笼一些,顿了下,知道温情误会了,他便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在她耳畔磁声:“是歉疚。没有不高兴。”

    温情松了口气,虽然困,却也还是想纾解一下谢征的情绪。

    她想起之前在车上时,谢征答应她来酒店以后,便告诉她,他以前的事。

    温情此刻问起,谢征沉吟片刻,似组织言辞。

    半晌才沉缓开口,从他记事那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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