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柏兮的腿终于恢复如初,之前的事他早已抛诸脑后。
在今儿个天还未大亮,他便起身,用风一般的速度冲到了玉衡的房门,扣了扣门。
“哥,起了吗?我进来了哈”说罢,他推门而入,玉衡正在穿衣,见他前来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继续穿衣。
柏兮笑脸盈盈地凑近,帮他穿衣、为他整理,殷勤备至,也好在他哥没有娶媳妇,不然他这么莽撞推门而入不知道会看到什么。
“说吧,又打什么鬼注意?”玉衡当然知道他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柏兮立马转到他身前为他打理衣衫,“哎,哥,什么叫鬼主意啊,阿兮这次可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的”
“你什么时候也有正经事了?说来听听”玉衡穿好衣衫看着他道。
柏兮立马装出一副小羞涩的模样说道:“那个,哥,其实我之前老往外跑是因为,因为看上一个姑娘,我这么久没出去了,人家肯定担心我,你总不能让你弟弟孤独终老吧”
玉衡见他摆出一副如此让他不堪忍受的姿态,不知是该喜还是将他轰出去,他顿了顿道:“是哪家的姑娘,只要是我妖界的,我都不帮你”
“谢谢哥”柏兮突然反应过来,神色一愣:“不对,哥你不帮我?”
不帮他?是认真的吗?他伸手触了触玉衡的额头道:“这没病啊”
玉衡打开他的手向外走去,嫌弃地说道:“就你,看上谁,不是在祸害人家好姑娘”
柏兮深吸一口气,这他忍了,他追出去继续道:“那正好,我喜欢的姑娘正好是人界的,所以你就放我出去吧,你看我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的都消瘦了好几圈了,再说,万一人家心灰意冷嫁作他人,你弟弟我岂不是很可怜。你也丢不起这个人是不是?”
玉衡嘴角一扬道:“我看你最近倒是圆润了不少”
“哎呀哥,哥,你就放我出去吧,我保证再也不给你惹事了,成吗?”柏兮跟着几步而走的玉衡,使出无赖的精神。
玉衡突然停下脚步,柏兮一愣急忙刹住脚差点撞在他身上,他一脸谄媚的看向玉衡道:“哥,你想通了?”
“这是手谕”玉衡伸手幻化出段金色的字符交给柏兮,转身向前离去。
当初帮青澜改写了生死簿也就得到了柏桑,如今他已经将他秘密关押至一个绝对无人能找到的地方。
也不用再担心柏兮会遇到他了,让他出去也无妨。
柏兮将手谕收入手中,冲着离去的玉衡喊道:“谢谢哥”
说罢化身没影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谎话没有被拆穿,他哥才放他出去,反正都没差别,他能出去就行了。
柏兮离去后,玉衡也动身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这里看似与凡间相似,却隐隐透着一丝寒冷的气息,连阳光都不含一丝温度。
他幻化出本来面目,出现在一座庭院中,屋中正有一人作画,桌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副酒杯。
只见他一手执笔,一手端酒,挥洒自如。
卷末抬手,大功告成,他举起手中的酒喝了一口,这才发现玉衡已到了房中。
他未起步迎接:“今日怎得闲来我这忘川城?”
玉衡看看桌上他方才写的字,‘醉渡余生’,字如其人,笔锋飘逸潇洒,又看看他手中的酒,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怎么样了?”玉衡开口问道。
“自己带来的人,去看看就是,何须问我?”男子放下笔,看他腰间的配饰,两半齐全。
“改日再去吧”玉衡语气似有一丝无奈与退缩。
男子走到桌前,一手撑着,半倚在桌前,看着眼前的玉衡,开口道:“当真不去?从你带过来,他可就滴水未进”
玉衡没有回答,看不出此刻是何情绪,他岔开话题问道:“可有舒儿的消息?”
男子饮了口酒,无奈的摇了摇头。
为缓解这份沉闷,他又开口道:“前几日还瞧见一位姑娘,眉宇之间与你倒颇有几分相似,也是爱酒之人,顺便认作了妹妹,改日带你见见”
玉衡自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询问道:“在何处?”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酒,饮了一口:“买酒的地方”
“为何不将其带回来?”玉衡闻言立马转身,准备离去,却被他叫住。
男子已然站在他身旁,伸手将其拦下:“等等”
他接着开口道:“此人已将近二十,不会是舒儿”
玉衡目光瞬间黯淡下去,男子见他此状,知道他内心的苦楚。
“三百年了”他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按了按道:“若她还活着,早该找到了”
他也希望舒儿还活着,可他也见过了当年幽谷的疮痍之状,她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如何能逃得过?
“你若不愿寻大可直说!”玉衡挥手打开肩上的手,阔步离去。
身后的男子只能无奈地饮酒。
自那战之后他也寻了她许久,但始终没有一点音讯,虽不愿承认,但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惜玉衡始终不愿相信。
也是,那是他在这世间最珍爱之人。
或许寻找舒儿是支撑他活着的希望。
…
疾风堂中。
凌渊从他那方秘密基地回来,心情似乎不太好。
这几日忙着去查苏桃桃的身份,虽没查探到,但也没有多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如今闲下来,倒不知该做些什么,他坐在一方凉亭下,手中端着一杯茶。
这几日也不见她来寻他,想着当日苏桃桃对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怕是她自己不好意思来找他了吧。
那要不要自己送上门?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着急了?
皱着眉,指尖在杯弦轻抚。
罢了,他岂是这般循规蹈矩之人,想见便去,何来这么多烦忧。
…
渐渐入冬,山中清晨雾气弥漫,不见群山,不见斜阳。
苏桃桃因落水感染风寒,苏木极力照顾,小鬼也不闹腾,这几日倒也落的清闲。
躺在前院秃树下的靠椅上,身上盖着苏木为她特意缝制的小被褥,手中捧着苏木为她准备的暖炉。
桌上摆着各种她爱吃的小玩意,生活无忧无虑,十分惬意。
这几日苏木与小鬼忙着修复房屋,苏木说,这里是家,一砖一瓦他都想亲手去搭。
小鬼帮苏木打打下手。
留下的那间杂货屋临时改作了小鬼的卧房,这把小鬼开心得不行。
看着雾气中忙忙碌碌的两人,小鬼在帮她打磨新木,苏木这神仙般的人在这屋顶放瓦,此画面实在赏心悦目。
她顺手从腰间的荷包中抠出一颗糖放入口中,嘴角带笑。
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感叹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屋顶上的苏木听她这句懒洋洋的话,看了看她,微微一笑。
养病这几天她在家也挺无聊的,可惜苏木不放心她出去,盯得甚紧。
这让她不由地想起了凌渊,和他在一起自由自在,尽管他会时常调侃自己,但却从不阻止她去做什么。
不过转念想到当日自己做的那些事就觉得没脸见人,脸上禁不住泛起一抹红晕。
说实话,确实有那么一丢丢想他,她不由松开暖手炉,双手捂住红晕的脸颊,一副羞涩之状。
“哟,想我呢?”
苏桃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放下手,左顾右盼,却没发现凌渊身影。
她回过身,伸手拍拍脸颊,口中喃喃道:“清醒、清醒”
凌渊隐去气息与身形站在苏桃桃身前,他不愿与苏木正面相对,那样他还如何将其掳走。
“夫人”
声音再次响起,苏桃桃只当是自己幻听了,摇摇头道:“烦死了烦死了,想他做什么?”
暗中的凌渊忍不住笑了,俯下身,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后很满意的起身。
苏桃桃立马指尖捂上嘴唇,一脸惊愕,她这是,这是…
“这大白天的我竟做起春梦了吗?”苏桃桃自言自语,一副羞赧之色,又环顾一番四周。
“臭丫头,别乱看,这不是幻觉”凌渊又开口道,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不想让她的异动引起苏木的察觉。
苏桃桃闻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试探性的用很低的声音问道:“你真的在?”
凌渊嘴角上扬,一个俯身又亲了一口。
苏桃桃这次是真的相信他就在她身旁,脸刷的更红了,抿起嘴唇,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还是不信?”凌渊很不着调的说道:“那我再亲一下?”
苏桃桃闻言立马捂住双唇,开口道:“我信”
凌渊见她这副羞答答的小女子模样,心中甚是欢喜,自从她说喜欢他的那刻起,他便再藏不住心中的喜爱之情。
臭丫头是他一个人的臭丫头,只是现在确实不能告诉她太多,也只能任她和苏木待在一起。
但他知道她的心里爱慕的人是他,其它的他都可以接受。
“想不想随为夫下山去?”凌渊知道她闲不住,但苏木这人寡淡的很,虽在意她,但很难做到她心里去。
苏桃桃闻此言,心头一喜,疯狂点头,却不出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般偷偷摸摸的。
很快她便被凌渊带到街市上,像是久居牢狱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一般享受。
她如往常一样,飞快得穿梭在大街小巷。
凌渊在她身后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似乎理解了当初苏木那‘万物皆不在,唯此景长留’的眸中之意了。
如今这一切在他眼中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他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她那探究他的眼神引起了他的好奇。
又或许是卧佛寺那次让他看到了她是非分明,杀伐果断,同时又心怀仁慈。
还可能是小巷中见她被一个孤魂吓到的那次,想到连恶鬼也不怕的她竟会怕这小小阴魂。
又兴许是秘境中她的坚强让他产生了怜惜。
又或者是她总爱多管闲事,打抱不平,还有一堆自己的歪道理,让他猜不透。
抛去脑中这些奇奇怪怪的念想,他加快脚步追上她的步伐。
本不知该如何面对凌渊的苏桃桃,此刻早已将那日之事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全在这市井街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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