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黄色的房间内,置物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摆件,有可爱温馨的,亦有由金属铸成的,散发着冰冷的光。
“滴滴滴”。
桌角的闹钟响起,一只手将它按停。办公桌后的人起身,放轻脚步推开侧面的门。
本该在躺椅上深眠的人不知何时已醒,把玩着一枚戒指,双目放空。
“睡了多久?”
“半小时。”岑渊的声音有些许沙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闪闪发光的钻石,似乎整个世界里只有它。
沈医生皱眉,在本子上记下时间。
岑渊可以说是他见过最为难治疗的病人,内心封闭且执着。
数月以来,常规的治疗手段对他的作用越来越小。起初还能安稳的睡上两三小时,便是上次亦有一小时出头。
“近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沈医生耐心询问。
岑渊避之不答,转而问道:“你说为什么会有人那么向往自由?”
“人类对自由的向往是天生便刻在骨子里的。”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岑渊口中喃喃。
“这几日,几乎每次入睡我都会梦见她。”岑渊长叹一声,“她总是以各种方式离开我。生离、死别。有三次,只需最后的一道指令,她就能再次回到我身边。”
“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沈医生一针见血,“她对于你来说,是占有欲作祟,还是爱?”
这不是沈医生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却次次得到沉默的答案。
“是爱。”岑渊坚定地回答,“我爱她眼神中永远存在的坚韧,爱她展翅高飞时的模样。”
“但也想独占她,想让云中鹤成为我的笼中雀。”
沈医生沉默许久:“或许放弃对你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岑渊将戒指放回盒中,“我永远不会放开她。”
“永远不。”
…
气温渐升,枝头的嫩叶缓缓舒展开,给山野间添上一层充满生机的绿。
近邻考试,乔雀很少再去茶坊,偶尔兴致起也会厚着脸皮去蹭上两杯好茶。
春雨过后,乔雀上山去茶坊。
并非旅游旺季,坊内空荡,学徒们练习茶百戏。用茶笶打出泡沫,再在茶水上拉花。
小李见乔雀来了,连忙唤她来看自己的作品。
常人的拉花多是梅兰竹菊等事物,小李却突发奇想勾出卡通人物,瞧起来倒是新颖。
乔雀见之一笑:“不怕老师傅们训你?”
“没事。”小李眨眼间勾出一只机器猫,“师傅们跟着那几个外国人去e国交流学习了,可管不着我。”
“什么时候去的?”
乔雀只知在茶博会后那几位e国人时常会来茶坊,偶尔待完了还会歇在清源民宿,却不知何时将茶坊师傅都哄得去国外了。
“前日刚走,那几个外国人还想拉着你一起呢,不过被乔叔拒绝了。”
饮过几盏茶,乔雀坐在茶坊的走廊上远眺,膝上是这几日的错题。
“乔姐可选好了目标院校和专业?”小李端着私藏的好茶走来。
“y大,茶学。”
小李有几分惊讶:“乔姐你这么好的成绩,就是去b大、s大王牌专业都够了。怎么不学些金融什么的,听说可挣钱了。”
“没兴趣。”乔雀享受着迎面而来的春风细雨,鼻尖尽是山野的清新。
那三年她在岑渊身边当真是见过太多心机肮脏,既然已经不愁金钱,为何不选择喜欢的?
“我瞧这满山遍野的茶树便欢喜得很,何必去那名利场?”
…
岑渊推门下车,未到正厅便嗅见一股草木清香,似从远方山野传来。
李特助适时解释:“端午节到了,岑老今年突然有兴致亲手包粽子。”
走进正厅,因为过节的缘故,不少旁支的人也在,热热闹闹地围着岑老爷子。
坐在门边的一中年女子先看见岑渊,连忙起身问好。
岑渊隐约对其有些印象,似是岑家的旁支,与他同辈。
中年女子颇会来事,打完招呼后便介绍起自己女儿,让她唤岑渊小舅舅。
“……我这女儿考得属实一般,若要留在s市,那些好点的专业便选不上,但又想让她读金融,现下却不知道去哪所学校好些。”
“妈。”女孩扯了扯中年女子的衣袖,“不是说好了去y大吗?”
“你懂什么,各位叔伯舅姑可比你知道得多。”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说是一起包粽子,却迟迟不见一只成形。
“y大的金融不错。”岑渊利落地将棉绳捆好,“以后也好接手家里公司。”
中年女子大喜,身为岑家旁支,她自然也是嫁进同等阶级的世交家中。只是丈夫花心,外头孩子不知道多少,她身边却只得一女。
有岑渊这么一句话,以后继承权便是板上钉钉的属于她女儿。
“还不快谢谢小舅舅给的建议。”中年女子催促道。
“谢谢舅舅。”
老人家精力耗得快,用过晚餐后,旁支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中年女子带着女儿正打算上车,却被李特助叫住。
“岑总托我问二位,是否有兴趣做个交易?”
…
绿树成荫,蝉鸣不止。
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的铃声响起,无数人涌出考场。
乔雀正在人群中寻找夏姨几人的身影,却被另一道身影吸引去了目光。
不怪她,只是在一群打扮日常的叔叔阿姨中,那人一身正装属实惹眼,仿佛刚开完一场会后匆匆赶来。
乔雀侧身欲融入人海,却不及对方动作快。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后退几步,避开岑渊递来的献花。
自从那日茶博会放出狠话后,岑渊没再出现在她眼前,但乔雀却无时无刻不感到被注视,之前有意无意忽视的某些再次涌上心头。
“只是想祝贺你。”岑渊垂眸,眼底微青更加明显。
“多谢,不必。”
许是心中担子卸下大半,乔雀懒得与其计较,干脆视若无睹。
将将往前走两步,怀中便被塞了一束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轻柔的拥抱。
隔着花束,绅士又礼貌。
不复以往欲将她揉进骨血的霸道。
未等她挣扎,岑渊便主动松开。
“贺卡中有我的联系方式,没变。”
乔雀被这一□□得有些愣,不过几月不见,岑渊为何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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