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
自上次古藤无脑起事后,玉衡便没有再出过妖界,他知赤焱虽对他起疑但他如今并不敢动手。
表面上他佣兵千万威震三界,可有几人知他身上有老魔尊设下的封印,或许他现在都不知道他玉衡知道的比他想象中多。
如今的他就如丧家犬一般,活在阴影之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要想与魔界抗衡,他必须要做完全的准备,兴许百年之后同时也要保全妖界,不让这里重蹈冥界的覆辙。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潜伏,了解他的动向与魔界的情况,就算无法毁掉苍心也能知己知彼,耐他赤焱如何消息灵通也不会猜到他的身份,正所为灯下黑!
玉衡看向荼蘼:“凌渊那边有何动向?”
荼蘼答道:“回禀妖王,属下发现凌渊最近似乎身负重伤元气受损,已经几日不曾出过疾风堂”
“何人竟能伤的了他?”玉衡闻言甚是惊讶,凌渊居然会身受重伤,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他打伤?
“这,属下不知”荼靡摇摇头,觉得自己心思不够细致,这么大的事竟然只是知其然而没有细细去调查。
玉衡却嘴角上扬眸中多了几分神采喃喃道:“有意思”,他转过身:“凌渊那边让裂天去探探虚实,你帮我引开身边的探子,我有些事要去办”
“是”荼蘼退了出去,妖王要做什么他也不好多问。
他出了妖王的寝殿一路疾走,到一处拐角突然一只手伸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明了的一笑,将手叠在胸前。
拐角处的人缓缓露出身形,收回手,指尖挑了一下额间垂下的一缕头发,嘴角挂一丝邪笑:“哟,这不是荼蘼兄吗?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
此人正是柏兮,这可是位心中藏不住事的主,前几日荼蘼见死不救的仇可还没有报,几日不见他的踪迹今儿个总算是逮到机会了。
“怎么?找我有事?”
“当然,还是大事”柏兮抬手廓在荼蘼肩上,神色有些神秘:“老规矩”
荼蘼侧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手,调动真气弹开:“来吧”
说罢腾空后退一段距离抬手准备接招。
“哎,等、等等!”柏兮立马叫住他,脸上露出贱兮兮神色:“那个,咱们还是来软的吧”
他所谓硬便是以武见真章,是让他不能还手让他打,但是荼蘼岂会听他摆布,即使不还手只用一些巧劲,到头来还是他自己鼻青脸肿。
每当他觉得自己有进步可以胜过荼蘼时都会选用来硬的,可惜每次都是他吃亏。
这次情况不一样,他有求于他但又不能明着来,所以借此机会发挥一下。
荼蘼停下手,站直身躯看着他道:“你想如何?”
柏兮负手阔步走来到了他跟前:“很简单,带我出去”
自从被他逮回来他哥就对他严加看管,决不允许他再出妖界,别说妖界,就连这妖界的宫殿他都出不去。
荼蘼就知道他此番定是打了什么坏主意,但妖王的意思他不会违背,所以送他四个字——“爱莫能助”,说罢抬脚就走。
“喂,你别走,站住,我命令你站住”柏兮一阵发号施令但荼蘼始终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他追了过去:“喂,你站住,你欠我的”
荼蘼突然站住,背后的柏兮没刹住脚一头撞上了他,荼蘼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我什么时候欠你了?”
柏兮揉了揉撞得生疼的额头调整好身形,挺胸抬头:“要不是你把我逮回来,我会挨我哥的骂?你还见死不救,罪加一等。现在我还被我哥困在这宫殿不得外出,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反正你必须带我出去!”
“你不怕妖王怪罪又责罚于你?”荼蘼很无奈,想着他今日是赖上他了,但他有要务在身不能被他赖上。
柏兮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突然发笑道:“我会怕他?笑话!我可是堂堂妖界二殿下,要不是他是我哥,我早就…”
话还未说完,只见荼蘼神色突然一变,抬手作礼道;“妖王”
柏兮听他道出‘妖王’二字,声音戛然而止,表情僵住嘴角抽动。荼蘼见他此时的反应嘴角忍不住上扬。
柏兮调整了一下仪容,双眼微微一眯,嘴角调成最完美的弧度缓缓转过身:“呵呵呵,哥,你怎么来了?”
玉衡阔步走来:“要不是我是你哥,你早就如何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多大的人了,换作凡人早已投胎几十次了,可他就是这么不经事。
若自己日后不能善终,他希望将妖界还给他,愿他能担起妖界重任,对他的愧疚也算有些补偿。
他不由想到了他的舒儿,也是同样的年纪,只是她的身份让她一千多年来只有四岁的模样,不知道她如今在何处又过得如何。
柏兮仍然干笑几声看向荼靡,挤眉弄眼表示他若不帮他必定秋后算账!
玉衡抬手示意让荼靡离去,柏兮就眼睁睁地看着荼靡渐行渐远,他回过头看着玉衡一脸谄媚。
“哥”柏兮边喊边给他捶肩还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
玉衡无奈瞟了他一眼,抬脚要走。
“哎,哥”柏兮立马追上去,刚走两步就被定住了。
玉衡停下来说道:“不准出去”
柏兮使劲挣扎都不得将脚离开地面,他有些气急败坏冲他大喊道:“喂,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玉衡转过身神色依旧平静:“等你能打赢我,就放你出去。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好好站在这里反省”说罢转身离去。
“喂!你回来!哥,哥~!”
无奈他早已消失不见,回想着他的话,‘打赢他’?谈何容易,他连荼靡都打不过更何况他哥,话说连他都不知道他哥的实力。
想到这他觉得他这辈子也出不去了,生无可恋,但他并不知道他不让他出去的真正原因。
他身边时不时走过一些妖仆,纷纷向他行礼,他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处假装站着休息,想他堂堂妖界二殿下竟然毫无自由。
……
密林深处,万籁俱寂,一间简陋的木屋大概只有能睡下一两个人的大小,除了地上铺有厚厚的干草再无其他家居。这里便是为山中的猎人准备的栖息之地。
耳边能听到风声,虫鸣,各种夜物凄厉哀伤的叫声,一个人正靠在墙上坐于草堆之上,双眼紧闭,手边是带有黑纱的斗笠。
窗外突然刮进一阵风,屋中的男子猛然睁开双眸,他站起身来出了木屋警惕地向周围打探一番。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又是一阵风从他身后吹来,他转过身看见一个一袭紫衣的男子渐渐出现在黑夜中,正是玉衡。
“没想到你竟然活着,还从那里逃出来了”
“很失望吧!”柏桑回复道,语气冰冷。
“不”玉衡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是毫不遮掩的不屑:“我反而很欣慰”
柏桑攥紧了手中的斗笠,听到他说他很欣慰,他的心中窜出一股难以压制的火就要冲出来。
“欣慰?呵呵呵”柏桑一阵阴笑:“玉衡啊玉衡,你当真是,当真是厚颜无耻!”
他当然知道他所说的欣慰是可以亲自确认他的生死,不会再出现任何意外。
即使从秘境出来,他也不敢随意现身,现在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柏兮,可惜自从上次以后柏兮便再未出现,他只能等,没想到在遇到柏兮之前就被玉衡找到了,看来是天要亡他!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他还没报仇,他的妖界,他的柏兮,这些他最重要的东西他都没有办法守护。他恨自己当初轻信了他,更后悔曾救过他。
“你动手吧”柏桑神色一凝,将所有的内力灌注在右手中向玉衡极速攻速。
玉衡总是躲闪,几个来回柏桑始终不曾碰到他分毫,他当然知道没有内丹的他不可能是玉衡的对手,但战死是他最后的尊严。
每次要触到他时,他总是一下消失不见又出现在他身后,这次他身形迅速一转朝身后刺去。
玉衡身形后仰,单脚点地,迅速后退,两人一前一后,一攻一防。
“出手!”
柏桑咆哮道,声音穿出密林惊起一片飞鸟,他无法忍受这种羞辱,连对打的机会都不给他。
玉衡双眸微闭,一挥手将柏桑震开,又立身站稳。
柏桑在空中辗转飞旋,落地后退一段距离才稳住身形,抬起头看向玉衡:“你什么意思?”
玉衡抬脚徐徐走来,浑身散发着寒意:“我只是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但现在看来你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话音刚落,玉衡的身影突然不见下一刻便出现在柏桑跟前,他伸手掐住他的脖颈眸光阴冷:“妖界我会帮你好好守着”
他手中渐渐加重力道,看着柏桑挣扎的面容,他内心突然轻松了不少,但隐隐中又有一丝挣扎。
他脑海中忽然想到了柏兮,耳畔又响起他叫他哥的声音,愧疚感油然而生胜过之前。
此刻柏桑胸口的衣襟稍开,一个腰佩从中滑落,落在草从中。
玉衡下意识向那里看去,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心头一怔。
一些画面突然涌现在他脑海…
“阿玉”柏桑一袭紫衣,长发飘逸,一路跨过院门向他走来,满眼愉悦:“今日可得闲陪我奏上一曲?”
“落子无悔,阿玉可想好了?”柏桑跪坐于对面,指尖夹着一枚黑子。
“此幅字画行云流水,笔意隽秀,倒与阿玉甚配”柏桑笑着提着一幅字画欣赏道。
“来,阿玉,一醉解千愁…”一棵硕大的紫藤树上,两位翩翩公子对饮,宣泄。
“阿玉,接着!”他抛来半块玉珏,双眸灿若星河。
“阿玉,往事如烟,既然逃过一劫,莫要再执着…”
“阿玉…”
“阿玉…”
……
他陷入自己的回忆中,那温和的笑声,明朗的面容,清明的双眸…
他手中的力道不自觉比方才轻了几分。
柏桑得到暂时的喘息。
玉衡回过神,看着他这副沧桑的面容,眸眼微闭:“只要你开口求我,我便不杀你”
柏桑嘴角却露出一丝轻蔑的笑,道:“怎么,心软了?当年,不是做得很好吗?”
玉衡心头似被戳中痛楚,手中力道再次加重,再次开口道:“求我!”
说出这两个字,似从牙缝挤出来般艰难。
柏桑紧蹙眉,艰难的发声道:“你、做梦!”
他气息也不同于方才,转眼到了一棵树前,将柏桑狠狠摔在上面。
柏桑因吃痛眉头紧皱,嘴角一处一缕血迹。
罢了,过去种种皆已成灰,若不杀他后顾之忧便无法断绝,只有他死才能永绝后患。
就由他替他好好守护他的妖界和他珍爱的人,也算是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他渐渐施加法术,柏桑神色痛苦。
突然,他手中却一空,柏桑的身形化作一缕烟尘消散。
见此情形他神色一惊,不知为何会如此?
烟尘散去,凝聚成一滴散发着荧光的水珠,他伸手将水珠引至指尖,仔细观察一番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而已。
他用意念将水珠消散,回过身,捡起方才掉落的腰佩。
方才的柏桑绝不是幻象,能从他眼皮底下救人绝非等闲之辈。
收好这腰佩,转眼消失在密林。
他离去后,木屋旁的一棵大树后隐隐约约躲着个人影,还未能看清便跟着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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